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金红的光芒笼在他身上，他却总是高傲地仰起头，望着苍茫的远方，就像一匹孤寂的雪狼。可是，那眉间的清冷总叫她的心好痛啊。这时候，她会爬上马背，用胖胖的小手抚开他紧皱的眉。
“笑一笑。”每当她这样说，他就会略带宠溺地勾起一抹笑，却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何，你也要笑啊。”她期待地望着那个连表情都没有的家伙，而他总是冷冷地避开她的目光，只是眼中的冷漠会淡一点。
好奇怪的两个家伙！
有时候，他的孤独中会带着一些愤怒，隐忍而浓烈，每当这时，他会把她放到马前，双手温柔地拥着她，在草原上驰骋。风，吹乱了他的长发，偶尔扫过她粉扑扑的小脸，有一丝痒痒的。
“小丫头，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好可恶的家伙啊，竟也不问她的名字。索性，她也不说。
有时候，他的脸上还会带着一些淤伤，这时，他眼中的恨更重，就象两团小小的火焰在暗夜里跳动，简直，有些邪恶。这时候，她的心也会痛，所以总会忍不住吻一下他的脸庞。
“恩，不可以。”他的恨消失了，却有一丝窘。
“为什么不可以？”她歪着小脑袋，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她每天也是这样亲自己的哥哥的，亲完，哥哥就会笑得很灿烂，傻傻的，好可爱的。她只是想他快乐。
“你是女孩子，不可以随便亲男人的。”他说着。
“可是，你不是男人啊。”她笑着，却发现他的脸越来越黑。
“那我是什么？”
“你是一个小男孩呀，不要总是一副大人的样子好不好？这样好冷酷啊。”她调皮地拍拍他紧绷的脸。
“哦。”他松了一口气，却又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想快乐一点呢？可是，可能吗？做为战败国的王子，他甚至比不上一个奴隶。所以，只有纵马来到草原，他的心才有一丝宁静，才有一丝柔软。他发现自己的心越来越冷漠了。幸好，还可以看到这个小丫头。
“喂，教我骑马，教我射箭吧。”她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她好羡慕哥哥那神奇的箭术，可是那天他射下的大雁好可怜啊，学会了射箭，她一定会把哥哥的箭射下来。
“好吧。”他随手挽起后背上的弯弓，对准夕阳下的那棵大树射去，弦如惊鸿，箭似流星，一颗红艳艳的果子应声而落。
“夜哥哥，快教我。”
“记住，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淡淡地说着，每天他勤练武功。甚至，在那些人的面前假装软弱，这一切，只为了，可以回国。
莫凌有些奇怪地看着这稚嫩男儿的面庞，这一刻，竟满是沧桑。
她抓起那张弯弓，很吃力地拉住，用力，小脸涨得通红，弓弦却纹丝不动。撅着小嘴抬起头，却看见夜哥哥深眸中闪烁的一丝笑，如汪汪深潭中荡起的涟漪。而那个可恶的萧何也扯起了嘴角。
“我能行。”她抬头，眼睛中是倔强。
夜孤寒不说话，只是拉住她的手，轻轻帮她拉弓如满月，“射箭，一要用眼，二要用心。”他耐心地教着，专注的神情独有一种动人。
第二天，夜孤寒依旧来到了草原，手中多了一张小弓，那是一张竹弓，翠绿翠绿的，闪烁着莹莹的光芒，却比碧玉还要美丽。它那么的精致，那么的小巧。上面还雕满了漂亮的花纹。一勾一划，都是用心刻就。弓背一旁还刻着三个小字，她却不认识，是哪国的文字呢？她眨着眼，看啊看。
“那是我的名字。”他低声说着，声音很好听。
“谢谢你，夜哥哥。”她眨眨明月般的眼睛，笑着，又给他轻轻印上一吻。却发现他脸上多了两个黑眼圈。
“夜哥哥，这张弓是你亲手为我做的？”
他不答，却只一笑，手中变魔术般出现几支小小的箭，银白如玉。
“喜欢吗？”
“好喜欢。”她的快乐跳跃在眉间。
“来，我教你。”
他从背后拥住她小小的身子，那双温暖的手握住那张弓，还有弓下微凉的小手，帮她矫正着姿势，这一刻，小小的莫凌感觉好温暖。
“好了，盯准你的目标，不要迟疑。”
她凝神，拉弓，搭箭，回头望他一眼，瞧见那鼓励的眼神，她笑了，弦声清脆，箭如飞。
“哇，射中了。”她跑过去，捧着那红红的果子。
夜孤寒静静地看着雀跃的小丫头，似乎她的快乐感染到了他，他的心也随着她在飞。如果，可以永远和这小丫头在一起，永远这样自由自在，没有国恨，没有家仇，那该多好啊。
“王，该回去了。”萧何看着西沉的夕阳，那短暂的绚烂逐渐隐没，代替它的又将是黑暗。美好的时刻总这样短，回去还要面对那无边的残忍。他感谢这小女娃，是她让王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也希望她可以融化那冰冻的心。
“好。”他无声地看着忙碌的她，一箭一箭射出，身边的果子堆成了一座小山。她真是一个孩子啊，永远是那么无忧无虑。最后瞧她一眼，那灿烂的笑足以支撑他面对今夜的艰难。
远方，漆黑的夜幕下。
“王。”萧何低声问着，他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