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盟友 阅读至0%

第53章 盟友

书名:三朝为后 作者:乐乐丫头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7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殿下,提心吊胆忘记了呼吸。瀚景王借着醉意强占美人可谓风流至极,然而这毕竟是深宫内院……
    虞晋早已满面怒容,拳头攥得咯吱作响,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抱在怀中,这是怎样的耻辱!他按捺不住就要拍案而起,却被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他气极回头,只对上父亲沉重复杂的目光。定波侯看着儿子,从小骄傲肆意不畏天不畏地的儿子,缓缓地摇了摇头。
    虞晋只觉心被碾碎了一般,身处暖室额上却忽地沁出冷汗,命运的转轮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父亲苍劲又略显老态的手混合了整个虞氏的宠辱,成为他无法挣脱的枷锁。抬头去看宫素鸾,她的脸色也同样苍白,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不敢相信前一刻他们还有一百种幸福的可能,这一刻便因一句话灰飞烟灭!
    她在瀚景王怀中,瑟瑟地颤抖着。他的笑那样温暖潇洒,他的情话那样甜蜜撩人,却直直冷到她的心里。
    “叡景你这是做什么?”莲妃佯装嗔怒,转头向皇上请罪,“皇上,请恕叡景大不敬之罪。”
    “英雄美人,自古风流当如是,何罪之有?”皇上笑得宽和大度,眸中已蒙上一层醉意,“朕并不迂腐,乘此良辰成人之美,日后定成一段佳话。”
    金口玉言,这一番话说得众人脸上都变了色。莲妃嘴角一翘,胸有成竹的得意,宫相面色平静如水,如以往朝会般低头恭听圣音,虞晋一双眸子血红几乎发狂,而宫素鸾再也承受不住,低呼一声倒了下去。
    众人惊呆了,纷纷站起,疑惑不解地看着瀚景王怀中脸色苍白的宫素鸾,嫁做王妃御旨赐婚,宫小姐莫非是欣喜过度么?命妇们以手扶额,窃窃私语,宫人一拥而上传太医抢救,大殿内人声嚷嚷乱成一团。
    这悲喜交加的时刻,虞挚冷眼旁观。心里波涛翻涌交织着无尽的愤怒伤痛,还有恨,这恨意压得她浑身颤抖,唯有以指甲刺破掌心才可抑制,这恨意让她自觉可笑可怜,甚至无端悲哀。他曾冒险救她不止一次,让她一度犹疑甚至忘记了他是莲妃的儿子,天生的恶魔!还天真地说他是好人,那一刻他一定在心里大声地嘲笑着她吧?饲以小惠,继而冷眼看她迷惑、动摇,一步步放松警惕,以致对今日的致命一击毫无抵抗。
    她死也不该忘记,他们势不两立。就算天地互转山崖成海百川倒流,注定的命运都不可能转变。这场生死的较量,第一局她就输得彻底,输在自己的优柔寡断、心底柔软尚存,输掉了哥哥的幸福、虞家的前路!
    混乱的人群中间,瀚景王唤着怀中人的名字,一声声紧张而关切,让人闻之动容。虞挚定定地、淡漠地望着这场荒诞闹剧,直到,他不经意地抬起头来,面上是焦急如火,眸中却清凉如水。他的目光对上她的,丝毫不差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注视。交汇的刹那他笑了,尽管他的唇未动眉未动眼未动,她还是看得出他的笑意:仿佛置身纷扰红尘中却独自清醒,笑她的迷惘,笑自己的困顿,笑她难以名状的宿命。
    这足以让她的愤怒沸腾。
    亦让她的心莫名颤抖,冰冻。
    “叡景真是个痴情的孩子。”皇上看着满面焦急的瀚景王,由衷感叹。
    “皇上不也是?”虞挚盈盈一笑,转身握住了皇上的手。她的手有些凉,但此刻皇上醉后燥热根本无心多想,这丝清凉无疑是令他愉悦的。
    夜幕落下,掩盖了世间一切真假虚妄。颠倒红尘中,人们在黑暗的掩护下戴上面具肆意挥霍,以求达到心中的彼岸,并为此出卖所有不择手段。
    第二天日上三竿,皇上才从虞昭容的行云宫离去。陈宫宣江潮平进宫请脉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此刻的虞挚却好似刚刚起床,一袭月白褙子襦裙,外披金线纹菊小袄,云鬟随意挽起,鬓边垂下两缕碎发,江潮平一眼扫过便低下头去。虞挚成为昭容以后,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以往就算慵懒,她也像只随时准备一跃而起的猫,今天却两眼浮肿,持卷看着伏案写字的九皇子叡谨,久久出神。
    江潮平并不多看一眼多说一句,只是默然行礼,再将药箱放在桌上。
    “今天就抄这么多,早点回去吧。”虞挚对叡谨吩咐道。叡谨有些奇怪,以往虞昭容都会留他一下午的。不过出于男孩子的自尊,他不愿表现出丝毫惊讶,沉着小脸点头并放下了笔。红萼过来伺候他穿好裘衣,送他出去。
    “昨天,”虞挚看着人都走了才开口询问,她已经等了太久,忐忑而担忧,“你可见过虞晋,他还好吧?”
