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中元 阅读至0%

第153章 中元

书名:三朝为后 作者:乐乐丫头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7
    夜时,半弯如钩残月浮现在天边,皓皎的光辉越过宫墙,惊得乌鹊乍起。
    崔晨立在香彻宫外的月牙门下,袖手仰头瞧着月色,意态悠闲。与过去行走宫闱请平安脉的情形不同,此刻他身边一个引路的人都没有,他似乎也并不急着进去。
    一会儿,宫门微微欠了个缝,如寄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刚不是派人告诉崔大人不要来了?太后还在书房议事,今天的平安脉便免了吧。”
    “我不是来请脉的。”崔晨收起慵懒神色,稍微站直了身,如寄这才看清他两手空空没带药箱。
    “我是有东西给你。”崔晨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对羊毛护膝,笑眯眯往前一递,“秋老虎一过天就快凉了,这个对你的腿有好处。”
    护膝看去针脚细密,厚实而温暖。如寄没有接过,相反,交叠在身前的两手握得更紧了,“怎好收大人的东西,当真是折煞奴婢。”
    “我是大夫你是病人,这个,是大夫给病人开的药,”崔晨一派云淡风轻的坦然,手里的护膝依旧保持递出去的姿势,“不算私相授与,你怕什么?”
    如寄垂下眼帘,露出些许客气的微笑,“可奴婢已经备下一副了。”
    崔晨也了然地笑了,“这你便不知道了,这副里头是加了草药的,疗效自然不同一般。”
    “原来如此。”如寄这才明白他为何要亲自送来,对上崔晨澄澈的双眸,反觉自己戒备太过有些不好意思,不由接过护膝,“大人加了什么药?”
    “当归,还有黄芪。”崔晨看她伸手抚摸着柔软的羊毛,信口开诌,“太后吩咐我医你的病,怎能不尽心?”
    如寄不疑有他,心情不禁轻松许多,一笑之间也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奴婢多谢大人。”
    崔晨眯眼瞧着她的笑,看了一会儿便看出来如寄是客气地等着送他走。轻咳一声装作没看见,转头说起别的,“太后又议事啊,听说我师父也在里头?”
    “不仅江大人,洛康王、浩南王、九王爷都在。”如寄语气和缓了些,她一向话很少,不过今晚恰巧得闲。
    “哦,那是大事。”崔晨觉得这话头要断,后宫不得议政,何况他一个太医。
    如寄见他难得谨慎,知道他顾忌什么,“说大也不大。是徽晋商贾中最有名望的一支进京来了,太后私下召见而已,看样子这快结束了。”
    此言一出,崔晨略微一怔,不由往亮着灯光的香彻宫望了望,脸上的笑意退去少许,“既没什么事,我便回去了。”
    如寄不由有些意外,还是跟着屈膝告辞,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将护膝叠好收了起来。这时只听身后宫门吱呀一开,陈泉已引着几位王爷出来。
    洛康王负手步下台阶,脸色不十分明朗,然而也只是多了些沉默而已,宫人打着灯笼过来引路时他还略微点了点头。浩南王与兄长告了辞,只身往溯月宫去了。剩叡谨一个人走在后头,浓黑的眉毛紧皱,边踱步边唉声摇头。如寄瞧这局面,心里便猜到太后这次又是面子过得去,里子不好过。
    她进屋的时候江潮平还没走,很少能见到他愁眉不展的时候,此刻的灯光却让他脸色有些晦暗,“朝廷把着盐运不肯放权给民间,我们该如何筹钱修运河。修不了运河,只怕来年整条商路都要废弃了。”
    “可你也看到了,此事擎政侯绝不会同意。”虞挚揉着眉间,闭目歇神,“他有他的难处。盐铁是国之命脉,将一国命脉交到商人手中,他无法向王公贵族交代。”
    一语罢,两人都缄默了下去。虞挚摆了摆手,“此事不要提了。如今已入秋,运河就算能修也要来年春天,钱的事到时再说。”
    “到时又能如何。”江潮平望着她,好像望着一个自欺欺人的孩子,清俊的脸上转瞬即逝滑过一抹苦笑。
    虞挚顿了顿,有些诧然地抬眼,声音依旧很轻,“你说什么?”自相识以来,他的态度一直都是恭敬而疏远的,从未用这种语气同她讲过话,这样态度强硬地反问她。
    如寄悄然过去剪亮灯火,盈盈辉映中,江潮平的眸中似也有什么跃动了一下,继而归于平静,“没什么。”
    虞挚盯着他审视了一会儿,才倦然靠在椅上,“你如今身居户部要职,两江灾后的事务也颇多,就不要顾虑其他了。得闲时进宫看看皇上,他还要你多多教诲。”
    “是。”江潮平颔首答应。低头间,本就不甚清晰的面容彻底隐入了阴影之中。
    溯月宫中,静妃深夜未眠。
    宫女将又一炉香燃上,桌上的茶水也换了热的。苏玉芍揭开白瓷盖,低头看着水中湛绿舒展的叶子,她已坐了有些时候,“臣妾今日去探望盛宣公主了。”
    静妃一听,无声地叹了口气,“她怎样了?”盛宣自从被赐婚之后就一病不起,原本水灵的人儿变成霜后花,萎靡不振连床都下不了。
    “烧得神志不清。”苏玉芍面色淡淡,说起别人的悲剧,于她无关痛痒,“若还不好,臣妾看恐怕就是这几天了。”
