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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香彻

书名:三朝为后 作者:乐乐丫头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7
    浑浑噩噩中,触到锦帘的手蓦地停住。那一瞬间,虞挚几乎被相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几乎要提裙出去跳到他的马上。
    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洛康王。
    这熟悉的三个字,曾无数次让她慌乱,怦然心动,低头掩饰娇羞。如今,却成了胸口的一记闷痛,让她说不出话来。
    按下心中百般滋味,她慢慢掀开了车帘。强迫自己抬眸,是否他背后的阳光太过刺眼,为何让她目中一阵灼痛。他消瘦了许多,目光变得更加深邃,骑在马上定定地看着她,薄唇紧闭。
    “王爷回来了。”虞挚不知自己是怎么开的口,抓着锦帘的手心涌起一层细汗,脸上却是平静的,好像他只是昨天才离开。
    “回来了。”洛康王的嘴角动了动,艰难地说道。这三个字还有什么意义,他回来了,她已不在。虞挚对上他的目光,那是一片漆黑的海,波涛绝望地汹涌着,在礁石上粉身碎骨。彼此的痛混合在一处,流淌在空气中,再没有人能读懂。
    护送的太监走过来,跪倒在地提醒,“娘娘,请不要误了吉时。”
    虞挚低头移开了目光,眼泪下一刻就要涌出,她再也无法看他。这是一个十字路口,鸾车和洛康王出行的队伍相遇,几个侍卫挡住了前路,他策马立在车边。
    再僵持下去,这场“偶遇”就变了味道。
    “烦请王爷让路。”她目光看着别处,理智强抑着情感,心痛在默默叫嚣。
    “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身形微微晃了晃,剑眉皱得更紧,骑在马上几乎支持不住。他九死一生,夜以继日赶回京城只为见她,却发现她早已不为他担心。她成了娘娘,他父皇的枕边人,何等的残酷荒谬!
    “本宫的鸾车是皇上所赐,代表天子威严,请王爷退避。”虞挚深吸一口气,声线淡漠。为什么?她无力再控诉过往。况且,关于过去的一切,宫里宫外都有很多不同的说法吧。皇后对洛康王说的,又是哪一种,趋炎附势?主动献身?还是狐媚惑主?
    洛康王抬眼看着她,眼前的虞挚是他没有见过的样子,锦绣的宫装,冷漠的神态,和他谈论天子的威严。天地万物都换了模样,失去颜色,唯一没变的是,她还可以轻易刺痛他,只用一句话。
    他策马转身,背对了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戳心,“挡了昭容的路,请娘娘恕罪。”
    虞挚蓦地放下车帘,手按在胸口,泪水涌出。原来世上对残忍的不是死别,而是生离。
    拦在队前的侍卫已经闪开,太监松了口气,一招手,仪仗缓缓起行,如孤独又华丽的狂欢,载着敛翼的凤凰,向巍峨的皇城走去。
    过了很久,洛康王才微微转过头,凝视着鸾车远去的方向,一向挺拔的腰背也有些弯曲,好像无形的巨石压在他的肩头。仲春的风掠过长街,有些清冷。
    “郡主虞氏出身高贵,端庄淑娴,册封为昭容,赐香彻宫。本宫望你以后悉心侍奉皇上,不枉皇上对你的宠爱。”朝凤宫中,皇后优雅地覆手端坐,玉石案上摆着凤印,为虞挚赐封。
    莲妃静妃分坐两边,下首是其余妃嫔。虞挚一身天青色祥云宫装,跪在地上,“谢皇上隆恩,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虞昭容,以后是一家人了,请起吧。”皇后嘴角僵硬一挑,惜字如金。
    莲妃目光轻描淡写地瞥过,在凤印上停留了片刻。那是后宫的最高权力,是一个女人能得到的无上荣耀。自古皇室的男人为名誉疆土征战,而女人的战争,只为这方凤印。
    “皇上驾到!”付如海的声音适时响起,划破了安静的空气,众人纷纷起身离座行礼。皇上本在泰极殿和户部的大臣议事,听说十分繁忙,怎么抽空到这来了。
    “免礼。”皇上随口赦道,过去扶起了虞挚,待看清了眼前的人儿,不由微微一怔。两个月的光景,她出落得愈发美艳。娥眉如黛,红唇如樱,顾盼间妩媚生情,从不经事的少女,变成风韵初显的女人,一如此刻灼华园中盛放的娇花,风华绝代。
    “在府中住得可好?”皇上的目不转睛,引来周围一片嫉恨的目光。
    “托皇上洪福,一切都好。”虞挚垂下眼帘,就要屈膝。
    皇上却一把揽过她,不舍让她行礼,有些迫不及待,“香彻宫已经修好,朕带你去看。”
    虞挚嘴角抿起一丝笑意,不多不少,软软地撩人,“臣妾遵命。”
    众人有些错愕,她们原没把今天的册封没当回事,虞昭容虽有些圣宠,不过皇上从未让她请安,不许踏出隅安宫一步,更没有当中亲昵过。没想到今天皇上百忙之中来到朝凤宫,还要亲自和虞昭容回去,丝毫不避众人。短短两个月,究竟是什么变了,让皇上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弯?
