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看着他们出了内屋，自己披了件衣服，翻身下床，走到收着绣品的锦盒前，翻开了盒盖，把绣品抖了出来，捧在手上细细观看。
绣品上的塔楼，有块匾额，名曰宝月。绣品的右下角绣着宝荣二字。
宝月，难道是指薛宝荣水无月？这楼上赏月的二人莫非就是他们俩？绣品上既然有宝荣二字，应该是她亲手绣的。
薛宝荣想告诉我什么？她与无月之间有段不为人知的过去？身为一品大臣之女，和宫中有往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赏月之事真也好，假也罢，对于我来说微不足道，不足以让我吃醋拈酸。
无论如何无月现在爱的是我，一件绣品就像挑拨我们的关系，宝荣姐姐的脑袋果然是件摆设。
摸着滑滑的绣品，一瞬间计上心来。不由得笑起来，薛宝荣这次是你挑衅，怪不得我！本来只想剥夺你的新婚之夜，把你冷在后宫，伴着个虚衔安稳得过上一生。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让你颜面扫地，做后宫其他女人的反面教材。
把绣品放回去，合上盖子，又躺回床上去。
一时三刻的功夫，二次进药的时候到了。
“主子，用药了。”
盯着那碗药一会，有抬眼看着床前的红儿，绿儿和丫头。我笑道：“在这鸾凤宫里，就属你们和我最亲了。知道我的脾气，明白我的心思。等会儿子，莫要我失望。”
床前的丫头们一脸茫然，我冲丫头一笑，冲着放绣品的桌子抬了抬下巴，丫头顿悟，一脸了然。接着，她又对红儿，绿儿，指了一下锦盒，两个小丫头也明白了。
我接过药碗儿，趴在床沿，当作漱口水，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接着把还盛着大部分汤药的碗，摔到了地上。
绿儿随即一脸惊慌失措地跑出内屋，大喊着：“小李子，快传太医，快传太医！”红儿跑到门口，唤宫女打扫一地的碎片。
这时门口传来李海的声音。“娘娘，奴才李海！”
丫头对着门口道：“李公公快进。”
李海进屋只见丫头拍着我的后背，我自己装腔作势的用手顺着气儿。
“奴才李海见过娘娘，娘娘万福！娘娘这是怎么了？”
丫头蹙着眉头说：“主子的药没喝下去，吐了。这气儿也上不来。绿儿差小李子找太医去了。”
“哎哟，这奴才得禀告皇上去。奴才告退。”
李海急匆匆得出了内屋，直奔上书房去了。
丫头看宫女们收拾好了，就遣她们下去。
这内屋就只剩丫头，红儿和我。
“丫头，等会儿太医进门时，塞张千两银票给他。”
“主子放心吧，丫头这就准备。”
丫头拿起梳妆台上的黑匣子，翻开，抽出一张银票，塞给红儿。“你去找在宫门侯着的绿儿，把银票塞给她，她知道怎么做。要谨慎小心，莫要让他人瞧见。懂了？”
“是。”
红儿接过银票，退出了内屋。
不出半刻，李太医到了。
跟在李太医身后的绿儿，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心下了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刚把丝线系在手腕儿上，只听宫门外太监传到：皇上驾到！
无月疾步闯进内屋，一屋子人赶快行礼。
我作势要下床道万福，无月赶快按住了我。“身子不好就不用行礼了。”
“谢皇上。”
无月看见李太医，怒气冲冲地质问道：“卿不是说药到病除吗？怎么贵妃的身子不见好？把药吐了出来，气又不顺，你可知欺君该当何罪！”
李白扑通跪在地上，“皇上赎罪，皇上赎罪！”
无月沉下脸，“朕问你，贵妃到底怎么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逼得屋里的人直冒冷汗。我一点儿都不怀疑，无月会砍了李白这个“庸医”。
我笑着打圆场：“皇上，这细丝刚系上臣妾的手腕儿，您的圣驾就到了。李太医还未看诊，怎么说的出个所以然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贵妃看诊！”
李白像是得了特赦般，叽里咕噜的从地上爬起来，牵好丝号脉。
“皇上，臣以为娘娘是气结在胸。臣斗胆问娘娘，今日可有什么不顺之事？”
我摇摇头。“没有。”
旁边的丫头欲言又止，无月看见了。
“你说！”
“丫头，不许多嘴。皇上，真的没什么。太医不是说臣妾只是气结在胸吗？过两天就没事了。”
无月不理我，对着丫头横眉冷目道：“你敢抗旨不遵？”
丫头跪倒在地。“皇上，今儿一上午主子有说有笑，精神也特好。只是，只是，锦仁宫的荣妃娘娘送了一件物件儿，主子看后才闷闷不乐。奴婢想，也许这事儿和主子的病有关。”