    当着静妃的面,她说话比在香彻宫直白一些。静妃听了不由心底愈发沉闷,盛宣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这一病眼看不治,她如何不感到凄凉。
    “不过……”苏玉芍垂着眼帘,似乎在衡量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臣妾听公主在昏迷中叫江大人的名字,恐怕病根在这。”
    静妃闻言脸色一变,立刻张口想要否定,可看到苏玉芍淡定的模样又觉没有必要。宫里总要有几个明白人,虞挚既然已将事务交给她,自己也没必要为了顾全皇室名声瞒着她。
    “过去只当她是小女儿心性,没想到陷得这么深。”静妃转而叹了口气。过去对盛宣的心思猜得到八九,如今加上这一句,便是确凿的十分了。
    “臣妾日日请太医诊治,什么法子都用了,若还救不回来,请太妃在太后面前保全一二。”苏玉芍继续道,并未接话感慨。她主管后宫事务,听起来颇有权力,做起来却一直如履薄冰,没出过一点差错。
    静妃只觉这话有些凉薄,不禁看了苏玉芍一眼,以往的担忧也浮入脑海,“其实本宫一直想问你一句,为什么回来。”她斟酌语句,顿了顿,“你同栗氏原是密友,她虽不是太后所杀,但毕竟因太后而死,你就一点不介怀么?”
    苏玉芍抬了抬眼,将静妃的困惑看得了然于心,抿唇一笑,“太妃是重情义的人,所以会如此问,但臣妾不是。”
    静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苏玉芍笑得更轻松了,“臣妾在家是庶出,家父的妾夫人多,兄弟姊妹也多,和这么一大家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臣妾从小就学会了凡事先为自己着想,不然就算亲爹老子也想不起我的死活。臣妾确与栗氏是说得上话的朋友,也劝过她不要争宠,但臣妾能做的、愿意做的仅此为止。之后的路是她自己选的,风光臣妾不羡慕,落魄臣妾也不同情。”
    苏玉芍将存在心底的话一口气说完,不免有些发怔,然而旋即就调整了神色,继续笑道,“娘娘觉得臣妾无情也好,可憎也好,总之臣妾觉得,这世上没谁非要为了谁怎样。宫里的差事做好了,臣妾便能向太后讨个恩宠离开,就是这样。”
    静妃不做声地听着,总算可以放心,但又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苏玉芍说完了适时地告辞,关复引着她往出走去,一开门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哎哟,王爷来了。”关复赶忙行礼,眉开眼笑。
    浩南王站在门外,披风的边角被露水打湿了,背后星辰漫天,他眼里也亮亮的,尚未掩去的惊愕仿佛是没料到会有人出来,避无可避。苏玉芍一言不发地低头行礼,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王爷……”关复见浩南王发呆,连人来了又走都没甚反应,不由唤了一声。
    浩南王回过神来,脸上红了红,迈步头也不回地往里走了,背后留下一句,“你去送送吧。”
    关复笑着应了,边摇头边跑开去。不就是偷听被发现了么,自家王爷脸皮还真是薄。
    次日一早,静妃便去香彻宫等虞挚下朝,她知道盛宣的事是苏玉芍不便与虞挚说,整个后宫也只有自己够资格干涉。虞挚回来,她便将实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治。”虞挚凤袍未换,坐在榻上喝了口茶,唇色方才浸润了些。可接下来的话,饶是静妃也不敢相信。
    “江潮平曾是御医,就让他去治。”
    静妃愣了半晌,她昨夜思忖了半宿也没想到这一步,这副心药下得未免太狠。抬眼去看虞挚,她正垂眸放下茶盏,似乎这件事已经讨论完,无需再费什么周章了。
    “盛宣病了这么久,你不去看看么?”静妃猜得到答案,可还是忍不住想问问,抱着一丝隐约的侥幸。
    “不了。”虞挚微微摇头,金冠上垂下的明珠随之晃动,发髻上的五凤攒阳钗也庄熠生辉,让人感到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等她大好了再看罢。”相比之下她的神情显得平淡多了,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倦然。
    静妃转开头,不想再看虞挚。
    她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但她做不出来,只有虞挚做得出来。想起盛宣惨白的脸,江潮平的隐忍与付出,她感到很难过。不知虞挚会不会难过,总之在表面上,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七月流火,入秋后天气转凉,枝头的叶子也渐失了水分,干涸得蜷曲起来。这天傍晚洛康王来香彻宫议事,到了晚上也没有走的意思,虞挚便吩咐红萼给他准备就寝的沐浴。
    洛康王却摆手让红萼退下了。
    虞挚一扬眉,“天黑了宫门落锁,你土遁出去?”
