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美人叫你问你什么了？”
墨玉一脸雾水，见我把头冲屋里一摆，这才明白我指的美人是屈竹，墨玉一脸好笑，无奈道：“夫……淼淼，他是公子。”
“呵呵，只是私下说说而已，美人公子，他找你是为了腿的事吧？”
“这……不知您晚上可有时间？”
见墨玉如此吞吐，莫非除了腿的事，屈竹还跟他说了些别的？我点头。“有事的话，晚些时候伺候完咱们的大公子就寝，来我房间。可好？”
墨玉点头，“是。”
“淼淼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啊？爷洗好了，等着你的参茶呢。”白羽站在屋门口，低声催促道。
我笑道：“来了。”
参茶是玉峰之前就泡好了的，我的责任就是把它端过去，看着他喝下参茶，再吹熄内室的灯，关上门就好了。
端着参茶，进得内室，屈竹依靠在床边。
“公子，茶。”端过茶，只喝了一小口，就放回托盘里。
“公子，祝你有个好梦。”说完正准备吹熄内室的灯，只听他说了一声慢。
“帮我捶捶腿，有些麻。”
啊？算啦，人家是老大。放下托盘，坐在床边，轻轻捶打他的小腿。“好点了吗？”
没人回应，抬头，发现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我……怎么了？”
依然没有回应，心生不满，重重地捶下一拳。屈竹双眼微眯，嘴角轻扬，笑道：“真是个野丫头。”
就这样被他整天叫野丫头，心里也没什么感觉了，咧大嘴回道：“我就是个野丫头。谁让你不理人家的。不过，你除了叫我野丫头，也没什么可对我说的了吧。还觉得麻吗？”
“继续。”屈竹闭上眼，继续道，“你这个野丫头能找到婆家算是奇迹了。”
不由得又加重拳头的力道，这家伙就不能说点好话吗？再怎么说，我放在外面也算是美女，抢手货了。“不劳您费心了。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事来了？你的腿，先生怎么说？”
“现在可以练习走路了，不过不能太久……能接受你这个野丫头的，是个圣人了。”
“我就说嘛，循序渐进。慢慢来、我的夫婿啊……就不劳你费心了，反正嫁得不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讨厌比我漂亮的人，那让我自卑。”
……
“野丫头……”
“呵呵，其实就是因为你老叫我野丫头，我才讨厌你。除了初见你时我很凶悍，其他时候我不是挺正常的吗？为什么老叫我野丫头呢？难不成我长得真的很野？”
“你不是野，是太有活力了。天朝的男人喜欢贞静娴和的女人，你也不小了，再不改改，将来嫁了人，是不会受婆家喜欢的。”
“今晚你怎么了？少有的话多。很晚了，快睡吧。明儿一早你这副身体，还得受先生摧残呢。”
说着起身，为他拉好锦被，吹熄灯，端着托盘出了屋。
回屋的时候，只见墨玉在我屋门外徘徊。“等了很久？”
“没有，刚到。”
“进来吧。”
推开门，墨玉跟着我进了屋。接着把门阖上。坐在外室的圆桌旁。
“墨玉，找我什么事儿啊？是他腿的事吗？屈竹已经告诉我了，说他可以慢慢练习行走了。”
墨玉回道：“这只是其中之一。”
其中之一？还有什么事呢？
“屈竹公子以为您是我的药童，他……开口向我要您。”
“要我？什么意思？”突然恍然大悟，“难道他是想我做他的侍妾什么的？”
墨玉尴尬的点点头。
“你怎么回的？”
“在下不敢说您已经成婚，怕影响您的闺誉。在下说，您已经有婆家了，只等来年夫家的人迎娶。在下擅作主张，请……”
我摇头。打断他的话继续道：“说得好。难怪今晚他对我说什么婆家，夫婿什么的。原来之前还有这么一出啊。”
墨玉担忧的看着我，好像怕我有什么不测似的。我笑道：“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先生已经为我挡下了，没什么好怕的。难不成他还要强抢民女，你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算得上君子了。”
“在下杞人忧天了。”墨玉这才笑了一下，接着有皱眉道，“在下知道问您这样的问题是逾矩了，不过在下还是想问。您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家的公子爷难道比不上您的夫君吗？为什么不选择我们家公子爷呢？公子爷对您的痴情，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出来。您……”
“我什么？你要我怕抛弃夫君向卫铭兰投怀送抱？我办不到。卫公子为我做的一切，我感恩于心，但那不是爱。另外，在昏迷的时候，听见你和卫公子的对话，我知道他对你有恩，但是爱情是不能强求的。我言尽于此，你该明白了吧。”
“夫人，公子爷……”
“先生，我累了。”
“是。那在下回房了。”
听见墨玉阖上门，才松了一口气。这是怎么了？一个卫铭兰还不够，连屈竹都想纳我为妾，难道我真的那么抢手？不过这倒真是极大的满足了我女人的虚荣心。
次日开始，屈竹每早除了泡药金针按摩喝药以外，还多了一项类似于复建似的治疗。
过了那晚，屈竹没有再提起什么夫婿婆家之类的事，我也装作不知道他向墨玉讨要我的事。一如既往，他叫我野丫头，我和他斗斗嘴。屈竹虽然是高门府邸的大家公子，却没有眼高于顶，除却身上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贵气傲气，从没有拿身份压过人。在这个院子里，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
现在的屈竹已经可以站起来，走上几步了。记得屈竹刚能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脸激动的潮红，面上还极力维持平静。他能站起来，也带给我无比的成就感，那一刻我激动的哭出来了。屈竹笑我傻，我笑他不坦诚，明明自己也想哭，我这是替他流的泪。
转眼就快到我和无月约定的两个月的期限，屈竹站起来的那一刻，朝廷里的风向就彻底改变了。我们借着往返卫府拿药的功夫，也在打听楚阳里盛传的小道消息。最近最热门的，莫过于威远侯大胜喀什，即日就要班师还朝。
今日是取药的日子，玉峰跟着墨玉回卫府了。最少也得一个半时辰。
我正跟在练习走路的屈竹后面，就听见院门开锁的声音。院门敞开，玉峰拿着一张纸，急急跑过来。不过刚出门，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了？”
玉峰显得惊慌失措，把纸放到我面前。“马车行到中街就堵住了。皇……”见到我旁边站着屈竹立刻改口道，“妹子，你看看这个。”
至上写了什么，让玉峰这般？
仔细一看，我的心冷了。
这是立后诏书，是对天下臣民颁布的立后诏书。
天朝圣隆丙子年四月初十，天朝德宗皇帝，昭告于天下：天朝荣妃，薛宝荣太宰之长女，文德以才行选入宫中，才容出众，端庄恭简，慈晖熏春，雍容大度，堪培中宫，母仪天下，天人同庆。今昭告天下……
做梦因为想不到，短短两个月，薛宝荣就登上了后座，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顾不得旁边还有屈竹，拽着玉峰的手，大叫：“回去，我要回去，我要立刻回去。马上联络赤龙，快，快！”
“淼淼，淼淼，镇定下来，镇定下来！”一声吼，才叫回了我的神智。只见屈竹勉强站稳，却双手扶着我的肩，满眼担忧。就像怕吓着孩子一样，轻柔的说道，“淼淼，镇定下来，无论发生我在你身边。这次换我来帮你。”
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泪水，原来我的哭声还可以那么撕心裂肺，屈竹抱着我，一个站不稳，我俩一起跪在了地上。就这样，他顾不得刚刚转好的腿，跪在冰冷的地上，紧紧地搂我在怀里，任我嚎叫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