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枕涵乐不可支。
三人道别，各自揣着不同的心思，是否最后还能殊途同归。
苍生如草芥，天地万物皆是盘中棋子，不过合谋一场输赢。
——
“弱水，有人传闻说——”桑离是顿了顿，似乎不知道是否应该开口，“瑶草——”
弱水眼睛睁大了一瞬，不过还是不紧不慢道，“怎么了？”
“唉，这样说吧，”桑离是挠挠头，“就是说，嗯，似乎昭空教曾经有一株，当然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有，这个嘛，反正估计会挺麻烦。”
弱水立即听出了话外之音，她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们会亲自前往昭空教询问的，这些日子真是麻烦你了，以后的事情就不用麻烦南诏王了。”
桑离是很不好意思，“哎呀，其实也不是不行，这个——”
弱水浅笑，打断她的话，“没事，本来也是山庄自己的事情。”
她走得远了，桑离是叹口气，哎，阿爸前几天把自己训了一顿，叫她不要插手这件事，本来昭空教一直就不待见他们，真是，唉。
——
“这样说，我们又要去昭空教了？”阮苍泠问。
“是啊，南诏王似乎并不想卷入我们和昭空教的事情之中，剩下的就只能以断水山庄的名义去求药了。”弱水一边收拾东西，随口答道。
“可是瑶草那么珍贵的东西，且不说有没有，就算有了，恐怕也不会轻易给我们吧。”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亲自过来啊，”弱水失笑，“只要他们提出条件，山庄总能想办法达到的。大不了我们灭了昭空教也行啊。”
“哎？”
“开玩笑的，”弱水瞟她一眼，语气无奈，“这次庄主为了他师妹还真是下血本啊，苦了我们这些跑腿的了。”
——
阮苍泠、弱水和玉姬再次站在昭空教领地内，眼前是巨大的石块堆砌的高台，石块上刻着奇形怪状的红色图案，参天古木密密的挤在一起，遮天蔽日。
“大祭司已等候三位多时了。”忽然一位苗族少女向他们走过来，微微点头。
阮苍泠惊奇道，“咦，你怎的会说……”
“昭空教虽地处苗疆，但对中原之事也多有关注，”少女含眸低笑，温柔虔诚。
“那便劳烦姑娘带路了。”弱水极浅一笑，拉起阮苍泠的手，三人跟随少女。
他们来到一栋巨大的石头房子前，“到了，”少女点头，温柔道，“愿神庇佑你们。”
“多谢。”弱水亦点头回礼。
三人进入，空荡荡的大殿，头顶上涂满红蓝图案，大殿尽头供奉着石头雕刻的五毒虫，雕像下是一位庄重到极致的女子。
高高插着角尖的银冠，一身白紫相间点花木棉曳地百褶裙，腰间挂着玉兰花银铃铛，脚踝处银蛇脚链。她的脚下，五种毒虫温顺的匍匐着。
女子并不是美到惊人的那种，她全身充满一种典雅神秘的气质，如夜间散在风中的幽香，让人迷乱不已，几乎要溺死其中。
她看向他们，一步步走下台阶，五毒虫惊醒，随着她身上银铃的响动不安的扭动着。
她缓缓抬起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微微低头，“该来的总该会来。”
她似乎是在叹息。
弱水微笑，也像这般回礼，“不敢叨扰祭司大人，实在是别无他法。”
“你们为寻找瑶草而来，要用它去救一个人的命，”女子轻声诉说，宛如幻音，“这却要赔上许多人的命。”
“弱水只是奉命而行。”
“你们此行不会有结果的，神告诉我，不怀好意之人，不是她的子民。”
什么神！阮苍泠在后面腹诽，并未说出口。
女子却像听见她的话一般，转向她，“神庇佑苗疆子民免受歹人的侵蚀，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我们的安宁。”
“回到你们来的地方吧，”女子转身向回走，不再看他们，“昭空教不欢迎你们。”
“祭司大人也说了，该来的总该会来，”弱水向前一步，声音也冷下来，“昭空教对中原之事也多有耳闻，自欺欺人，难道这样便可逃避？”
女子停下脚步，抬头看五座毒虫雕像，明明是轻轻的声音却充满了整个大殿，“汉人狡猾，意图苗疆却还要作出无辜的模样，昭空教与汉人不愿有瓜葛，并非避让。”
“汉人确实狡猾，”弱水笑，“但我想祭司大人只想守护苗疆，那么若是能达到目的，何妨不借断水山庄力量一用？”
女子沉默，她脚下的五毒虫焦躁的围绕着她，发出与地面摩擦摸摸索索的声音。
弱水不等女子回答，她朗声道，“断水山庄诚意在此，希望祭司大人好好考虑，若是祭司大人一意孤行，我等也不会就此作罢——”
忽然五毒虫齐齐向他们蹿来，作出攻势，弱水一惊，玉姬瞬间将阮苍泠护到身后，手中匕首暴现。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眼看最前面的黑蛇就要攻上弱水——
“唰——”弱水足尖轻点，急退数步，右手一扬，袖中银针暴雨梨花般向毒虫射去。五毒虫却向有意识一般，躲过银针，继续攻来。
玉姬持匕首飞身上前，化作一道黑影，在五毒虫间腾跃挪闪，不时有血光溅起。阮苍泠也加入战斗，她站在远处，拿着弓弩，不时向毒虫射出弩箭。
五毒虫攻击速度极快，玉姬只能以快制快，而它们配合默契，愈合能力极强，不多时，三人已渐渐处于下风。
“回来吧，”一声叹息，五毒虫听到女子命令，立即停下攻击，回到女子脚下，又如先前一般温顺。
经此刚才一战，弱水有些乏力，她勉强露出笑，“相传昭空教由五圣兽和大祭司共同守护，大祭司一出生便会有人挑选出下一任的五圣兽，它们与大祭司朝夕相伴，亲密无间。果然不假。”
“我不想为难你们，若是还有些自知之明，便速速离去吧。”女子声音突然变成千万种，整座大殿里回响着混音，阮苍泠脑中一片涨痛，窸窸窣窣仿佛有人在她耳边挠着纸窗户，逼得她只想快速离开这里。
她这样想着，向后退步，跌跌撞撞的快要摔倒时，一个人扶住了她。
下一刻一阵清亮的笛音响起，万物顿时明朗。她用力甩甩头，眼前逐渐清晰——
那日遇见的腼腆少年正扶着她，羞涩的笑容不变；而与少年一起的，是桑离是。
只见桑离是双手执苗刀，满脸的不屑，她抬头看着台阶上的女子，冷冷道：“旎朵，你就这样对待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