    “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洛康王坐在桌后,从书后抬起头来。
    虞挚想也不想就笑了,“莫非你的生辰。”
    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洛康王起身走过来,拉着她来到门口。推开门,入目一轮满月悬在天边,云疏星淡,万籁俱寂。夜风轻轻拂过,连带他的声音也低沉温柔,“今天是鬼门大开的日子,宫中规矩,入更之后任何人不得出门。”
    虞挚心里一动,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洛康王执起她的手,“所以今晚不会有别人。”
    偌大的后宫,空空荡荡的静,青石小路上只有他们两个。
    树影横斜摇曳,秋风卷地而过,旋起了沙沙的落叶,飞扬了彼此的袍摆衣袂,上面隽绣的凌霄苍龙与吐辉丹凤交织翩舞,象征着令人俯首称臣的至高权力。然而此刻,退去了前呼后拥的随从,远离了庄严宝象的礼乐规矩,天地之间唯两道长长的影子伴着他们,与寻常人一样,自在地月下漫步。
    “这样多好。”洛康王感慨一声,握紧了虞挚的手。这是时隔七年后,他第一次牵着她的手走在广阔的宫里,不需紧张会被人看见。
    “别人都躲起来辟邪,偏你要出来撞鬼。”虞挚随口嗔道,然而话音刚落,勾起的一抹笑就凝在唇边。心里不知怎么一阵憋闷,翻来覆去咀嚼自己的话,回忆深处有什么叫嚣着、重叠着,阵阵发苦。
    “鬼节怎么了?我还要感谢一年里有这么一天。”洛康王没有察觉她的变化,犹自轻松地说道。他纵使能隐忍百般,还是会为不能和虞挚光明正大在一起而耿耿于怀。
    虞挚收起落寞的神色,嘴角扯了扯,“一年只一次,同牛郎织女似的。”她知道他心底的遗憾,她欠他一生一世的完整,可这辈子终究不能双全。
    “于我这样已很好,至少可以天天看见你。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相守已是难得,还有什么可计较的”洛康王宽慰地揽过她的肩,起风了,虞挚依进他怀里。
    她抱着手臂,他的体温隔着衣衫源源不断地透入,挡住了四面八方的风凉,让这死寂的夜也不那么可怕,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贴近。
    你快活么?她张了张口终究没有问出口。他一定会说是,一定会反问她一句,你呢?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答得好。
    与洛康王在一起的时光,已经一年有余。这一年里他无限包容体贴,朝政上对虞氏是春风化雨的怀柔,私密时陪着她寻找过去的点滴记忆,他遣返了王妃与世子,听说在王府里亦是夜夜独居。大多数时候她都觉得很踏实,因为确定他爱她。然而有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在心里暗暗想象有朝一日失去他,自己能否承受,直到得到肯定的答案,她才会安心睡去。
    她怕爱上他,怕自己被他的柔情困住,心生恻隐。
    “小时候你最怕黑,走夜路的时候非要我打两个灯笼。”洛康王轻笑出声,伸手捉住了虞挚的衣摆,“我腾不出手来领你,你便这样抓着我跟在后头,活像条尾巴。”
    虞挚从思绪中走出,无声地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他肩上,“现在不需要灯笼了,我只抓着你便好。”
    洛康王闻言一顿,转头吻了吻她的发,“的确,你抓着我就好。”
    前路漫长而漆黑,风声回旋呼啸。虞挚闭上眼挽着他慢慢走着,并不觉可怕或孤独,不论去哪里,从此都有个人陪她,如果此生有幸安稳度过,她愿意与他携手到老。所谓遗憾,所谓爱憎,在人生百年里不过倏忽一瞬,何必执着。永恒如月亮都有圆缺,而命若蜉蝣,谁又有资格执着。
    不知不觉,洛康王的脚步缓慢了下来。虞挚一直闭着眼,就这样随他转了弯,换了方向。沉默中只觉他的呼吸有些许急促,却一言不发。
    虞挚面颊贴在他的肩头蹭了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杜衡香气,闻得出是观澜宫的味道。漫无目的,不小心走到了这里,他触景生情,难免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
