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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书名:飘向南方的浮萍 作者:南边的山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3-06-23 03:49
    媒人说道;“不要管我了,事情办完后,我步行回去,十来里地,也不太算远,一个来小时就到家了,你赶紧走吧,一会儿路面晒化了,就不好走了。”
    媒人领着方伟,与荷叶家人告辞,女方父母要留下他吃饭,被方伟婉言谢绝了。
    方伟老家农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男方到女方家,相亲结束后,如果女方不留男方吃饭,就表示还需要再考虑一下,或者不同意,相反,要留下男方吃饭,就表示女方家人,基本同意了这门亲事。
    父母忘了告诉儿子这些,方伟没有相过亲,又不懂这些规矩,把女方家人好意挽留,傻乎乎地给推掉了。
    随即方伟匆匆走到门外,如受惊的兔子一般,骑上自行车,飞快地消失在,荷叶亲朋好友的视野里。
    ……
    太阳把路上的雪融化了,土路又湿又滑又泥泞,烂泥把自行车挡板,给糊得严严实实,别说骑了,推都推不动。
    方伟摔了几跤,裤子也给弄脏了,只好扛着自行车,费力地走着,没走多长距离,累得他气喘吁吁的,不得不停下来,坐在路边休息。
    方伟掏出手绢,擦去额头上汗水,走到一棵大树前,费了好大劲,才折断一根枝条,把自行车护板下的泥巴,捅了干净。
    他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起身要走,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方伟回头一看,是自己的生意伙伴郭鹏,他高兴地喊道;“郭鹏,穿得这么新,差一点儿没认出来,今天你也走亲戚了?”
    郭鹏说道;“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父母非让去不可,没办法,只好勉强走一趟。”
    郭鹏接着说道;“你也走亲戚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估计连饭都没吃吧。”
    方伟说道;“别提了,父母让我去相亲,和女方见了个面,没说几句话,就回来了。”
    郭鹏说道;“怪不得你也穿得这么新,跟个新郎似的,姑娘长得咋样?相中了没有?这可是个大喜事,你得给我说说。”
    方伟说道;“这有啥可说的,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还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
    郭鹏说道;“像你这么帅气的小伙,又是在南方工作,还做些小生意,一年能挣不少钱,有这么好的条件,你还担心什么,女方肯定愿意。”
    方伟说道;“咱们不说这些了,咱们俩正月还没有,在一块儿喝过酒,明天我在家等你,炒几个好菜,好好喝点。反正闲着没事儿,明天中午,你一定要来。”
    郭鹏说道;“让你请客那不行,明天你来我家,好不好,这点面子你一定要给的,来不来你看着办,我也不勉强你。”
    方伟见郭鹏诚恳邀请,也不好驳他的面子,爽快地答应道;“明天一定去你们家,咱俩喝个痛快,不醉不休。”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他们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看着路上的雪,基本上已经全消了,反而土路更泥泞了。
    方伟皱着眉头说道;”郭鹏,路上的雪都消了,自行车别说骑了,就是推也推不动,这可咋办?“
    郭鹏说道;”唉,这还能有啥子办法,只能扛着自行车走了,说句笑话,就让自行车骑着我们吧。“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万般无奈的扛起自行车,踩着路边长草的地方,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的向前走着。
    他俩人吃力地走了几里地,远远瞧见自己的村子,炊烟已袅袅升起,在太阳光下显得,灰蓝灰蓝的,妇女们已经开始做午饭了。
    他们扛着自行车,走到没被太阳,晒到的背阴处,路面还冻的严严实实的,两人放下自行车,推着很轻松,说说笑笑的走着。
    两人又走到泥泞的路上,自行车又成了累赘,也没有好办法,要是再扛着走的话,怕是两个肩膀也受不了,他们只能推一会儿,扛一会儿,走走停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到村口。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村口,方伟和郭鹏也累得够呛,他俩在村口场院,找到碾麦子的石头滚子,坐下来缓口气,兴致勃勃地又聊起来。
    方伟回到家,母亲急切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早,见到人没有?看上人家了没有?”
    方伟说道;“我们以前连面都没见过,今天头一次见,大概聊几句,又不能问得太多,你嫌我回来得太早,总不能让我住在女方家吧。”
    母亲道;“看你这个孩子,说的什么话,有点太过分了吧,谁让你住在女方家?这不是抬杠吗,我问你,你觉得女孩好不好?中意不中意?”
    方伟说;“妈,看把你急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你以为是去自由市场买东西,讲好价钱,掏钱就可以买回来,想得还挺美的。人是有感情的,还是要多接触几次,看能不能谈得来,如果谈不来,这门亲事,那就算了。”
    母亲问道;“点心人家收了没有?有没有留你吃饭?”
    方伟回答道;”点心他们家收了,她母亲留我吃饭,我没同意,我想,头一次去女方家,人家只是客气地挽留一下,你还当真了。”
    母亲嚷嚷起来,懊恼地说道;“你这个傻孩子,人家留你吃饭,是同意这门亲事,被你给拒绝了,你把女方家人得罪了,这下可该咋办?我说你这个臭小子,好端端的一段姻缘,让你给搅黄了,看你干的是啥事儿?”
