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承看她把行李搬上搬下辛苦,主动换到靠近过道的位置帮她放置行李。两人正准备换回去,却见那皮小孩已经放弃被他折腾了老半天的座椅,转而瞪着两只黑豆似的圆眼睛好奇地对着窗外指指点点,看样子是第一次乘火车扒着窗框就不肯放。
君承也不知道对着窗外黑乎乎一片的夜景,他看些什么看得这么起劲,却也好心地把靠窗的位置让给母子俩。
车子里闹腾了好一会儿,等列车慢慢发动,才逐渐安静下来。
“小哥,你这也是要去S市吗?”女子闲的无聊,便和君承聊起来。
君承乍一下子被人叫做小哥愣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后来一问才知道这是女子家乡的习惯,被叫了两遍,倒也很快习惯起来。
“不,我要去T市。”君承微微一笑,扫了一眼趴着窗看得正起劲的皮孩子:“这是你的孩子?”
“是,这不是孩子放暑假了嘛……正准备带他回老家看看。”
“原来已经读书了啊……”君承有些吃惊,看起来这皮孩子没那么大啊……
他凑过去点点皮孩子的肩膀,皮孩子没理睬他。君承想了想,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块巧克力,笑眯眯地凑过去引诱他:“告诉大哥哥,你今年几岁了啊?”
皮孩子回过头,两只小眼睛直勾勾盯着君承手里的巧克力,半天不眨一下。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对着君承,又瞅瞅自己的母亲,随后奶声奶气地说:“六岁!”
“现在在读几年级啊?”君承继续引诱。
皮孩子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黑豆般的眼睛眨巴了几下,显然在考虑君承所说的“几年级”是个什么概念,过了好一会儿,才好像想通了似的:“幼儿园……大班……”一边说,一边还伸着胖胖的小手,歪过脑袋揪着自己的短发。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兔子!”这回那个皮孩子一秒钟都没犹豫。
“他的小名叫小兔子,大名叫张博弈。”她的母亲微笑在旁边解释:“他喜欢人家叫他小兔子。”
君承伸出手去,搔搔他的头发,小兔子有些胖,整个人看上去都是肉嘟嘟的。他把用来引诱他的巧克力放到他摊开的手掌上。小兔子立刻就拆了包装往嘴里塞,一秒钟都不带停顿的。
“你这孩子,快跟大哥哥说谢谢。”年轻女子拍拍他的脖颈,示意他要有礼貌。
小兔子抬起眼看着君承,小嘴上还有咖啡色的痕迹,他瞅了一会儿,随即咧开嘴,甜甜地一笑,:“谢谢大哥哥。”白白的牙齿上还有巧克力的残骸。
“不用谢。”君承正想再说些什么。
突然,列车毫无征兆地晃了两晃,车速降了下来,同一时刻车厢内的灯也不亮了。
“出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啊?”
……
车厢内安静了一秒钟,很快就响起了一片喧哗声。
君承眨眨眼,待到视线适应了车厢内的黑暗,他探头到窗边一看,列车已经完全停了下来,左右两侧只能看到延伸出去的轨道,看来是停在半路上了。
“别担心,应该只是列车出了点小故障。”君承安慰坐在身边的年轻女子和小兔子:“很快就会解决的……”
君承的话还没有说完,列车的广播就响了起来,依旧是机械的女音,说是列车出了一些小故障,要在原地稍等云云……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腕上的电子表,正好是晚上八点半。
他坐下来还没一会儿,忽然听见后两节车厢里发出了尖叫声。
君承刚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突然一股大力袭来,毫无预兆地将他整个人往前砸去,胸口狠狠地撞向前面的椅背,他倒吸一口凉气,还没缓过来,就听见后面传来了恐怖至极的尖叫声,其中还夹杂着尖锐的吼叫声,有人在喊:“列车追尾了!”
由于这股巨大的冲撞力,整节车厢都被撞的移了位置,猛地往一边斜倾。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当中,各种各样的行李统统被这股力量抛出行李架做离心运动,发了疯一般地往下倒。
君承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眼看就要同行李一样被抛飞的小兔子一把捞进自己的怀里,刚刚将他环住,君承一抬眼就见一个大箱子从行李架上翻了出来,直直撞向他们。
他下意识地把小兔子往身下一按,直挺挺地用背去挡那个从天而降的行李箱。
“砰”沉闷地一声,君承只感觉背后和脑后一阵剧痛,眼前蓦地一黑,他一头栽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只听得小兔子在耳边叫他:“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君承想扯出一个笑,告诉他自己没事,却发现连睁眼都极其困难。
随后,脑海当中一片黑暗……
……代薇,我好像……有可能,追不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