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少年，道，“摩罗，回来。”
少年在犹豫，他看了看身边的桑离是，踌躇着不愿意过去。桑离是似是看穿他的想法，她拍拍少年的肩，“摩罗，去你姐姐那里吧，我自己能应付。”
少年慢吞吞的挪过去。
女子轻声讥嘲，“桑离是，摩罗不懂事，你也要过来瞎搀和么？”
桑离是冷声回击，“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来。此举和南诏无关。”
“关系倒是撇的清楚，那你就带你的朋友回去吧，”女子也不再追究，“我讨厌汉人。”
桑离是看向身边有些狼狈的三人，沉吟不语，她当然知道他们所来为何，她先前说明不再插手这件事，但又想起尹瑾衣，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一路赶了过来。瑾衣，瑾衣——
她眼神坚定下来，下定决心，我总要为你做些什么。她对视旎朵，平静道，“那不行，旎朵，我需要那株瑶草。”
大殿里有一瞬间的沉默，阮苍泠吃惊的看向桑离是，玉姬面色不豫，而弱水却似预料到一般，微微咧了咧嘴。
女子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怒容，她阴沉道，“桑离是，你要知道你说出这句话，就是与我昭空教为敌？”
“我知道，而且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桑离是依旧平静，声音波澜不惊。
“那你们就别想离开了，”女子双手交握于胸前，低声吟唱，五毒虫再次蠢蠢欲动，试探着向他们移动。
“都站到我身后。”桑离是冷静道，三人立即遵从。
阮苍泠心中还是有些愧疚，她忍不住出口，“桑离是，我们自己的事——”
“瑾衣叫你们来找我，我当然不能让他失望，”桑离是打断她的话，面上带了一丝笑意，“你们不熟悉苗疆的巫蛊之术，我还是能和旎朵打个几回合的。”
毒虫昂扬，围绕着桑离是，女子吟唱声充盈整个大殿，桑离是握紧双刀，紧紧盯住毒虫，女子突然手扬起，毒虫叫嚣着就要发动攻击——
桑离是双刀出手，足尖轻点一跃而起，浑身银饰叮铃响作响，仿佛晨间鸟儿在枝头新吐的第一声清吟，山涧溪水流过岩石上柔软青苔的潺潺，三人顿觉耳目清明，仿佛置身于浩渺天地之间，周身空落，只有头顶一片行云悠悠。
毒虫不像先前毫无畏惧，对桑离是颇有忌惮，不断变换着攻击方位和姿势。桑离是手起刀落，身体轻盈躲闪，毒虫不能近身，反而被她向后步步逼退。
女子吟唱声渐小，眼睛猛然一睁，双手向上迎举，吟唱声比先前更大，毒虫跟随她的吟唱，更加凶猛，又步步逼回来。
笛声突然响起，与吟唱声纠缠，五毒虫似乎是丢失了指挥，在原地茫然不知如何行动。
女子停下吟唱，转头怒视吹笛的少年，“摩罗！”
桑离是也停下攻击，她有些气喘，看着面色坚定的少年。
女子挥手，五毒虫回到她身边，她怒声道，“桑离是，今日摩罗替你求情，你们走吧。”
桑离是看了女子一眼，又转向少年，少年似是感觉到她的担忧，向她温柔微笑，轻轻摇头。
桑离是吸口气，转身看向三人，温言道，“我们走吧。”
大殿里回荡着她的声音：“桑离是，下次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
“我真不敢相信你们就这样和她直接打了起来，”桑离是一边急匆匆的走着，一边抱怨，“其它我不敢保证，但在苗疆境内旎朵的能力无人能敌，她不愿意借出瑶草，我们硬抢是占不了上风的。”
弱水似乎也未曾料想一番试探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实力差距，抱歉道，“是我考虑不周，本来只是想用断水山庄的名义和她谈条件，没想到——”
“旎朵不喜欢汉人，”桑离是气馁，“整个昭空教大多数人都对汉人都没有什么好感，他们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自从爷爷接受了你们络越朝廷的任命，成为南诏王之后，越来越多的族人开始排斥汉人。”
三人沉默，桑离是自顾自继续说，“阿爸一直想要将整个苗疆的各个部族联合到一起，但是没有人愿意放弃以前无拘无束的生活，苗疆大多数人都信奉昭空教，因为昭空教只会向他们传授神的旨意，却从来不会干涉他们的行为。”
“桑离是，你和那个大祭司……旎朵认识？”阮苍泠斟酌着开口，脑中却浮现起那个吹笛少年。似乎——
“是啊，”桑离是陷入回忆之中，“我和旎朵、摩罗都是从小一起玩的，后来旎朵成了昭空教祭司，我又是南诏王的女儿，渐渐就不再来往了。若不是这次，恐怕我们再也不会有交集。”
“好了，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她咧嘴，眼中的温柔怀念渐渐散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哎？”
“吃惊什么，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既然这次出手了，当然要帮你们拿到瑶草才行啊。”
我才不要被瑾衣那家伙小看呢，我也是可以很厉害的啊，桑离是撇嘴，心中嘟囔。
——
晚闲镇中，云羽笙正在仔细钻研棋谱，忽然听见一声欢快的大喊，“绿儿，笙笙，我们回来啦！”
她笑着起身，那个丝毫不顾自己形象站在那里上蹿下跳的白痴不是商枕涵是谁？
绿儿从屋中跑出来，十分鄙夷的瞅着自家主子，“你是被猴精上身了么？”
商枕涵故意装作没听见，她开心的握着云羽笙的手，“笙笙笙笙，你有没有想我啊？”
绿儿奔到角落里狂吐。
云羽笙眼角抽搐，嘴角也在抽搐，她伸出手摸商枕涵的额头，“你是生病了么？”
你们！人家明明是在表示我对你们浓浓的爱意啊！商枕涵仰天长叹，泪流满面。
“话说回来，”云羽笙淡淡一笑，“绿儿说你和奚风出去谈生意了，顺利么？还有奚风怎地没回来？”
商枕涵不屑，大手一挥，“哦，他直接去书房了，我们不用管它。至于生意嘛，我觉得合作还行，希望别亏。”
“那就好。”云羽笙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