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惊讶，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真的脸遮起来，但是没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只是，你的这张脸快不能用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今年的生辰也应该快到了吧。”柳青萦说着，将韵溪的被子重新盖好。
韵溪听得一愣一愣的，更加糊涂了：“您怎么知道&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奇怪，她的脸怎么就不是真的脸了呢？什么叫这张脸快要不能用了？而且，她怎么知道自己的生辰快到了？看脸就能知道年纪的吗？
“帮你换脸的人没告诉你的吗？这张脸，只能用七年。过了第七年，它就会自动剥落。不过这个人的手艺真是不错，做得这么逼真，”柳青萦笑着说，“你不用担心，今天我可以帮你重新做一张脸。”
“我&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我知道，得还用这张脸，否则别人都认不出来了。你也别担心做得不好，我一定给你弄妥当。”柳青萦打断了韵溪的话。她想，韵溪这么一个花季女孩，那么小就让人把真脸盖去，她的真脸上一定是有什么不好见人的缺陷。
“不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韵溪一下子急了，这到底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她完全不明白。
可是柳青萦却伸手在嘴边比划了一下，示意韵溪不要作声，因为何玖奕已经写好了药方走了进来。
韵溪看着柳青萦眼里一闪而过的调皮，一时间有些愣神。
“怎么样？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很不舒服？”目送着柳青萦拿着药方出去，何玖奕这才问道。
收回看着柳青萦的欲言又止的眼神，韵溪这才回答道：“最近？就这两天，觉得身上很累。”那种累，不是干了很多活之后的身上的累，而是从身体里面出来的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就好像身上被灌了铅，很多力气都使不上来。
“这两天？以前不会吗？”何玖奕心里升起了淡淡的担忧。
韵溪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何玖奕要在跨出药方以后再来问这些。
听韵溪这么说，何玖奕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久久没有说话。中了凌溪谷毒雾的毒，能保住一条命就已经是她的幸运了。就在这两天，她身上的毒素又增加了两种，凌溪谷的毒他可以解释，可是夺魂散&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见何玖奕久久不说话，脸上的神情一脸沉重，韵溪隐隐觉得她的病或许不那么简单。但是何玖奕不说话，她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你下午说的章家，是不是鸿街口的那一家？”一阵沉默之后，何玖奕还是问道。
“是呀，可是您怎么知道？”
何凌夜带着找到的曼陀罗回到了山洞，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蓝色的身影。
“你终于回来了。”杜如笙不紧不慢地摇着他的乌木扇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何凌夜的脸，不紧不慢地道。
何凌夜紧紧地抿着唇，并不打算理睬杜如笙。他感觉不到杜如笙的敌意，猜不透杜如笙来找自己的目的。按理说，杜如笙不该认识他，不认识的人有什么好寒暄的？
对于何凌夜的充耳不闻，杜如笙却毫不介意。扫过何凌夜有些湿湿了的裤脚，杜如笙不禁勾了勾嘴角道：“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何凌夜的脚步顿了那么一下，迈开步子又继续朝洞里走去。
杜如笙看着步伐坚定的何凌夜，忽然扯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小子，你的师傅尹常子，他老人家还好吗？”
何凌夜刹住脚步，眼神倏地锐利，紧紧地盯住杜如笙，浑身瞬间戒备起来，散发着如同冬夜的寒冷气息，直逼人心。
见何凌夜瞬间戒备，杜如笙却丝毫没有要动武的意思，仍旧不紧不慢地摇着他的乌木扇子。
“看来尹常子把你教得很好。不过你还是太紧张了。”杜如笙若有所指地说着。本来他不是很确定的，但是何凌夜太紧张了。他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尽管他什么也没说。
