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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求药

书名:万年如梦 作者:墨系974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9 07:59
    方然跟着他们一路来到自己的住所,刚把玉秋放在床上就看见一个背着药箱的女大夫匆匆赶来。女大夫叫湛鹊,是秦府的女医,年龄不到四十,她长得并不出众,却是慈眉善目,一身的温顺之气。
    “玉秋。”方然趴在床沿边上,看着玉秋睁着眼,气息微弱,腰上的衣料早已被血染红,估计里面的肉已经烂了。
    “二小姐,请让一让。”湛鹊跪在一旁,从药箱里拿出剪刀来,“烦劳二小姐去打一桶水来。”
    “好。”方然答应着,起身快速的走出去。
    湛鹊伸手轻轻地剪去玉秋后背被血浸湿的外衣,剪到最后贴身衣物时她放缓了动作,因为衣料已经黏紧了一些烂肉,稍一拉扯,皮肉都翻了起来。玉秋此时发出轻微的打哽声,整个身体一颤一颤的。长痛不如短痛,湛鹊咬紧牙关,手起剪落,不出一会,就已是满头大汗。
    “水来了。”方然将一大桶水放在女医旁边,转眼却看见玉秋腰上的一堆烂肉,看得她头皮发麻,双手忍不住地颤抖起来,泪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掉。
    湛鹊剪完腰上的衣料后便开始用水清洗一些不是很严重的伤口,再从药箱里拿出一些药瓶外伤口撒上一些药粉,最后才用一卷纱布将整个腰部给包扎好。“丫头命大,自幼干着粗活,体魄也比别人强健一些,我先抓几副药来把她的底子保住才好,只是......”
    “只是什么?”方然紧张地看着湛鹊。
    湛鹊疼惜地望着玉秋,“只是女医擅内,而这药粉普通,助肌肉愈合恐不及,而这擅外的大夫也是轻易不敢医治女体,若长久能见效,受的罪也多些。”
    “那开张药方去抓也不行吗?”
    “虽说外伤都是以伤害肌理为原理,况且外伤事大,寻常大夫不确诊,也断不会出药给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方然急得坐在地上,满肚子的自责和懊恼,刚才要不是自己嘴贱就不会惹出这种事来,认个怂会死吗?
    湛鹊打量着这几天在府里传得满天飞的二小姐,突然开口说了话,连胆子也变得大了些,想到这里,她有些迟疑地说道:“不过,论现在国公府与将军府的关系,二小姐可以前去试一下,若能讨来一小瓶,玉秋也不必受那些苦痛。”
    方然红着眼看她,“什么意思?”
    湛鹊微微一笑:“二小姐不知吗?这治外伤最好的药,见过世面的都知道是在将军府里,听说那药能对一切外伤,治愈极快,伤好后连疤都不留,若是......”湛鹊话未说完便看见秦鸿走了进来,连忙上前跪伏道:“国公大人。”
    “女医有礼。”秦鸿淡淡地道,上前查看玉秋的伤势,“女医退下吧,该用的药早些取来。”
    “是。”湛鹊应声,提着药箱便退下了。
    “老头。”方然红着眼睛朝他跪下磕了一个头,“是我错了,你们怎么打我都没关系,但是求你救救玉秋,她是因为我才出去的,我要是不动,她也不会跟着出去的。”
    “你叫我什么?老头?”秦鸿诧异地看着方然。
    方然又磕了一个头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您要打要骂都可以。”
    秦鸿凝目注视着方然许久,“一个丫鬟而已,活不下也无甚大事,况且女医已经医治了,难道还会丢了性命吗?”
    “那就请老头帮我一个忙。”
    “什么?”
    “帮我向将军府要一瓶伤药。”
    “什么?”秦鸿突然抬高了声音,不可置信地看着方然,仿佛自己刚才是听错了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你真是太不知轻重了!没了这个丫鬟,难道我堂堂一个国公府还出不起一个丫鬟给你吗?”
    方然咬紧了下唇,眼泪扑簌而下,“您不帮我也没关系,只要您放我出去,我自己去跟人要。”
    秦鸿微怒道:“你当将军府是热闹集市任你来去自如吗?上回得罪了人家让我颜面受损,如今还腆着脸要去求别人!这丫鬟现在如此,可不都是你自己闯下的祸根,你还想惹多少麻烦给我!”
