第32章 小产 阅读至0%

第32章 小产

书名:三朝为后 作者:乐乐丫头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7
    红萼端着热水上前,递给如织,便去为虞挚掖被子,伸手时脸色大变,好像一下子失了魂魄。如织看她的神色,也不由身体一僵,瞬间明白了什么。红萼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张了张嘴才艰难地说出来,“娘娘,见红了。”
    虞挚猛地起身,一摸身下,竟不知不觉间一片湿凉。她难以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抑制不了地颤抖着。怎么会呢,不可能的,她明明考虑周全,事事做到万无一失,上天怎么会和她开这种玩笑呢?!
    虞挚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冷静,抬头看着江潮平,几乎是哀求地颤声问道,“我的孩子,是保不住了吗?”她不愿相信,也不甘就这么死心!
    江潮平望着她,深邃的目光中是不可挽回的懊悔。他终究还是没能保全,终究眼睁睁看着她如此绝望。
    虞挚看到他的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像一只羽翼残破的鸟,无力地下坠着,万劫不复。上天是在惩罚她吧?她那么讨厌腹中的孩子,把它当做罪恶,当做在后宫立足的筹码,所以上天将它收回去了!
    虞挚绝望地闭上眼,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香彻宫有内鬼?华修媛死前做了手脚?阴谋如无形的大网,来自四面八方,冥冥中越束越紧,令人窒息。
    “难受就哭出来吧。”静妃心痛地握着她冰凉的手,从未见过她如此颓然的样子。虞挚还只有十六岁,要承受的实在太多太多,今夜是洛康王的大婚,今夜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腹中的生命化作血水,从体内涌出。虞挚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自己是个太不称职的母亲,太笨的女人。事到如今,竟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她凭什么活在这世上,凭什么相信自己能立足宫中,早该死了干净。
    江潮平沉沉地叹了一声,背过身去。挺拔的他,此刻脊背微微弯曲着,好像积压了太多白雪的古松。如织红萼一边落泪,一边为虞挚更衣擦身。虞挚失魂落魄地跌在床上,碰到鸳枕的那一刻,眼前骤然浮现出皇后手持念珠的侧影,潜心阁香烟缭绕,诵经声连绵不绝。
    “是皇后……”她再也没有力气,如同梦呓,“潜心阁的香火里……”
    静妃震惊之下只觉恍然,和江潮平对视一眼,心中都已明了。香烟本就味道深厚,掩盖了麝香的气味,神不知鬼不觉。等虞挚一走,潜心阁的香火烧尽,死无对证。
    真相大白,泪水沿着虞挚的脸颊滑落,冰凉地滚入发中。知道凶手是皇后又有什么用,她已经失去了这个孩子,甚至没有证据控告皇后!
    在宫里万丈风光、众人艳羡都是虚幻,她果然连自己都无法保全。
    “臣去禀报皇上。”江潮平忽然定定说道,眸中暗潮汹涌,扔了手中的笔,拂袖便往外走,“杀人偿命,臣会将此事向皇上禀明。”
    静妃未料他会如此决绝冲动,再也顾不得其他,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袖,“万万不可!如今没有证据,你此刻去皇上面前揭发,只怕会被人说成失职没有保住挚儿的孩子,妄图污蔑皇后顶罪,必死无疑!”
    “能给皇后一个惩戒,臣也算死得其所。”江潮平冷冷地说道,头也不回。静妃愣在那里,行走于宫中,他一向是冰冷的,纵使面对生死亦如是,然而今日的冰冷中又仿佛带了烈火的炙热。
    红萼心急如焚,扑通跪在虞挚床前,切切地恳求,“娘娘快说句话呀!”千钧关头,她不自知地落下泪来。
    “此事不可告诉皇上。”虞挚躺在枕上,空洞的双眼望着芙蓉暖帐,寒意渐渐凝结,“本宫的孩子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静妃闻言惊愕地回过头,不知虞挚是大痛之下神志不清,还是在自欺欺人,“挚儿。”她不由担忧地唤了一声,孩子没了却不告诉皇上,她是要欺君吗?
    虞挚微微转过头,泪痕下目光流转,望过众人。静谧中烛花嘭地爆裂,她忽然一笑,苍白如纸,绝色如毒,“要死,也是皇后先死。”
    夜色深沉,檐下的大红灯笼不知疲倦地燃烧着,映出大红的喜字,整座洛康王府仿佛沉浸在无边富贵中的小岛,欢声笑语、衣香鬓影已经散去,唯有灯火空洞地辉煌着。
    冷风吹过,卷走了地上燃剩的爆竹纸屑,那是妖娆红尘背后,落魄的灰烬。侧妃荆儿静静地站在院中,注视着那个孤寂的背影,月下身着大红喜袍的新婚王爷,自斟自饮。
    她不知站了多久,只能感觉到寒风浸透了衣袂,他的悲愁冷透了心。听府里的下人偷偷感慨,王爷过去不是这样的。她无缘得见当年风华绝代的洛康王,然而她在严州将他救起时,纵然生死一线,他也从未如此心灰意冷。
    眼中一阵酸涩,荆儿微微偏过头去。今晚,是他和王妃的洞房花烛。
    寒风吹溢了酒香,洛康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荆儿不由走上前,伸手扶住他,“王爷……”
    “是你。”他目光聚拢了,落在她的脸上,又好像落在很远的地方。
    “王爷醉了,臣妾扶王爷回房吧。”荆儿抬眸,第一次没有听从吩咐,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个洞房花烛夜,他可以不去的。
    洛康王微微顿了顿,握住她的手腕,拿开。漆黑的眸中晦暗不明,也许已醉了,也许还清醒,唯悲苦是永恒。
    “不必。”
    他站直了身,依旧那么挺拔,却如千年的古柏,内心早已中空干涸,往洞房走去。
    荆儿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如同针刺,细密的疼痛,汇成剧烈的川流,在四肢内割裂而过。洛康王,他是丰神俊秀的洛康王,不是下贱的男伶,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王爷!”脚下还是情不自禁,奔过去环抱住他的腰,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永永远远地消失了一般,“王爷心里有别的女人,荆儿从来不怨,王妃也不会怨……我们只要陪在王爷身边,看着王爷就好,真的不求王爷什么……”
    不喜欢的女人,他真的不必……
    声音哽咽下来,再说不出话。他还是握住她的手,分开,声音低沉沙哑,却也带着秋意浓浓的冷峻,“这场大婚是为何,你忘了么。”
    荆儿的心一沉,手蓦地松开,好像冷不防被人用剑刺入心窝,震惊与剧痛之下回不过神来。这场大婚是为何,是为何?
    眼前浮现出永安宫里,皇上拥着虞昭容走过的样子,她笑着,甜美如毒,洛康王跪着,冷硬如石。
    这场大婚,是为了和她划清界限,保全她的地位。
    至于王妃是谁,会不会幽怨,会不会伤心,从来都不重要。他一定会去,哪怕一夜过后,留给那个无辜女人的是一世凄凉,他也不会顾惜。
    荆儿定定地站着,笑容破碎,洞房的烛光熄灭,死寂的黑暗刺痛了她的双眼。
    就连和另一个女人缠绵,亦是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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