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几个回廊，前面是一座围栏，里面传来稚嫩的声音，汪，汪，呜，呜，这时，夜孤寒放开她的手，站在她身畔。
好多的小狗，有的毛长长的，雪白似绒球；有的黑黑的，眦着白白的牙齿；还有的几只滚做一起，调皮的嬉戏。更有甚者，看到莫凌居然摇晃着胖胖的身子，跑过来，使劲摇着小尾巴……
“好可爱的小狗！”莫凌雀跃着跳到近处，伸手怀抱住一只洁白的小狗，那小狗的眼睛黑幽幽的，象一池清潭，象极了一个人笑着的双眸。莫凌不由回头，望了夜孤寒一眼，却瞥见了一丝落寞，看她回头，他绽开笑容，对她点了点头。
顾不上研究他了，莫凌紧紧抱住这小狗，手拍拍它的小脑袋，再看看它吐出粉红的小舌头，眸中光彩流动，一副友好的表情，她也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喜欢吗？你可以选一只你最喜欢的。”他温柔走近，柔柔暖暖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猛回眸，却不留神触到了他温润的唇，于是，时间凝固了一瞬，莫凌脸脸一红，慌忙低头，手指缠绕起小狗长长滑滑的绒毛；夜孤寒则轻轻谈嗽一声，掩饰着那份尴尬。
一种怪异的气氛在周围汹涌，她只是抱紧了小狗，抚摩着。他抬手，略一迟疑，缓缓抬起她的下巴，黑眸似不见底的海，叫她怎么看也看不明白，可是，有一种挣扎在眼底流动，他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她的眼睛，“凌儿，再叫我一声夜哥哥，好吗？”他几乎在恳求，似乎放下了全身的骄傲。
“呃，夜…。哥哥。”短短几个字，居然有一些困难。
“好，好。”他凄然笑着，有些勉强，手放开莫凌，抬眸望向远方。
莫凌却未答话，她专心逗弄着小狗，为它梳起小辫子，她狡黠笑语，小狗似乎也看痴了，用粉嫩的小舌头舔着她的小手。
“喜欢，就多挑几只。”他挥手，一个太监上前，他嘱咐了几句，大步走开。
莫凌只选了一只小狗，叫做雪球。她抱在怀中，有一点快乐冲淡了哀愁。它，就是自己的伙伴了。这一天，夜孤寒再也没有出现，莫凌的心里居然有一些落寞。
入夜，掌灯的时候，到处点亮了红红的宫灯，那么红，那么明，暖暖的感觉，莫凌呆呆注视着点点的红，亲眼看着翩飞的小虫儿飞近烛火，又被无情的烧灼，淡淡的烟雾袅袅，燃烧着灿烂的红，一瞬间早已不见。也许，这扑火的飞蛾虽短暂，却有一种别样的美丽吧。
“凌儿。”低沉而喜悦的声音，无言的尊贵和淡淡的儒雅，总之是那么动听，叫她迷惑了一瞬，也许，自己就是这飞蛾，明知道会浴火焚身，却依旧义无反顾。她苦涩得笑着，怀里的雪球却甜蜜地钻在她的怀里。
夜孤寒优雅地走进来，那一袭黑色长衫，在夜风中扑朔，翻飞的衣袂翩若惊鸿，飞扬的发丝迷人地扬起，还有唇角淡然而幸福的微笑，越来越发现夜居然是个魅惑无比的男子，而且居然这么爱笑，可是以前他明明是那么冷漠，那么孤独，被忧伤环绕，难道这变化都是因为自己？如果，自己可以叫他沉醉的笑，是不是证明他爱自己？
莫凌想着，纠缠着，手指卷住小狗的尾巴呆愣着，直到雪球不安地扭动着身体，莫凌才忽然醒悟，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一双明亮若水的眸，正深深探究着什么，嘴角的笑容高深莫测。
“喂，丫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难道被本王迷住了？”果然，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又或者他经过的女人太多了，是谁说过，最了解女人的是男人。是的，她被迷惑了，居然忘记了那一夜，他的狠绝和残忍，自己只不过是复仇的工具罢了。
不安与困惑重新涌上她清澈的眸，暗沉得叫他害怕，他蹲下身，一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那手是那么凉，凉得叫他心痛，是啊，那一夜，他伤了她，更伤了自己。他原本不想把她牵扯进来的，所以，那一夜在竹林中，他故意叫她听见那子虚乌有的话；可是，她追随而来的刹那，他却被仇恨冲昏了，说了那么多叫自己都难以原谅的话。
“凌儿，相信我。”他沉痛的仰头望着她，看见她眼中的迷惑，他忽然更痛，比那夜的一剑还要痛上万分。站起身，把她拥在怀中，紧紧的，叫她的头贴近自己的心。
“听见了吗？我的心在说，我是真的。”他温柔抚着她的黑发，感受她僵硬的身子慢慢柔软，抬眸，透过纱窗望着深远的夜空，那里有无数颗星星眨着眼睛，见证他的真心。
“凌儿，你说话，说话呀！”他紧紧抓住她的肩膀，让她正视自己的面庞，还有清澈的眼睛。他的眸逡巡着，好想看到她眼中的一丝丝原谅。可是，没有。
她推开他，斜睨着冷冷说着，“你弄痛了我。你的话我怎么相信？我也好想相信！”那么无奈，是他的凌儿吗？
颓然地松手，他沉重的站起身，又沉重地走向窗畔，夜色很美，可是也隐藏着无尽的苦难。他负手望着窗外的黑暗，眼睛却有些迷蒙，尽管有那么多红红的宫灯也依旧照不亮整个天空，更何况自己早已千疮百痍的破败的心。
“以前初到战国，本王也只有十岁，做为战败国的人质甚至比不上一个乞丐。最难忍的是孤单，那时候萧何不在，只有本王一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他目光飘远，寒意弥漫在整个寝宫，居然冬一般寒。他嘴角微微上扬，残忍一笑，眸深似墨，发丝在夜风中乱舞，邪恶如魔。那屈辱一幕重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