何凌夜还是紧紧地盯住杜如笙。他讨厌这种阴阳怪气的讲话，他讨厌这种他猜不透对方意图的对话。这个人是怎么知道他的师傅是谁的？他敢说这个人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你是在锦悦堂？看起来身份并不低。”杜如笙感觉到何凌夜隐隐透出来的怒气，却半点没有收话的意思，仍旧一字一句地说着。
何凌夜左手臂靠近肘部的地方，正好被擦破了衣服，露出了一只蓝色鹰翅和半截赤色的雀羽图案。锦悦堂的人，拥有赤色雀羽图案的人不多于十个。这小子，在尹常子那里还是挺受重用的嘛。只不过这小子的脾气臭臭的，真是太不可爱了。
顺着杜如笙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左手臂，何凌夜心中顿时了然。这个标志，如今江湖上几乎已经人尽皆知，而且闻风丧胆。哪里出现这个标志，就代表哪里会有死亡。
不再理会杜如笙，何凌夜越过他往里走去。可是杜如笙接下来的话，却让何凌夜再次顿下脚步。
“柳七娘真是你杀的？”
然后一把剑忽然就出现在杜如笙的肩膀，毫无征兆的。
杜如笙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这小子，剑倒是挺快的，如果不是知道这剑是怎么出的，他估计发现不了这剑的藏身之处。
“你也是来杀我的？”何凌夜终于开口，语气里的温度，足以让人忘记这是夏天。
杜如笙却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因为你杀了柳七娘？”
“你究竟想怎样？”何凌夜将剑往杜如笙肩上又摁了摁。
“年轻人，生活不是非此即彼的。你太容易冲动了，”杜如笙“啪”地一声合起了扇子，使力将何凌夜的剑拨了开去，“我根本就没想怎样。是你，你觉得我想怎样？”
又说他听不懂的话！何凌夜觉得自己的忍耐快要到极限了。
就在何凌夜快要发飙赶人的时候，杜如笙伸手向何凌夜递出了一卷图纸：“你既已知道凌溪谷的秘密，就赶快离开吧。否则过了今夜，你就走不了了。”
“飞燕姐，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来？”柳青萦正在熬药，远远地看见一个宝蓝色的拖着长裙的身影，连忙出门去迎接。
赵飞燕手里提着一篮子，见柳青萦迎上来便递了上去：“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是嫂子，老是不改口。这是杨梅，你哥前两年自己捣鼓的，现在可以吃了。”
“杨梅？”柳青萦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一边接过一边说，“你别跟我提这个，我最怕这些东西了，牙酸。”
“怎么。不是牙酸吗？怎么还接过去了？”赵飞燕说着，见柳青萦愣了一下，也不饶她，“人家玖奕喜欢，是也不是？”
柳青萦这时候才觉出味来，也不扭捏，当即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呀，玖奕就是个不怕酸的主，每次吃梅子就跟吃枣似的，连籽都不吐，愣说降火，眉头也不皱一下。”
“是吗？”赵飞燕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即轻笑道，“今天怎么不见韵棠？平时见到我来不是大老远的就奔过来了么？”兴许是没有孩子在身边的缘故，每次看见韵棠，她的心里就一阵喜欢。
“舅母！”正说着呢，韵棠就跟个脱了缰的野马似的直奔赵飞燕而来，喊着就扎到赵飞燕的身上。
“诶，”赵飞燕高兴地应着，顺势就将韵棠一把抱了起来，“就知道你个小鬼，有吃的能不第一个跑出来吗？”说着，赵飞燕伸手就往韵棠小巧的鼻子上刮了刮，惹得韵棠调皮地眨了眨眼。
“今天我可不是第一个跑出来的，今天是啊娘。”韵棠的小脑瓜飞快地运转着，来了这么一句。
“是，你对。行了？”赵飞燕又捏了捏韵棠粉嫩粉嫩的脸颊，“你看，你又重了不是？再吃，可就变成小胖猪了。到时候，舅母可就抱不动你了。”
韵棠的大眼睛眨呀眨，忽然歪着脑袋问道：“舅母，什么是小胖猪？”猪，对于她来说，就是个陌生的词汇，比那个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姐姐还要奇怪。
赵飞燕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韵棠从小到大都是没有出过谷的，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舅母？”见赵飞燕久久没有回话，韵棠催促道。
一边的柳青萦这时候赶紧劝道：“飞燕姐，还是将韵棠放下来，让她自己走吧。说了这么一会儿，大概也累了，快进去坐吧，在这里站着像是什么话？”
“姐姐，姐姐，你看！”
韵溪正躺着闭目养神，忽然一个小身影窜到床边来，韵棠手里捧着几颗鲜嫩的大杨梅献宝似的举到了她面前。
“你看，杨梅！”
韵溪轻轻地勾了勾嘴角：“是啊，很大的杨梅。哪里来的？”
“我的舅母拿给我们吃的！很甜的，姐姐要不要尝一尝？”
“好啊。”说着，韵溪便伸出手去。
“慢着！”随韵棠一起进来的某人却厉声止住了韵溪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