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柳文竹将脑子转过来，萧秋琰便侧开目光恢复了他那张冰块脸，柳文竹不明所以，只能将满腹疑虑藏在肚里。
进了正厅，曾志与赵伟便将二人引上上座，随侍的小厮沏上茶。柳文竹端起轻啜一口，清香甘甜，便知是上好的茶水，一边心底感叹姑苏知州的有钱，一边赞道：“好茶，好茶！”
曾志道：“这是本官特地托人从杭州府带来的上好的西湖龙井，柳大人若是喜欢，本官便赠予大人一些。”
柳文竹一惊，她才夸了一句，这曾志便顺水推舟说要送她龙井，虽说几两龙井算不上什么，但足以见得此人为官之道。柳文竹轻轻瞥了眼萧秋琰，见他神色淡淡依旧是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块脸，心中一转，便道：“这可使得？曾大人特地托人从杭州府带来，下官怎好夺人所爱？”
“哈哈哈，”曾志朗笑道，“柳大人不必客气，柳大人难得下江南一趟，难道本官还舍不得几两龙井？”
柳文竹也笑，“既然这样，那就多谢曾大人！”她敏锐地看到自己应下时曾志面色一喜且迅速睃了萧秋琰一眼。
萧秋琰还是一个样，毫无表情，只在柳文竹应下时眉角几不可查地轻轻一挑。
之后几人便提及江南贪墨案情，曾志道：“其实下官一直弄不明白，这姑苏织造府一直以来都好好的，赋税劳役年年都是如此，怎的忽然就有人上京告状？年前布料绸缎的市景不是很好，姑苏织造高公公也同下官提过，可没委屈了下面的织户呀！上一回大理寺的王大人来查，也查清楚了不过是织造府的几个小官不安分，依下官看，不过是几个刁民在那里作祟。”
历来织造府都由燕京派来的太监掌管，向一些大织户收购宫中所需的布料绸缎。
柳文竹似乎极为认同地点点头，然心底却对这位曾大人厌恶了几分。
萧秋琰冷冷道：“曾大人说的刁民，在三月前忽然暴病而亡，死得蹊跷。”
曾志明显语塞，“这、这……”
赵伟慌忙接道：“那依侯爷所说，此案却又蹊跷？”
萧秋琰点头。
曾志道：“既如此，下官定当全力配合，侯爷若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明说便是，下官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柳文竹笑道：“哪里用得着曾大人赴汤蹈火！曾大人说笑了，曾大人放心，侯爷定然会——”
“只要曾大人莫掺合进此案，便是对本侯最大的帮助。”萧秋琰打断了柳文竹下半句话，冷冷道。
柳文竹讪讪一笑，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反正她红脸也唱得差不多了，就让萧秋琰当恶人去吧。
此番交谈以萧秋琰的冷脸而终，然曾志与赵伟二人依旧笑脸相向地将柳文竹与萧秋琰送出衙门，待二人离去后，他们的笑容顿时收起，曾志面上阴云密布道：“武陵侯果然如传闻一般，是个难对付的主。”
赵伟抬起袖口擦擦额头上的汗，“是啊，这样下去你我可不好过，不过那为柳文竹大人倒是可以拉拢。”
曾志摇头，“我看难说，不过可以试试。”顿了顿，又道，“回头叫上高公公一起，宴请她一次，我再看看能不能塞些礼，听说她出生寒门，一直很缺银两。”
且说柳文竹与萧秋琰出了衙门坐上了马车，在回行馆的路上，萧秋琰道：“你倒是同他们热络。”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