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坐着不动,腿都有些麻了,她跺了跺脚,正准备走,身上一暖。她抬起头,司狼只穿着一件单衣,将外套往她身上披。
寒恍惚了一下……千年前有曾经有一个人褪下自己的衣服让她御寒。
“怎么了?”司狼看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衣服,忍不住问。
“……没什么。”寒掩饰地笑了笑:“走吧,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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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有些抖,但是客车却开得飞快。看来司机是对这条道路烂熟于心了,却没有顾忌游客的心理,望出去只能看到山脚下的景色,却一拐弯又安全地驶回了马路。一趟车,开得乘客个个心惊肉跳,不过显然要排除掉两个人。
从车上跳下来的司狼面色如常,完全没有受到刚才惊险刺激的飞车游戏的影响。他带着寒熟门熟路地穿过一条条小巷,转进了一个餐厅。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餐厅,没有华丽的装潢和幽暗的暧昧环境,整间大厅都蔓延着暖色调黄色的灯光,很温馨。贴满暗金色纹花墙纸的墙壁上悬挂了许许多多的照片,其中有亚洲人,欧洲人,也不乏非洲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有的塞得满嘴的食物,有的正笨拙地左手执筷想要夹起一个热腾腾还冒着白烟的饺子,有的和自己的友人凑在一起摆出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姿势或者夸张的表情,他们和客人拍照,和服务生拍照,和各式各样的人拍照,就算不用“到此一游”这四个字,都留下了记忆。
宾至如归,是这间餐厅带给食客最深切的感受。
“两位吗?”寒正倾身观看照片墙的时候,服务生走近他们。
司狼点点头,两人很快就被带到内间的雅座。
很朴素的一个雅间,只是用一块散发着古典气息的屏风与外面大堂间隔开来。
“……”司狼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随便翻了翻,就报出一大串菜名。
寒直觉他是这儿的常客。
“抱歉,先生,您点的这道酸奶烩乳鸽,因为大厨已经离职了,所以从一年前开始我们餐厅就不再供应了。您需要换一个菜品吗?”服务生的回答很专业。
司狼愣了愣,随即扯起嘴角:“是吗……那这个就不要了。”他合上菜单递还给她。
“请稍等。”
“没想到,不但服务生换了,连大厨都换了啊……”看在寒的眼里,司狼笑得似乎有些凄凉和无奈。
“这里你很熟?”寒理了理桌上的餐巾,装作不经意地问。
“以前每年我都会来这里,一年一次,和涉一起。”司狼还是微笑着,难得的温柔,完全看不见他平时的戾气:“……今天是我的生日,同样也是涉的生日。”
寒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他。
“以前我还在黯之门的时候,每年的今天,我们都会来这里吃饭……”司狼说话期间,菜已经上桌。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已经叛出了黯之门,而今年……”
“今年如何?”寒忍不住问,她表面依旧看起来很平静,但内心却已经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想知道他的答案,想亲耳听到他的话,可是却又担心……他的答案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因为……”司狼顿了顿,抬起眼看着寒:“因为今年有你了……以后的每一年,你都会和我一起来这里……是不是?”
是不是?是不是?
高傲的司狼,如同君王一般*生杀大权的司狼,居然也会问是不是?用如此小心翼翼的语气……
够了,已经足够了。寒看着他,没有做声,心里却是百感交集,能够听到这样的一个答案,即使是等了一千年,怨了一千年,在这一刻起,也已经得到了补偿。
即使是被利用,被背叛,被伤害,寒都相信自己已经有了这个勇气去承受。
只为了这一句话,再多的痛都已经不重要了。
“寒?”司狼不知道为何,看着寒听了他的话之后开始发愣,心中居然莫名其妙地开始感觉紧张。
“我……”
什么?司狼的心由于寒吞吞吐吐地话,不自觉地揪了起来。
他在怕什么……司狼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如此这般心焦,究竟是为何?就只是为一个答案吗?
“当然。”
司狼忽然就笑了,寒从来都没有看见他这样的笑过,灿烂的就好像天边所有的星光此刻统统汇集在他的眼睛里。
寒也看着他笑了。千年的怨和恨,在这相视而笑当中,泯灭地一干二净。或许等待了千年,都是为了这一句话,为了这几个字。
寒早就已经不再奢求爱,只要是他需要,而那个人是自己,就已经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