    “风大了,我们回去吧。”洛康王在她耳畔道,即使极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他,可还是掺杂了一丝气息起伏。
    “好。”虞挚点点头,自始至终没有睁眼。
    他不想说,她何必提。况且,她亦没有勇气去看。
    断壁残垣,观澜宫自从塌陷之后再没有修葺过,那里埋葬了莲妃与常芙,终结了二十年前的爱恨,也断送了她心底最后的柔软。
    “晚了真是阴冷,冷得有些可怕。”虞挚挽紧了洛康王,睁开眼对他笑了笑。
    两人信步往回走,一路上低低细语。今晚洛康王心情甚好,家家户户的鬼节对他们来说是难得的轻松,用洛康王的话说,他们“像两个自由自在的鬼”。
    就快到香彻宫了,却看到路边不远处隐约有一点明火。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走得很近了。
    “王爷。”一个清瘦的人影转过身来,似是先怔了怔,继而跪了下去,“王爷恕罪。”
    虞挚本已转到洛康王身后,一听声音不由走了出来,“陈泉?你怎么在这。”
    地上一小摞黄表纸,旁边一堆火不知烧了多久,灰烬已积了厚厚一层。哔啵跃动的火焰映在他的眉宇间,显得愈发安静。
    “小的违背宫规,请太后处置。”
    洛康王与虞挚面面相觑,他亦知道陈泉是香彻宫最得力的一个,平时谨言慎行挑不出错的人物。虞挚目光瞥过,“哀家记得你没有亲人。”陈泉是孤儿,过去的主子赵美人疯了,至今养在定波侯府里。
    陈泉颔首,垂下眼帘,“小的没有亲人,今晚是祭奠朋友。”
    当着洛康王他说得隐晦,虞挚心下却清楚。香彻宫这几年一路风雨,死的人不少,如织、颂月,都曾是陈泉手下,尤其如织之死,他也有参与。
    “起来吧。”虞挚说着一笑,看了看洛康王,“若说违背宫规,哀家和洛康王也难逃责罚。今晚就当哀家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哀家。”
    陈泉这才站起,衣摆上沾了几根枯草,他目不斜视拂也不拂一下,“谢太后,小的谨记。”
    他说罢便低了头,垂手恭送洛康王和虞挚,直到他们走远,回头还看见他站在那里。身边一团火光明亮,勾勒出他清癯的身影,是黑夜中唯一一抹暖色。
    “此人倒也镇定。”洛康王欣赏地点头道,“且重情重义。”
    “他向来如此。”虞挚若有所思地应和道,她觉得洛康王的话不太对,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妥,想想随口一句的评论也没什么值得深究的,便一笑而过了。
    不知今晚是吹了风还是勾起太多心事,虞挚做了个很长很疲惫的梦。
    梦里她在迷雾中奔跑着,被露水打湿的裙摆分外沉重怎么也无法向前,让她心急如焚。要救晃儿,她要救晃儿。然而雾太大,她分不清观澜宫的方向,找不到乌嬷嬷在哪里。她闯进一座废墟的宫殿,里面瀚景王一袭白衣转过身来冷冷一笑,“你杀了我的素鸾。”
    我没有!虞挚想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这让她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了。眨眼间瀚景王便不见了,她找不见也追不上,脚下被人一把抓住,是披头散发的如织,“江潮平是我害的,颂月是我杀的,杀人岂能不偿命!”
    如织边说边仰天大笑,让虞挚头痛欲裂,她拼命挣扎想要摆脱那双逐渐枯槁的手,却被越攥越紧。渐渐地如织的脸化作了乌嬷嬷……
    “不是你杀的!”虞挚胸中一口气冲了出来,蓦地惊坐而起,“颂月不是你杀的!”
    黑暗中自己纷乱的喘息声渐渐清晰,心中恐惧退去,空虚如潮席卷。自以为的喊声其实是沙哑的呜咽,一摸颊上泪痕冰凉。
    心底也冰凉。
    身边的衾枕已空,洛康王向来留宿到凌晨便离去。原来他已走了,原来天就快亮了。虞挚起身撩开幔帐,才觉背后被冷汗湿透,“如寄,如寄。”
    如寄在外守夜。她睡觉轻,听见房里的动静便醒了,披衣起身,掌了灯过来关切问道,“太后有何吩咐。”
    “陈泉。”虞挚攥着幔帐,头脑中无比清醒,却又一时分不清自己是梦是醒,“是陈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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