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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此后幽怨应无数

书名:伴君幽独 作者:月迷花骨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8
    他怔住了,不觉眼神已是极为震惊,只喃喃道:“原来如此……”
    “王爷在边关,消息自是十分闭塞吧?然而古今往来,皇位之争,历来如此。”明颜说着,眼里闪动着悲悯的神色。
    他只怔忡着,明颜不忍,轻唤道:“王爷,粥要凉了。”
    他有些许回过神来,低头接着用膳,只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突然抬头道:“颜儿,方才你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听到,以后莫要再提。”
    明颜怔住,又听他压低声音道:“此事我会处理,你莫要陷自己于不利。”
    她只觉眼眶一热,他却微微一笑道:“今儿难得有空,我们来下棋吧,此番可一定要赢你。”
    二人移步西暖阁,只才各行几子,只听外面晓菊道:“等一下,你不能进去……”
    另一女子喝道:“敢拦我?作死的小娼妇,给我让开,我今天就非要进去怎么?”
    他闻言刚要站起,明颜低眉放下一子道:“王爷……”
    他瞧向她,见她并不动声色,只微微一笑:“王爷只管坐着就行。”
    话音未落,朱漆填金的雕花木门就被人大力推开,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云婉燕,只见她一脸怒容大声喝到:“给我出来,沈……”
    因着他二人靠着窗边,她行了几步才瞧见,顿时呐呐无语。她本想,这西暖阁乃是沈明颜的寝居,王爷必定不会在这,且听说王爷方到了不久,必然是在外堂等候,以至她特地悄声绕过外堂。本想先过来给沈明颜敲一记警钟,谁知这一回却是大大失了算计。
    然而这云婉燕也是机灵的人物,眼珠一转,立即换上一副笑脸道:“婉燕见过王爷。”
    他的脸色却是淡淡的,头也未抬道:“还要见过王妃。”
    她顿时怔在那里,明颜也是一怔,道:“王爷,这就不必了,婉燕到底是比我先进门,按理我当是要叫她声姐姐的。”
    云婉燕并未说话,只低头将一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他却道:“侍妾就是侍妾,总要懂得规矩,明白自己的身份,这凌霜园也是你能硬闯的?是不是有一日还要闯了本王的幽独轩?”
    云婉燕闻言脸色苍白,低声道:“妾身知错了。”
    “知错就好,莫要再有下回,先退下吧!”
    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瞧过自己,仿佛眼里只有那盘棋,她又咬一咬牙,方福一福道:“妾身告退。”
    明颜瞧着她慢慢退出去,低声道:“你有何必这样对她。”
    他是半晌才道:“我若是在自己园子,她去也就罢了,居然找到这里来,而且是对你……而且还这么放肆。”
    她笑一笑:“你这是在替我树敌。”
    他瞧了她一眼,道:“我这是在替你这个王妃树立威信。”
    “还说替我树立威信?”明颜掩了嘴:“以后你若是不在,我可就要把门窗都关好了,明儿让工匠来把门扇都换的结实点的。”
    他亦笑道:“莫要害怕,明儿我就搬来你这园子住。”
    她闻言心里突地跳了一下,忙道:“王爷莫要再说笑了,不然你可又要输了。”
    他脸色微微的不自然,勉强笑道:“颜儿的棋艺太高,我还真是赢不了啊。”
    “是王爷又让着我罢了。”
    他并未说话,目光只瞧向窗外,园子里的菊花早已盛放到极致,微微已有些颓败之势,依旧是色彩斑斓,争奇斗艳,天气渐渐凉了,阳光却是正好,此刻方升起来,照得那满院子的花越发艳丽。
    他不说话,明颜也只静静坐着,半晌,他似叹息着:“眼看着又到年下了。”
    “嗯。”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塞北,那里的天气真是冷,而且干的很,远比不得京城,我们在大营的空地上架起火堆,比骑射,彦凉总是最厉害的,我有时都比不过他。那里还有雪,很干净。每次下了雪,我们就会一起喝酒,虽然喝的不多,可是那么多兄弟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我时常会想,不知何时能见着京里的兄弟,也这样一起喝酒,只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现在,我和彦凉都生疏了,他总是那么忙的样子,我和他换了身份,其实我是知道我这样害苦了他,他本和我一样,也是随性的人,现在却因为我……”
    明颜瞧他慢慢闭上眼睛,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缓缓道:“王爷,他必定都是知道的,所以甘心为你承受下这一切,两个彼此信任的人,必定,是心甘情愿的。试想,若你是他,你必定也会为他挡住那一切,不是吗?”顿了顿又道:“眼下这个难关,便是这一切的根源,王爷应该去帮他才好。我想,必定有一日,会过去的……”说到最后一句,眼里已满是坚定之色。
    他惊讶地睁开眼,那瞬间她身上迸发出来的某种东西重重地撞击在他的心上。他有些感动地执了她的手:“颜儿,谢谢你……”
    她却一惊,想要抽出手来,旋即被他握紧,她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去,心中七上八下,好在他已放开,皱眉道:“手怎么这样冰凉,莫要再坐在这风口上,看回头又受凉,坐里头去吧!”