    方然嚯地一声站起来,“为什么连您都不肯帮我?难道就算今天躺在床上的是秦月您都可以视而不见吗?还是您从来都认为自己女儿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吗?!”
    “你放肆!”秦鸿勃然大怒地抬手扇了过去,这一巴掌扇过去,方然毫无抵抗的能力一个踉跄撞到地上去,嘴里的嫩肉被尖利的牙齿刮破,一股腥味立马占据了整个鼻腔,她只觉得半边脸都麻木得不存在了。
    单不说秦鸿是武将出身,就是一个普通男人一巴掌扇过去都能将人打蒙,更何况是在盛怒之下。所以秦鸿举在半空的手因极力抑制而颤抖起来,看着方然半边脸瞬间红通,秦鸿握紧了拳头缓缓放下,眼里的怒火却没有退却半分,“你如今是胆向两边生了连为父都敢顶撞!你知不知道别人背地里讥笑我秦鸿生了一个哑女,别人闲里拿来当做谈资。即使那样我仍旧没有亏待你们母女,而你们母女呢?难道你如今也要学你母亲那样又来搅我半生安宁吗?!”
    方然抬眼冷冷地看着秦鸿,她就不明白了,秦月的母亲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一个父亲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冷漠无情。
    “你!”秦鸿余怒未消地再次抬起了手,可方然不躲不闪地直视着他,到让他心里有些发寒,他不禁有些错愕,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女儿。
    “大人。”这时一个与秦鸿一般年龄的男人在门口拱手作揖,“勖王爷来了,已在门口落轿。”这个男人叫徐茂,是秦府的府司。
    秦鸿听后只得作罢,又心生疑虑,勖王爷与自己一向无交集,怎么突然来了?虽是这么想,也不敢怠慢,便与徐茂一同走了。
    方然默默地坐在地上,看了一眼床上人事未醒的玉秋,一股强烈的无助感让她感到无比的疲倦,她将头埋进手臂里,低声抽泣。
    将军府,竹林茂盛,竹屋一间,屋前石桌美酒置于火炉烧煮。贺云扬的身影在竹林间穿梭,那耸天的竹叶也被他舞剑的身姿看痴,纷纷坠落,却沾不上他如风的身影。他长剑所触之地,剑风撩起片片竹叶,那舞剑的双眸忽冷忽热,忽杀气十足,忽沉稳安逸。
    阿毅这时从远处走来,停在竹屋前拱手行礼道:“将军。”
    “何事?”
    “今日未时勖王爷在十里市街遇刺了。”
    贺云扬听后,停了下来,右手持剑向前一掷,剑身掷入泥中,稳如金钢,“受伤了吗?”
    阿毅摇摇头道:“刺客被识破得早,未能得逞,全都丧了命,现下兵部大人已经去府衙了。”
    贺云扬缓步走了出来,阿毅忙拿起护栏上的帕子递上去给他擦汗,“兵部大人本来是先去勖王府请罪的,只是勖王爷匆匆去了秦国公府,将他拦在外面,面也没有见。”
    “哪里的刺客?”
    “看兵器,是虞国人。“
    贺云扬凝目思忖了一会,将一旁的外衣拿起来穿上,“虞国皇帝抓到梵城来,他们也少不得要拼命,不过此次遇刺成与不成,于他们也只有好处。”
    阿毅不明白地道:“为何?”