    “皇上,臣妾们还没有为虞昭容接风呢。”皇后开口提醒了一句,六宫众人齐聚朝凤宫,还不是为了虞昭容,如今椅子还没坐热,虞昭容反倒走了?
    “今晚朕在辰欢宫设宴,后宫嫔妃、诸位皇子公主都要出席,皇后不必着急。”皇上朗笑一声,携虞挚出了朝凤宫,一任身后的人恭送圣驾。
    香彻宫依冷屏山而建,地势并不高,却飞檐斗拱,自显一种巍峨气势,与六宫的庭宇大不相同。宫中人皆恭敬地跪地迎驾,“拜见皇上,拜见昭容娘娘。”
    虞挚挽着皇上的手,款款步入宫中。正值暖春,阳光从窗中倾泻而入,室内却又十分凉爽。若有若无的香芬沁入心脾,整个宫中不见一个香炉,也不知香从何来。
    “这宫室美轮美奂,臣妾真是惊喜万分,不知该如何谢皇上。”虞挚四顾望着,似是对宫中陈设有极大的兴致。皇上满意地负手而立,笑看她激动欣喜的娇态。
    “臣妾没猜错的话,这香是南华子。”虞挚凭空嗅了嗅,回眸一笑,“不知皇上把香料藏在哪里?”
    “这都是叡景的戏法,朕也怀疑,难道这香彻宫是用香料砌的不成。”皇上好奇地环视着大殿,随口说道。
    虞挚怔了怔,提起瀚景王,她不由想起临出宫前自己的失态。当时听到洛康王的消息,她心烦意乱,为逞一时之快而出言不逊,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如今想来这不仅徒劳可笑,而且是极其危险的。
    “皇上圣明,瀚景王就是在漆中混合了南华子,微风一过,户牗飘香。”一个跪着的宫女低着头,适时说道。
    这声音无比熟悉,虞挚呼吸一顿,蓦地回过头去。如织?!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不敢太喜形于色,只微笑着听着,她还是那么伶牙俐齿。
    “瀚景王说,宫殿的梁栋自生香气,才不负香彻宫这个名字。”如织含笑看了虞挚一眼,继续恭敬地说道。
    皇上听了果然开怀,连声说了几个妙字。虞挚脸上跟着扬起笑容,却如芒刺在背。耳边回响着瀚景王的轻笑,他一定在嘲笑她的自命清高吧。
    “都说朕这个儿子会讨女人欢心,看来朕倒要好好学学了。”皇上望着虞挚,低语间眸光深邃起来。
    “臣妾的心本就是皇上的。”虞挚掩口嗔道,脸上泛起红晕,多了一丝娇羞的媚态,
    皇上忍不住将她拦腰抱起,纵使年过四十,多年的戎马围猎让他依然孔武有力。他低头嗅着虞挚颈间的幽香,喃喃道,“香彻,香彻,朕想知道,挚儿究竟有多香……”
    红萼等人低头跪在地上,屏住呼吸,听皇上的笑语声转入内殿,渐渐低了下去。
    香彻宫与过去的隅安宫相比,真是天壤之别,一切都悄然变了。
    天色渐晚,落日的余晖在天边肆意地燃烧着,如织侍候虞挚更衣,红萼将宫灯一盏盏点亮,虞挚沉默的轮廓也渐渐变得清晰。
    “多谢娘娘救奴婢出来,奴婢一个罪人,没想到还能回到内宫。”如织开口,上次服侍虞挚,她还是郡主,如今成了昭容,想必她此刻也感叹着这种转变。
    “你因我获罪,我岂能不管。只是过去隅安宫势弱,必须倚仗皇后,要让你在内侍省苦一阵子。”虞挚淡淡地一笑,对立在一边的东临道,“这件事你办得很好,有赏。”
    “谢娘娘。”东临高兴地行了个礼。
    “红萼,叫梳头的进来。东临,出去迎着皇上。”虞挚吩咐了一句,两人都退了出去。宫中只剩如织和她。
    “说罢,怎么回事。”虞挚坐在妆镜台前,散开长发慢慢梳着。
    “如寄背叛了娘娘,就是她向皇后出卖了奴婢。”如织扑通跪倒,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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