这边丫头刚说完，李太医就开腔了。“臣以为，这件事必是娘娘心结之所在。娘娘正在病中，这七情六欲对药效的甚大。”
无月转身，扫了一眼李海。李海真真儿的抖了起来。
“朕曾下旨，后宫任何人都不得打搅贵妃娘娘休养！李海，朕的话你听进去了吗？”没有料想中的勃然大怒，反而平静似水。
李海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谢罪，连求饶都不敢。
心往下一沉，这要出人命！
不得已，出声说到：“皇上！是臣妾的主意。昨晚臣妾病得实在不是时候，心里愧对姐姐。姐姐不计前嫌，还看妹妹我，可是碍于圣旨，又不得见。这才让小李子把姐姐的礼物传进了屋。不是李海公公的错。”
半晌，无月蹦出一个字，滚！
李海连滚带爬的出了内屋的门。
无月接着问丫头：“荣妃的礼呢？”
丫头走到桌前，捧着锦盒，跪倒无月面前，举过头顶。
无月一手把盒子掀开，扯出绣品，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都下去吧。”
一屋子的奴才丫头，默然离开。丫头机灵地把内屋的门带上了。
无月把手上的绣品，随便丢在了桌子上，举步向我走来。坐到床沿边，楼我入怀，点了一下我的鼻子，无奈道：“你这个小醋坛子！心思那么重，难怪生病。那副绣品绣得是几年前宫宴赏月的事。这画中人确是我和薛宝荣，但也只是赏月而已。别胡思乱想。”
我抓住他的手，嗔道：“原来是真的。刚看到那副绣品时，看到那楼名曰宝月楼，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就觉得那楼上的两人是你们。可是我也不想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打搅你，你本身就很忙了。”
无月刚想开口，我立刻用手抚上他的嘴。接着道：“我相信你，你爱的是我。谁都没有办法改变过去，况且这样的事，连过去都算不上。我不是心胸狭窄的女人，只是看着这绣品有些不舒服。为什么自己不早遇到你，早些进入你的生命。”
无月笑了，很温柔，很炫目。“既然我美丽的妃子心胸宽大，又对自己的姐姐心怀愧疚，不如朕补上个新婚之夜如何？”
怒瞪一眼：“你敢！什么心怀愧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谁。她那可怜的妹妹敷罗早死了，我是幽魂。见鬼的愧疚。这种场面话也能听？还是……你只想要个风流的借口？”
“不敢，不敢，有娘子在，为夫怎敢胡来啊？”
“那不在就敢了？”
“不敢不敢……”
相视一眼，笑了起来。
不到片刻，就听门外安暮秋道：“皇上，工部赵大人在清泉殿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退出无月的怀里，为他整理了一下上身的衣服。“无月快去吧。国事为重。只是有件事帮我办一下。那绣品我是不想再看见了。本想着，让丫头们藏在宫里我找不到的地方，可是我怕自己指不定不小心翻出来，又要难受一番。那绣品你带走随便处置吧。”
无月笑笑，“处置？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来人，取火盆！”
几个太监架着火盆进得屋内。无月下床，捡起桌子上的绣品，一把扔进了火盆。回头温柔地对我说：“好生歇着，晚上再来看你。”
我扶着床沿，地下头颅，掩藏笑意，揉揉道：“恭送皇上。”
皇上火烧荣妃绣品的事儿，风一般地传遍了皇宫里的每个角落。这还不算，无月下旨，责令荣妃在锦仁宫静思，不得旨不得出宫。
这薛宝荣，昨天还是美滋滋的新嫁娘，一天的功夫，成了弃妇！这锦仁宫比上贵太妃的冷宫，想来也差不了多少。落到如此田地，为她撑腰的太后脸上焉能有光？但是她又能怎么样？太宰的两个女儿谁得宠，都是太宰的光！
何况无月的势力也日渐丰厚，如今薛宝荣一落千丈，太宰一党还不得指着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周旋？即使太后再不买我的帐，也得跟我客客气气的。
只不过，我这后宫风评是更差了，什么不顾血缘关系，姐妹情分，连亲姐姐都能下手，十足十得把我传成了刽子手。小李子在我面前传这段话的时候，脸上直冒汗，神色慌张，深怕我一个不高兴把他砍了。最后赏了他一个大元宝，又调侃了他几句，这才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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