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不了。不想吃。现在能带我去见你说的那个犯人吗？”
“你……不休息下？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段君明担心地问道。
“就是看上去不好，才要赶紧去见。我好像又要睡了。睡去了醒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云瑶无力地朝段君明微笑。早点见到早点知道好，不然她会做恶梦的。
段君明脸上带上歉意，道了声：“对不起。”
“不用道歉。该遇上的始终会遇上。我们走吧？”
“嗯。等下跟着我的步伐走，自己别乱跑。有布阵的。”
“咦？不是吧。为了小命，我一定紧跟着你的步伐走。你走一步，我肯定不敢走两步。你跳三步，我绝不会蹦四步。你转右边，我定然不会往左拐！你……”
“停！够了！”这丫头，话真多！变脸变得还真快，刚才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算宽敞但却明亮透光的石室里，“哐当——”一声，牢房的铁门被打开。
和想象中的牢房很不一样，云瑶有些讶异。默默地跟在段君明身后，云瑶走进了牢房内。冰凉的石床上铺着干草，上面坐着一名灰衫男子，腰部被缠着一条沉重的铁链，锁链的另一头固定在牢房的墙壁里，而铁链的长度只够让他在石床附近走动。他的身上微微有些伤口，但看上去不是很严重，伤口都结痂了。灰衫男子一直低着头，即使有人进来也不曾抬起。
虽然没看到他的脸，但看到他身型的时候，云瑶就认出来了，心顿时凉了半截。
“怪鬼？”云瑶没发觉自己叫怪鬼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她看到怪鬼在听到她的声音后，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哗啦啦——”
“扑啦扑啦——”
铁链牵动的声音惊吓了停靠在牢房外部停歇的鸟儿，鸟儿们一下慌乱地展翅四飞。
“你……怎么在这？”怪鬼脸脱口而问。
云瑶看了段君明一眼，段君明会意地走出牢房。
接着，云瑶走到石床，坐到怪鬼身边，对上他的眼，道：“你呢，你又怎么会在这？”
“……”怪鬼张着嘴，茫然地与云瑶相望。
“是美人师父派你来的？”云瑶的声音很轻，轻到她以为自己没问出口。
怪鬼仍旧没有出声，而是又低回了头。他不知该如何对这丫头说。他该对她说什么？她又知道了多少？
“他们从你身上搜出了银色箭牌。你是以白衣堂鬼使的身份行刺的？没他的命令，你会刺杀段君明？”云瑶继续问道。
“丫头，我不知道你到底听到什么，但是你应该相信莲王。”
“莲王？你跟我说他的时候不是用堂主，而是用了莲王！原来在你心里，你都一直当他是高高在上的莲王。难道白衣堂真的只是你们的掩饰吗？”心像被揪着，云瑶的视线从怪鬼的眼睛上移开，瞧向石牢墙上与外部连接的小铁窗。刚才被惊吓的鸟儿飞走了，这时候又飞来了几只，逗留在外面草地上，低头“唧唧喳喳”地觅食。
“你应该回去，而不是出现在这里。”怪鬼绕开云瑶的问题，又出声道。
“怪鬼，我突然好羡慕外面的那些小鸟。没事结伴成群到处飞，累了饿了就下地休息觅食。即使哪天被捕了，它们依然有个牢笼可以待着。纵使失去了天空的自由，可要是有一个懂自己待自己好的主人陪着她，那何尝不好？也许正在天空飞翔的鸟儿会反过来羡慕笼中鸟的安逸生活。我曾经以为自己就是那幸福的小鸟，飞累了，有个白衣堂可以回去。可是如今你叫我往哪回？我已经越来越不懂他了。”
“丫头！我知道我不会说话让你伤心了。但是他对你如何，你最清楚，你现在跑这来，他肯定会担心的。东国不安全。”
“我跑出来很多人担心，你说的是哪个？发出对东国不利的谣言，让东国不安全的人是他么？”
“……”
“怪鬼，你沉默是不是表示我说的都靠近事实真相？”
“……”
“你从来是个忠心的，但也是个不会撒谎的。别人也许不能从你嘴里知道什么，我却可以从你身上看出许多。怪鬼，你可知道，千面师父曾跟我说过，你对人感到愧疚的时候会紧紧抿着嘴，大拇指不断摩擦食指。”
怪鬼蓦然一愣，五指用力地握住，嘴唇却仍然抿着。
“千面师父她很爱你，希望你不要辜负她。”
“丫头！”
云瑶起身欲走出牢外，被怪鬼一声唤住。云瑶停住脚步，回眸定定地看着怪鬼。
“六国的局势已经变了。莲王无法漠视连国走上灭国之路。”顿了顿，怪鬼继续开口道：“独孤萧在蒙国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利用独孤山庄的势力控制了蒙国。如今他更当上了宇国的国主，他身后庞大的山庄财富和宇国实力已经严重威胁到其他国家了。宇国皇帝一直野心勃勃，他是不会容忍炎国的实力如此膨胀，到时两国必然开战。连国和东国必然不会太平，守地不动只会让自己的国家沦陷，成为他国的领地。莲王他所做的，不过是想保护住连国而已。”
“呵呵，独孤萧控制了蒙国，那扎住在微国的白衣堂岂不是也早早控制了微国？将所有的野心欲望引到东国，好让同样在西部的连国有机会喘息，扩大自己的实力？若处地西南的东国一并划到连国下，那连国自然有了与炎国、宇国抵抗的实力？”云瑶顺着怪鬼的话接了下去，表情开始变得漠然，“白衣堂从一开始创建就是为了今天。”也就是说，美人师父在很久以前就在筹划这一切，他的心终究是无法全放她身上的，而她求的爱情却是君心似她心，不负相思……
心陡然地痛了，云瑶觉得面前的空气好似正被一点一滴地抽掉，窒息感席卷而来。身形踉跄一退，脸色发青，云瑶靠住石牢的墙壁，低低地喘息。
“哗啦啦——”
“丫头，你怎么啦？”怪鬼再次牵动了锁链，可是他却无法走到云瑶身边，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哈哈，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我现在懂了，好难！”垂着眼没去理会怪鬼，云瑶身形摇晃地走出石牢。
走到牢外，见段君明抱胸立于石牢通道不远处，云瑶看着他，泪终于奔涌而下，这次她没办法止住了。
段君明见云瑶有异样立刻走了过来，还未走到云瑶身边，就见她整个人有朝地上软瘫的趋势，步伐转为飞步，段君明在云瑶倒地的那一刻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