    贺云扬冷哼了一声,“守城巡城队皆归兵部管辖,今日刺杀若是成了,无论是今日当值的士兵还是他兵部大人都是死罪。这么一来,兵部尚书必然空缺,兵部的政务也跟着乱;若是不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重要的是。”贺云扬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了。
    阿毅眉头一皱,突然明白过来,“兵部虽有尚书,可也由历代大将军节制,无论王爷今日有无闪失,将军也必定负有连带之责,一石三计,这些人真是可恶。”
    “你把别人的家给端了,难道还不让别人来寻仇?”贺云扬面色冷淡地说完,抬脚便离开。
    “那也只能怪他们没本事。”阿毅嘀咕着跟了上去。
    阿毅跟着贺云扬一直外府门走去,却见将军远远地停了下来,不知道在看什么。阿毅好奇地快步走上去看了一眼,发现门口有个紫衣女子在跟府兵说着什么。
    “咦?这不是秦国公家的二小姐吗?”阿毅认出是谁后有些惊讶的看向贺云扬,“就是拿鞋砸将军的那个女子。”
    “我知道。”贺云扬淡淡地道,显然他早就认出来了,这样的人他会忘记才怪,抬脚便往前走去。
    方然偷偷溜出来后一路问着才找到这里来,只是她还没有靠近大门就被门口两个站岗的士兵拦下,问了没有拜帖后,就一直不吭声了,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那我在旁边等他。”方然最后无奈地走来一边的大树底下站着,两个士兵见状便退了回去。
    方然站在大树底下用脚蹭着一些暴露在地表的树根,心里盘算着待会要怎么说话。可是她还没有盘算好就听见身后传来马叫声,回头就看见那个大个子出来了,正要骑马走,她刚想喊住他,突然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了,撒脚就冲上去,倒把马吓得不安地踏着马蹄子。
    门口站岗的士兵完全没料到她会冲上去拦着,吓得立马要冲上来,谁知看见贺云扬抬手示意无碍,又见阿毅也使来颜色两人才刹住了脚步,只是谨慎地望着这边。
    “你好,你还记得我吧?”方然一脸期盼地冲着他笑。
    贺云扬对她的无礼行为倒不在意,只是见她一边脸红肿了起来,不知道又在哪里闯了祸挨了打。“何事?”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受了伤,腰上的肉都烂了,我听说你,哦不是,我听说贵府有一种伤药能治一切外伤,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一些?她才十三岁,要是没有这个药可能,可能就会醒不来了。”
    “你的朋友与本将军有何干。”
    方然被这句话哽了一下,以为这个大个子还在记仇,“这样。”方然说着弯腰去脱鞋子,“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是不解气也拿鞋子砸我,我保证不躲。”
    贺云扬真是第一次见了这么荒唐的人、见了这么荒谬的事,当下就不想理会了,一手按着马背,一个翻身上了马就驱使马走了。
    “诶!喂!”方然傻了眼,还没见过这么不通情理的人,立马就想追上去,结果被人大力地拽住手臂。
    “哎呀二小姐,你这人怎么一点礼数都不讲,我们将军现在也有救命的事。”阿毅拽了她一把,劝了一句后也上了马跟着跑走了。
    方然气得将鞋子往地上一砸,砸了一下还不出气,又接连砸了好几下。
    “吁”骏马在街道上被贺云扬勒停,伸手从怀里抽出一个药瓶递给赶上来的阿毅,“府衙你不必去了,将药送到国公府去。”
    阿毅刚要开口就看见勖王爷的马车往这边驶来,赶车地认出贺云扬来便勒停了马朝车厢里说了一句话。
    “咭。”贺云扬轻声催促着马上前去停在马车旁,赶车的早已侯在一旁拱手行礼道:“见过贺将军。”他话音一落,这边马车的侧箱就被人拉开,露出李彦歆的身影来。整个西锦的王公贵族唯独他勖王的马车是由三面可拉伸的木门组合。
    “本王正有一事要去找贺将军。”
    “王爷请说。”
    李彦歆笑道:“今日本王在十里街市遇刺一事想必将军已知,说起来本王能不伤分毫的出现在这里也亏了秦国公家的二小姐,只是她回府后身边的丫鬟受了家法,躺在床上人事未醒。所有本王想向将军求一瓶伤药,也算谢她不顾性命将刺客撞开。”
    贺云扬倒是对他这一番说辞感到意外,原本以为他是为了那几个刺客,没想到却是来讨人情的,不过也没有想到那么一个不知礼数不知分寸的丫头会有这胆量,碰巧是要送过去的,索性就转给勖王。
    当下,贺云扬将药转给李彦歆送去,自己与阿毅赶去府衙处理今日刺客之事。那七名刺客确是虞国人,户部尚书亲自将这十里街市七处摊位摊主的登记信息拿到贺云扬面前,得知名字与住所后,户部尚书与府尹派兵前往,却没想到这七人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死在家里好几天了都没有人发现,这一搜查下来才明白那七个刺客是专挑杀了这七人,抢了出入城的凭证,在城内隐藏多时只等下手。
    李彦歆欠了贺云扬一个人情,再加上自己无所失,也就对此事宽容加之,只是打了今日值班士兵每人五十军棍作罢。另一方面,玉秋用了贺云扬的伤药后,不出几天伤口就愈合了,跟湛鹊说的一样,愈合的伤口连疤痕都没有留下。而经李彦歆这一周转,秦鸿突然有了大转变,还吩咐府中上下,说二小姐日后可以随时出府,只是差人禀一声给夫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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