    云婉燕回到雁来阁,只坐那生闷气,偏生采玉给她倒茶时,失手打破了茶碗,将她吓了一跳,她一腔怒气正无处可发,随手拿了桌上的犀拂劈头盖脸就朝采玉打去,边骂道:“作死了么?成心想吓死我不成?”
    另外几个小丫鬟早吓得跪在地上,云婉燕越发使劲,那采玉也不敢躲,只跪着,一边侧了身子,一边呜呜直哭着求饶:“主子,采玉不敢了,你饶了我吧,采玉再也不敢了。”
    她仍是不停,另几个丫鬟见打的实在狠了,都在一边求饶:“主子息怒,主子息怒,主子自己的身子要紧,没得为了个奴才气坏了,主子仔细手疼。”
    她听了这话方才停了,只将那犀拂一扔,喝到:“滚,都给我滚出去。”
    可怜那采玉,满头满脸的伤痕,勉强被众人搀了出去。
    云婉燕越想越气,一连用膳都减了,到了晚上,更是在榻上翻来覆去,横竖睡不安生。
    因睡得不好,第二日起来便有床气,那眼睛更是陷得厉害,她狠狠将那装着水粉的小盒子一丢,雪白的粉扑了一案,她心头愈加烦躁,一挥袖将案上诸物尽数扫落,噼里啪啦散了一地,几个丫鬟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怔怔跪着。
    半晌,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咬咬牙,转头瞧见跪了一地的丫鬟,发狠道:“几个没用的东西,要我死了你们就称心如意了,还不来给我梳妆!”几个丫鬟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给她梳头打扮。
    她是连早膳都没用,命人备轿,直往城南去了。
    这云婉燕的父亲云秉贤,正是当朝长史,此刻是刚下了朝来,甫进家门便让云执夕去祠堂跪着,云执夕只默默低头跪着,瞧着那青石地砖,心下一片冰凉。
    云秉贤咬牙瞧着他,喝到:“你这个逆子,不知轻重的东西,今儿就要你好好在祖宗面前反省反省,我们云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你居然在朝堂之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沈相作对,你这是作死,那沈相是什么人,朝堂之上有哪个不是听他的?说句大不敬的话,连皇上都要听他的,你倒好,啊,你这个逆子……”
    “爹爹……”正骂着,便听见外头有人唤,云秉贤背着手走出门便看见云婉燕走过来,便道:“是燕儿回来了。”
    云婉燕道:“是女儿回来了。”瞧着他脸上犹有怒气,又问:“爹爹,您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云秉贤只道:“莫要问了,还不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
    云婉燕想了一想,笑道:“爹爹,您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婉燕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还生气呐?”
    那云秉贤听她这么一说,终是笑了,回头狠狠对云执夕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瞧着我就生气,今儿不许吃饭,好好在这里反省。”说完又对云婉燕道:“燕儿,你难得回来一趟,等会让你娘吩咐厨房做点好吃的。”
    “哎呀爹爹!瞧您说的,燕儿平时吃食又不差,怎么总觉得我成日在外面吃苦似的?”
    “哎呀,王府那边的厨子哪比得家里的,他们哪知道你爱吃什么,爱吃什么味儿的呢?”
    “唔,也对,还是爹爹对我最好了。”说着已是渐渐往外堂去了。
    那样硬的青石地砖,不过片刻,膝头处便已隐隐作痛,再久一点,已是开始发麻。可是再痛,也比不得心中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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