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听见些响动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爷，这是在下为夫人特制的补药。”
“嗯。德兰德光你们扶起夫人喂药。”
“是。”
现实？幻觉？
混沌不清的时候，一味苦汤灌进嘴里，彻底清醒了。现实。
这是哪门子的补药？宫里太医知道我畏苦，开得都是微苦的东西。这鬼医开的药苦得简直像黄连一般。顾不得干净，往外吐。
“公子爷，喂不进去。”
“你们让开，我来。”
“是。”
只觉得落在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又是一勺苦药强行灌进嘴里，抵触情绪大涨，就是不喝！你能拿我怎么样？
“淼淼，把药喝了才能好。”
好？好什么好，是补药，又不是我要的毒药。能好才怪。
只听卫铭兰叹道：“淼淼，这是你逼我的。”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是一味苦药流进嘴里。直觉往外吐，却感觉有什么堵住嘴，软软滑滑的，一个失神，把药吞了下去。一次又一次，我终于意识到，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家伙把他的舌头伸进来了。如果能睁开眼，我一定瞪死他，如果能打人，我一定赏她一巴掌。可惜，我做不到。
漫长的喂药时间终于过去了，最后，一丝甜甜的东西流进嘴里，像是蜂蜜，感觉好多了。
“你们把那安眠的熏香点上，放下纱帐，让夫人休息。有什么事，你们就到隔壁找墨公子。”
“是。”
淡淡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时不时思绪开始游离。
朦胧间，有人撬开我的嘴，喂进一粒药丸。
轻轻一抬我的下巴，直接滑进了肚子里。没有想象中的难咽。是谁？是敌是友？
屋里不是还有侍女吗？怎么听不见动静？
正在纳闷的时候，只听一个跋扈的声音：“你们还不起来见过月华夫人？”
“奴婢见过月华夫人。”听到见礼声才知道屋里不止德兰德光二人。那刚才是谁喂我药丸？
一个清脆丽音说道：“起来吧。我只是来看看这位卫府的贵客。那位夫人生病了，亲友又不在身边，座位卫府的女眷自然有义务替公子爷来看看。最近怎么样了？”
“这……奴婢们也不知。”
那个跋扈的声音又响起来。“夫人！爷只不过是出府办事，才个把个时辰而已，这些丫头们就做懒贪睡。夫人刚才没看见，奴婢进来的时候，睡了一片，没一个醒着的。”
“奴婢们知错，请……”
“没关系。你们守了这么久，累了困了也是自然的。咦？站在床边的是谁？好一个可爱的丫头。”
德兰回道：“禀夫人，那是韵瑶小姐。”
“韵瑶？好美的名字。你是那位夫人的什么人啊？”
韵瑶？韵瑶守在我床边吗？真是让人心疼的孩子。原来我还没被抛弃，至少韵瑶还守在我旁边。
还没听见韵瑶回答，只听那个月华夫人身边的嚣张丫头抢道：“夫人，她根本算不上那位夫人的什么人。夫人有所不知，现在虽然叫于今年韵瑶小姐，原来只不过是咱们府里用几两银钱买的卑贱丫头而已。只不过，运气好，被那位夫人看重了。拿下了她的卖身契，还当众撕掉，说什么是自由身了。俗话说得好，各花入各眼，那位夫人的品味……”
“碧瑶！”
“奴婢失言，请夫人原谅。”
“你啊。韵瑶是吗？你别介意，碧瑶这丫头就是心直口快，说话不经过大脑，没有恶意的。过来，让我好看看。”