    “世子一夜未归。”江潮平淡淡地答道。虞挚不由皱起眉头,她自身情势虽也紧张,但过去种种苦难已让她坚韧了许多,哥哥却不同。在充州历练一年不过是劳其筋骨,未曾伤心,永失所爱的滋味她怕他承受不住。
    “他喝得大醉,不过天亮前已回到府中。”江潮平继续说,欢喜或伤心,从他口中说出都退去原有的激烈,换成平和的颜色。
    “你一直陪着他?”虞挚明白了什么,问题出口便知道了答案。江潮平和虞氏本素昧平生,却又休戚相关。这是怎样一种前因后果,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是。”江潮平点点头,便看到虞挚目中的感激,还带着无以为报的遗憾,他低头避开跟着补充道,“并非为了陪他,共饮一场而已,我也许久不知醉的滋味。”
    虞挚也移开了目光,任这个话题戛然而止,再说下去除了徒增小心避讳,还有什么用。
    “娘的病情如何了?”虞挚想了想,又开口问道。虞皙的阴谋被揭穿,江潮平暗中赴定波侯府全力救治夫人,据说她的情绪已稳定了许多。
    “夫人有侯爷照顾,心悸的次数少了。”江潮平有条不紊地答道。一夜长饮,虞晋此刻人事不省,他依旧官袍整齐站在这里。苍白的脸上波澜不起,除了眼底的一抹淡灰色疲惫,
    虞挚心里踏实了些,心思转动了几轮,良久才张了张口,“那么阿姊还……”
    “你呢。”江潮平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又似乎等了太久,此刻终于忍不住询问自己最关心的事,似乎他不问,她就永远想不起自己。只是他的脸上依旧淡漠。
    他的话音刚落,虞挚身体微微一颤,仿佛经他提醒才想起了某个噩梦,才不得不面对难以启齿的羞耻。
    “皇上不行了。”她睫毛抖动着,如秋末的蝶翼,惨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绝望、羞愧、嘲讽、悲哀种种复杂的情绪,让她变得语无伦次,“已经很久了,可是昨夜整晚他都……”
    虞挚胸口起伏着,不愿回忆却又不得不如此。这是多么讽刺啊,尽管皇上的亲近让她作呕,更可怕的是他不碰她。因为要在后宫立足,她必须有个孩子!
    “可有御医诊过?”江潮平的脸上也难抑发红,袖中的拳却攥得愈紧,直至苍白。在这宫中治病是他的职责,也是他唯一有资格做的事。
    “皇上不愿别人知道。”虞挚的声音细不可闻,因为难于启齿的隐晦,更因为凄然无助的绝望,“你可有办法?”皇上讳疾忌医,这病就永远好不了,她就永远不可能生出皇子。
    “病因未定,又要人不知鬼不觉,只能在饮食上调理,但效果并不能保证。”江潮平思忖着说道,“也许这病只是暂时的,调养十天半月便可恢复,也许。”他不再说下去,因为他的话让虞挚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
    “九皇子,和娘娘很亲近。”他斟酌着词句。
    “我喜欢那孩子并不是为此。”虞挚不待他说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当初丧子,满腔的期待落空,看到叡谨不免想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江潮平立刻闭了嘴,沉默下去。
    “我后来也不是没想过。”虞挚看江潮平不语,忽觉有些内疚。他本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却为她卷入勾心斗角,此刻想出如此功利的主意亦是为她,她岂能排斥。虞挚的语气缓和,柔声道,“叡谨毕竟不是我所出,他现在亲近我,以后会亲近虞氏庇护虞氏么。”
    两人相对沉默,半晌无语。虽然没有话说,但他们心里在想着同一件事。
    良久,江潮平缓缓开口,“还有一人,也许可做娘娘盟友。”
    “谁?”虞挚抬头,他的话并不令她感到意外。
    “淮意王。”江潮平对上她的目光,他从中看出,这个名字早已在她心中掂量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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