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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暴雨来临

书名:万年如梦 作者:墨系974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9 07:59
    冬季的第一场大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骤时狂暴,骤时轻柔,卷起天际浓浓薄雾,天空一片阴暗,大有山呼海啸之势。
    秦鸿站在前厅廊下,负手望着这片似要将人吞咽的天空,心绪不宁,月儿都去了这么久了,为何还不见回?他内心第一次焦虑地担忧起来,却听见了徐茂沉稳的脚步声。
    “大人。”徐茂停在秦鸿身边,将手中纸条递给他。
    秦鸿接过一看,顿时眉头紧皱,纸上只简短六字:回虎城兵防图。秦鸿收紧拳头,将纸条捏在手心,
    徐茂抬头望着这片黑暗的天道:“少主回来了。”
    “那这天,也该变了。”秦鸿的目光幽远地望着,天空霎时现出了骇人的闪电。
    梵城热闹的市集因为这一场突如而来的暴风雨变得狼狈起来,行人甚至丢下了刚买的青菜逃也似的离开,只留下手忙脚乱的摊贩顶着暴雨收拾摊子,大冬天的本来就寒冷无比,如此还淋上这么一场暴雨,无不让人指天骂地。
    而像被洗劫一空、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却传来两匹快马的身影,马蹄子踏着地上的积水,水花四溅开去,马上的两个人皆着黑色雨披,头戴蓑帽,看不清脸。
    也不知跑在最前的那人看见了什么,在一条街道口忽然勒停了骏马,惹得马儿狂躁的在原地踏着圈,身后那人也跟着停了下来,大团大团的白气从口中呼出,他也看见了另一条街道上一个女子的身影在屋檐下行走,似乎并不急于躲避这场大雨,他伸手顶了顶头上的帽子,眯着眼睛看着这个背影很眼熟,只是雨水朦胧,不敢确定。
    “你先行去处理。”最先发现异样的那人丢下这句话,一夹马肚子催马上前去。
    而走在屋檐下的,正是刚刚从勖王府离开的方然,她离开后不久便碰上了这场突然而来的暴风雨。起初她站在雨中,任由冰冷的雨砸在她身上,她看着眼前这些狼狈躲雨的人,刹那间打了一个寒颤,冷得心发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着一件蠢事,于是她走到屋檐下,看着一个个没命跑的人,直到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她才转身离开要走回家去。
    可似乎她选了一条走不到尽头的路,她控制不住的疯狂思念着爸妈和恶女,她冰凉的脸上已经分不清雨水和泪水,她只是在想,就让自己死在这里吧,也许突然死了就能回去了,然后睁开眼她就能看见爸妈了。可惜方然的心愿没有达成便被人从后面拽了过去,她猛地吓了一跳,整个人就像坠下了万丈深渊却突然被拽上了岸般,刹那间看见了生命的太阳。
    方然踉跄地被拽了过去,抬头便看见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她没有任何犹豫的认出来是贺云扬,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是她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更不想说话,所以她下意识的想要挣开他的手,却无济于事。
    贺云扬一手摘下自己的帽子便大力地敲了敲身旁的门,两只眼睛却看着她拼命的在掰自己的手指头。
    等了一会,一条小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开门的是一个老汉,他正寻思着今儿的风怎如此大,连门都能吹响,可是听了一会后才听出是有人在敲门,便赶紧将门拉开了,门口正站着一男一女,他一眼看见门口这个高大魁梧的身躯,还有外头的一匹骏马,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连忙让两人进来避雨。
    “火盆来了!”从后屋端着一个火盆的老汉赶紧走到方然身旁去,将火盆放在她脚边,却见她抱着热茶壶冻得发抖,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
    方然看见端来了火盆,赶紧丢下茶壶凑到火盆旁,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
    贺云扬则站在不远处,脱下自己的雨披和帽子放在老汉刚才推出来的屏风上。
    老汉时不时地向贺云扬投去一个眼神,看着他在调整自己的护腕,又看了看他异于常人的身材,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敢确认,更不敢上前冒犯,便对方然说:“真是对不住了,老汉我独居,膝下无儿无女,找不出合适的衣物给你更换,我且去熬些姜汤给两位,大冬日的莫要受凉了。”
    看着老汉和蔼的面容,方然感激地道:“谢谢您。”
    “不用不用,这人呐一时得意一时失隅,都是算不准的,何苦为难自己呢?”想是看穿了方然心中愁事,老汉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才起身,却又朝贺云扬恭谨地行了礼才往后屋走去。
    贺云扬见老汉这等懂礼,心知是认出自己了,但也不在意地走向方然,席地而坐,抬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茶给自己。
    方然偷偷地看了他几眼,见他只顾着喝茶也不打算理自己,便也没有说话的烤着自己的火。可是过了一会,也许是太安静了,方然忍不住抬头又看他,却问出一句:“你要烤火吗?”
    “不冷。”贺云扬淡淡地回了一句,对他来说,春夏秋冬都是一个季节,无甚差别。
    方然回过头来,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不语。
    “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先走吧,等雨停了我自己回去。”这次,还是方然先开的口。
    “阿毅能处理。”
    “是急事吗?”
    “军中之事。”
    方然听后,突然转过身坐直了看着贺云扬,“右手给我。”
    “什么?”贺云扬微皱眉头,不解地看着她。
    方然干脆倾过去身子,抓起了他的右手看了看,发现他手掌上留了一条疤痕,痕迹很新,是上次救她时留下来了,“你们贺家不是有最好的伤药吗?用了连伤疤都不留。”
    “小伤而已。”贺云扬抽回了自己的手,又道:“这么大的雨,难不成你也有急事办?”