心直口快？哼！明摆着她们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韵瑶，别过去。你不是奴才了，是自由人，现在跟着我就是卫府里的客。卫府是个大家，最起码的待客之道不会怎么样的。
“夫人，你看啊。换了个身份还真不一样了。没了奴籍，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连夫人的话都不听。不过依奴婢看，假的假的虽说是假的，但也要有几分修养来掩护啊。韵瑶小姐，连那几分修养都没有，真真不懂理。那位夫人的修养可能也不过如此。”
韵瑶终于开口了，“不…不是….夫人好。”听得出来，她鼓足了勇气才开口的。不是为自己，是为了我。
只听那个叫碧瑶的丫头呵呵笑道：“夫人您听听，这见礼问候都不通，一开口就说夫人好，真是……呵呵”
月华夫人轻笑几声道：“没关系，韵瑶过来。”
碧瑶帮腔道：“快过来啊，我家夫人在叫你呢。”
“呵呵，好一个清丽的丫头。韵瑶我问你，你家夫人喜欢什么？”
韵瑶茫然道：“喜欢什么？韵瑶不知……花，夫人喜欢花。不，也许是花瓶。自从公子爷送了夫人亮晶晶的花瓶，夫人每日都会为花亲自换水，坐在桌旁，盯上好久好久。有时候还会笑。”
没想到这丫头那么注意我。对着花瓶发呆，那是想到了无月。当初怎么处置那喀什国的私制玉玺，我可是废了一番脑筋呢。那时候还没和无月两心相许，现在回味起来，也许是我们感情的契机。
月华不解问道：“透明的花瓶？是琉璃瓶吗？”
德兰回道：“禀夫人，是那个冰晶寒玉花瓶。”
“是它……”
突然韵瑶低呼了一声痛。月华惊道：“哎呦，你这么个小人儿那么可爱，让人忍不住捏捏，一时手劲大了，弄疼了你吧。”
“没……”
“真是个可人呢。你们家夫人喜欢你吗？”
韵瑶没答。
碧瑶笑道：“夫人，您就别问了。我看那位夫人也是一时新鲜，哪会真心对一什么都不懂的野丫头好啊？就算好，也是一时的。韵瑶也是个好孩子，哪里会说自己恩人的坏话？毕竟那位夫人帮她脱离了奴籍。要是说了，岂不成忘恩负义，遭人唾弃的小人了？”
韵瑶急道：“不是，我家夫人对我很好，很好！夫人给我做新衣，买吃的，还有教我读书写字，对我真的很好。我家夫人对我比爹娘还好。”
碧瑶哈哈大笑，“夫人，你看，韵瑶这丫头煞是可人。”
月华轻笑道：“是啊，真的很可人，韵瑶……”
话还没说完，就被墨玉打断了。“月华夫人，你来这儿做什么？”
碧瑶反道：“大胆！只不过是一个跟从，竟敢对夫人如此说话！”
墨玉平静回道：“碧瑶姑娘，我已经不是公子爷的跟从了。你们来看望那位夫人也是好意，但是公子爷不在府里，如果出了什么差错，难免有闲言碎语。我也是为了夫人好。”
碧瑶气得说不话来，“你……”
“碧瑶！”月华喝了一声，碧瑶不出声了。随后只听月华柔道，“墨公子，小婢不知深浅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公子言之有理，现在确是不是时候。”
“夫人请。”明摆着墨玉在赶人。
月华果然好修养，不急不怒，平静道：“韵瑶，你们家夫人对你真好。如果你们家夫人醒来，能看见一朵插在冰晶寒玉花瓶里的花，一定会很开心的。如果是你亲自做的，一定会更开心。看得出，你们家夫人，真的很在乎你。何不趁现在，随我一同下楼，我摘一朵荷塘里的花，你把它插在花瓶里，送上来。既表达了我的慰问，也表达了你的孝心，来不来？”
韵瑶犹豫了一会儿，回道：“去……”
墨玉没有阻拦，只道：“韵瑶，回来的时候要轻些。”
“是。”
“夫人请。”
一声阖门地方声音，屋里又安静下来。那个月华吧韵瑶领下去干嘛？拉拢韵瑶，亲近我吗？真正目的是卫铭兰吧，做一出贤良淑德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