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夏兰蕊跟在后面下车。
“兰蕊，你没事吧。”一见到人，夏洪勇就焦急走过来，拉过夏兰蕊，“听治功说你从客家出来就不见人，快担心死我们了。柏城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么乱，你又是女孩子的……”
“三伯，我这不是没事吗？”夏兰蕊给夏洪勇使了个眼色，示意还有外人在。她这个三伯性格是木讷，但教训起人来却是一套一套，没人制止就会没完没了。
夏洪勇后面还站着两人，夏青澜见过，是夏家四管家中的两个，平时主管夏家大小事务。
或许，夏家真的出事了。
照黑衣人说的，夏兰蕊与迟沓做了交易，而现在四大管事中的两位出现在这里，出事，必定是出了大事！
“请问您是？”作为四大管事之一，夏治功表现出了良好素养，尤其对方还是一位年轻而强大的九阶。
夏青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年过来，对自己的处境，四个管事向来是冷眼旁观，而就是这种事不关己的冷漠，让她体会了人性的薄凉。
“我先走了。”
与夏兰蕊打了个招呼，夏青澜兀自上了疾风兽。对于那些不需要在意的人，她学会了彻底无视。
“诶，等等，晚上的事我还没说谢谢。”夏兰蕊快两步追上车子，“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名字？”
“叫我雷锤吧。”一声叹息后，夏青澜闭上眼靠着车厢。明明说好不去想从前的事，终究还是忍不住。
“杩祖，我做错了吗？”
“这样瞒着大姐好吗？”
沉默一阵后，杩祖才接着说道，“遵循本心。”
“本心？”拿下伪装的面具和变声器，夏青澜惨笑道，“谈何容易？”
十四的脸庞虽略显稚嫩，却已有长大后的轮廓，仰面望向天花板，夏青澜幽幽道，“或许，一开始，就错了。”
“随你怎么想。”杩祖闷闷地说，“心里这道坎只能由你自己过。”
接着，耳边只剩下轱辘轴转动的声响。
“下车。”
咔，疾风兽瞬间停下来。
“谢谢，你走吧。”也不管是哪，夏青澜直接下车，拍拍疾风兽后，一个人走上街头。
街道两旁是蔓延开一路的绿盖杨，借着暗下如墨的天宇，撑起一片墨绿的伞盖，如景似画。
“杩祖，你说，变强是为了什么？”
午夜的风透着刺骨的微凉，吹起了夏青澜及腰的青丝，吹弯了河边护城的杨柳。
终无人应答。
“你想要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并不突兀，仿佛能提前感觉到他的到来，夏青澜只是微愣。
“苍诀？”
“是我。”苍诀的声音一如既往冰冷，此刻听来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深沉。
“你怎么来了？”
道路还在前进，走过一棵棵绿盖杨，前路仍是夜色笼罩下的一片黑暗。
“你需要，我就来了。”
他的声音如此笃定。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夏青澜摇头，“曾经我以为是强大的实力，可是杀了银芒后，并没有感到欣喜。如果修行就是不断变强，然后夺宝杀人，我怕我会疯掉。”
“很好，看来你已经注意到问题所在了。”苍诀说得理所应当，“这八个月，除了修炼，你还得到了什么？”
除了修炼。
夏青澜努力回想，却想不出所以然。似乎这八个月除了下祈村的一个月，其他时间都在提升实力和出任务中度过，要真算起来，除了修炼，其他一无所有。
“世俗中，人人碌碌，为钱，为权，为美色，有了欲望，才有了修行。你之所迷惘，是因为还没找到你想要的。”
“当初你和我签订契约，可曾说过，获取强大的实力，是为了让爱你和你爱的人不受伤害？”
夏青澜点头。
“呵呵。”苍诀的声音像是在冷笑，“那么，你迷茫，是你认为自己有了当初所期盼的实力？今天你是杀了银芒报了仇，可日后呢，事事无常，天灾人祸，这些轻易就能了结一条生命，你有能力阻止吗？”
“还是你认为生老病死，不在你所谓的受伤害范围内？”
“一开始我就说过。”
“强大的实力。”
“无尽的生命。”
“永远花不完的财宝。”
“甚至，我能让你凌驾于天道规则之上！”
“修行者逆天改命，可以是自己的，当然也可以是别人的，而你现在就是在朝绝世力量迈进。”
话语一顿，苍诀冷然的语调再次响起，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我无法理解你在犹豫什么，如果只是今天见到夏家人就让你心动摇，那叫矫情，儿女情长从来就不是该烦心的事。这只能说明你的心还不够强大！”
“那么，你现在是想放弃，就这种级别混一辈子，等着慢慢老死，还是继续前进，我带你去看看外面，你从没见过的风景？”
“回答我！”
苍诀的话咄咄逼人，每一句都刺在夏青澜软处。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眼前，自懂事后知道双腿残疾的无望，爹娘出走后的无依，月例苛扣时的无奈，还有苦寻亲人的无果。
一页页记忆翻开，当时的苦涩涌上心头，分外清明，一如昨日种种。
低下头，一拳打在身边一棵绿盖杨上，夏青澜暗自嘲笑。是啊，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当初不就是因为犹豫，最后才迫不得已和雪姨分离，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为什么还要动摇？
口口声声说随心所欲，到头来却纠结于回不回夏家这种可有可无的事，真是可笑。
“苍诀，谢谢你。”
再次抬起头，夏青澜的眼中却没了迷茫。
罢了，就这样走下去，看到能到何种程度。
一生中，总该有件事要不移信念的。
周身的能量随着夏青澜豁然开朗，隐隐有突破先天的征兆，正是心境脱变带来的境界提升！
“恭喜。”苍诀的话无喜无悲，“下次见面，希望你已经突破了先天。”
“……”这是嫌我晋升太慢吗。
来去匆匆，感应到苍诀离开，夏青澜想起刚才的对话，扬了扬嘴角。有个人商量的感觉挺不赖的，当然，要是能面对面地说，就更好了。
呵呵，外面的世界。
仰起脸，面对头顶浩瀚无边的广袤星空，夏青澜心中顿生一股豪气。
人生何其短，图得就是自在潇洒。造凡，逐仙，封神，三界之大，陪你走走又何妨！
“丫头，你终于悟了。”杩祖用老妈子的语气颇欣慰地说完，随后又贼头贼脑探出声，“苍诀走了没？”
闻言，夏青澜翻了个白眼，刚哪去了。
似是知道夏青澜所想，杩祖委屈地说，“我这不是给你们留出私人空间嘛。哎，等等，前面往右拐，我感应到有好东西。”
无奈摇摇头，夏青澜也不计较，认命往右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