    方然坐了回去,嘴硬地道:“我出来欣赏风景啊,你不是也看见今天的风景不是一般人会欣赏的。”
    贺云扬不禁一哂,“你还真看得起自己。”
    方然不乐地瘪了瘪嘴,“说真的,你要是真的有急事,不用管我,没关系的。”
    贺云扬看了看她,才道:“稍早前有人来报说是军中服苦役的犯人起了冲突,打死了其中一个犯人。”
    方然知道古代犯了罪的人不是砍头就是被流放到某地服苦役,这就像现代的劳改犯一样,所以一下子来了兴趣,便问道:“有什么原因吗?”
    “原因我不知道,不过那个打死人的犯人我倒颇有印象。”
    “啊?这些人你都要管吗?”
    贺云扬摇摇头,“这人下盘稳扎,像是习武之人,我营中不少犯人,甚至一家老小都有,这人倒是有位发妻,日间什么活都揽在身上,夜间却不睡一屋,即使是冰天雪地的也是蜷缩在屋外,平日里只会闷头做事,少有动静,如此怪异,我才留了心。”
    方然也觉得有些奇怪,“难道他们起初发放到你营中便登记的是夫妻?”
    贺云扬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你倒知道这个。”
    方然无语地扫了他一眼,好歹自己也是个读书人,不过说起这个,她倒想起一个历史故事来,便道:“我以前听过这么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打仗的将军因为被同行嫉妒陷害而死,他的妻儿也因为他被流放至军中服役,可是这位将军的副将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便自行跟随将军的妻儿去军中服役。白天就干所有的事,晚上也是老老实实地守在门外,因为那位将军的妻子生的美貌,有不少的囚犯垂涎不已,可是那位副将生的虎背熊腰,也有一身的武艺,每次都将上前来滋事的人打得跪地求饶,久而久之,便没有人敢去惹他们了。后来,刑期一到,那位将军的儿子也长大成人了,可是那位副将却老了,最后只是朝那对母子跪拜告辞离去了。”
    贺云扬听得入神,久久沉思不语。
    方然趴在桌面上道:“你说那个人会不是跟故事中的副将一样?”语罢,方然有些感伤地道:“这人穷尽一生年华只为报知遇之恩,如此赤子之心,当今世上又有几人呢?”
    贺云扬抬眼看着她自找忧扰,可这一份豪情,又有几个女子能有?想着,便道:“若真如你所言,如此人物,岂不浪费?”
    方然耸耸肩,用一种怀恨的语气道:“可惜大多数人都是口蜜腹剑。”
    贺云扬挑挑眉头,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枚白玉戒指推到方然面前,“见过吗?”
    方然愣了愣,看着这枚陌生的戒指摇了摇头。
    贺云扬又从袖中扯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给方然,方然接过打开后,发现上面盖了皇宫内廷的印章,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贺云扬,可他只是示意自己看。
    纸上只写了两行字:项国进贡白玉戒指一枚,着赏秦都尉除国公爵位之恩。
    方然正一脑子糊涂时,就听贺云扬道:“这是年初一绑你那个山匪交代出来的,并说生事人是位老妇人,西锦并不产白玉,又价值不菲,想来是进贡之物。”
    “你是说他拿的是秦府的东西?”
    贺云扬没有回答,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这下好了,方然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搞的鬼,这是第三次了,这是满渭卿第三次想要杀自己了,这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忍了!
    贺云扬没有任何表示地站了起来,一脸风轻云淡地道:“雨具给你,今日管的闲事也太多了。”说完,头也不回地抬脚往外走。
    “外面在下大雨呢!”方然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喊他,可他脚长,几步就走到了门口,拉开门就走了。
    方然赶紧追了上去,却看见一人一马的背影在雨中飞驰而去,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凭证,又看了看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意,她已经记不清楚这是贺云扬第几次帮她了。
    当方然穿着一身拖地的雨披敲开秦府的大门时,徐茂看呆了自己的双眼,连忙将大门打开,“小月,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雨具?”
    方然张开双手冲他转了一圈,本想夸夸这身雨衣,结果差点被绊一跤,徐茂赶紧扶着她拿了门角的伞躲着走向前厅,还不忘说道:“你快些脱下来,太丑了。”
    两人进了前厅后,徐茂又折回去将大门关上,等他返回厅内时却看见方然身上穿的衣服全都湿了,不禁诧异地问道:“你不是去勖王府了吗?怎么有雨具还淋了这么一身?待会给大人看见又得说你了。”语罢,徐茂赶也似地催着方然回房。
    “我知道啦知道啦。”方然一边点头一边抱起帽子和雨衣离开。
    “把伞拿上!”徐茂大声地提醒着,方然立马又折了回来拿起徐茂的雨伞。
    “怎么回事?”徐茂看着她这么心不在焉的,眼睛还肿着,像是哭了许久,便招手唤来门前的一个家奴让他去勖王府附近打听打听王府内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
    方然回到房间后,玉秋果真如她所料,在看到她这一身狼狈相之后急得就差跳出屋顶了,眼下暴雨正浓,玉秋一时间叫不到人,所幸自己冲进了柴房烧了几大桶热水给方然沐浴更衣。
    之后,方然拿着白玉戒指和那张盖有内廷印章的凭证去了梧桐院,将它们放在秦满氏面前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勖王府派了官媒上秦府,只为告知这门亲事暂缓,时日容后再定,而今日勖王府的事,再无人知晓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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