    方伟很快意识到,自己做了件错事,只好自认倒霉,心里还有些不服气,辩解道;“去女方家时,你又没有交代过,我哪里懂这些破规矩,这事儿不能赖我。”
    母亲懊悔地说道;“事情既然是这样了,那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愿女方家人,不会与你这愣头小子计较,看来这门亲事,希望不大了。”
    父亲说道;“先不要慌,再等等看,让媒人再去女方解释一下,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要想知道女方的意见,只有等媒人回来,看看女方是怎么说的,我们再做决定。”
    父母为他的婚事,想着挽救的办法,方伟也有些懊悔,决定先回避一下,这些烦心事,他对母亲说道;“我不吃饭了,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已经约好了,今天中午,我们在一块儿聚聚,我得赶紧过去,怕人家等急了。”
    没等父母说话,方伟推上自行车,急忙走出家门,母亲跟在儿子后头,紧喊慢喊,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方伟来到同学侯永福家,他走进院子,把自行车支好,侯永福就从窗户看见他,飞快地从屋里跑出来,两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侯永福把方伟拉进客厅,倒上茶水,开口说道;“我想你早该来我家了,怎么拖到今天才来?”
    方伟说道;“腊月二十八九才到家,大家都在忙着准备过年,没敢来打扰你。从初二开始走亲戚,一天也没闲着,本来想早点来你家,没想到父母又让去相亲,这不,刚从女方家回来,连口气都没喘,就直奔你家而来。”
    侯永福说道;“你又是走亲戚,又是相亲,真够忙的,这也不能连老同学,都给忘了吧。”
    方伟说道;“这不能够,谁都可以忘掉,唯独你不能忘记,我们俩是啥关系,对你有时比家里人还亲。”
    说起方伟与侯永福之间的关系,还要多说方伟几句,话可能要长一点,这还要先从他俩读高中说起——
    方伟有两个最要好的同学,侯永福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叫赵光荣,两个都是干部子弟,三人总是形影不离,很能玩得来。
    当年他们仨人就读的高中,是县里唯一的一所高级中学,无论是农家子弟,还是干部家的孩子,都在这所学校上学。
    那个时候的高中生,都是很朴素的,歧视农村同学的现象,很少发生,优越感倒是有一些,也不那么明显。
    方伟就读高中期间,生活费大部分,要靠家里供给,学校也补助一些,家里给学校,交的那点儿粮食,他只能吃个半饱。
    侯永福和赵光荣家住县城,除了不时从家里,拿来钱和粮票,接济方伟外,还在其它方面,也给予了力所能及的帮助。
    高中那个年龄段,正是个半大小伙子,活动量大,饭量大,消化得也快,能吃得很,夸大一点说吧,一顿能吃一头牛。
    方伟家人口多,弟弟妹妹和他都在上学,奶奶年龄已七十多岁,丧失了劳动力,全靠父母下地劳作,挣工分养家糊口。
    说起工分,现在的年轻人,不清楚它的含义,可能连农村的孩子,也不可能知道。
    当时在农村生产队,一个人一天的劳作,按十分计算,评判一个劳动力强弱。体力健壮的,能干的,最高以十分为限,妇女和一些体力弱的男劳动力,以此类推往下降。
    到了年底,生产队当年的副业收入,(与农业生产无关的都是副业)加上交公粮的钱,除以生产队所有劳动社员,一年挣的工分,加起来的总和,每分的价值就出来了。
    劳动力多的人家,就是下地干活儿人多的家庭,自然工分就多,分红也就多,分红是什么意思?这也需要解释一下,说白了,分红就是分钱。
    一个村有好几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的工分价值,都不一样,副业搞得好的生产队,工分就值钱,副业搞得不好的生产队,工分就贱一些。最好的生产队,一个工分能分两毛左右,最差的生产队,只能分几分钱。
    方伟父亲瘦小体弱,会做宴席,算是个厨师吧,村里不管谁家,只要有丧婚嫁娶,都要请他去帮忙。父亲也会杀猪宰羊,每次给邻居帮忙回来,都能带一些礼物,诸如猪羊肉之类的谢礼,对了,外加一瓶白酒。
    父亲在生产队,勉强算是个全劳动力,一天能挣十个工分,母亲只能算个半劳动力,一天能挣七个工分,家里劳动力有限,父母辛苦一年,别说分红了,有时还要倒欠集体的钱。
    所以,家里人很难满足,在县城上高中的方伟,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方伟喜欢栽种果树,院子栽满了从同学家,带回来的葫芦枣树,梨树,杏树,桃树,苹果树等。
    有一个星期天,方伟从学校回来,上山挖了一棵核桃树,没两天就被村里人举报了,反映到公社领导那里,非要把他从学校,叫回来开会批斗。
    父亲绝对不同意,把儿子从学校叫回来,经过与公社领导几番交涉,父亲代替儿子站在批斗会上,让台下的群众百般羞辱。
    高中毕业后,侯永福与赵光荣,响应政府的号召,到农村插队落户,也叫上山下乡,这两个含义是一样的。
    方伟回到村里,家里自然多了一个劳动力,父母的负担减轻了一些,全家人的生活,并没有多少改善。
    方伟在生产劳动中,表现积极,被生产队长选定为,粮食仓库保管员,协助贫协守护麦场,收回来的庄稼。
    贫协是什么?也要解释一下,当时农村成分划定为;地主,富农,富裕中农,中农,下中农,贫农,雇农,贫雇农。
    贫农就是解放前贫苦的人,在村里占绝大部分,由全村每个生产队,贫农选出的一个代表,组织在一起,成立一个协会,领导叫贫协主任,成员叫贫协。
    贫协老头是方伟小学同学的父亲,老家是山东人,早年一家人逃荒来到方村,会武术功夫,每到夜深人静时,方伟跟着他学武功,这一学就是两年。
    有一天,方伟正在忙着麦收入库,西堡一个中年人来找他,说道;“县里有人让我捎个信儿,让你准备好生活用具,近两天去县化工厂报道。”
    方伟不用多想,就知道是侯永福帮的忙,先前侯永福向他承诺过,今后两人要在一起工作。
    后来,侯永福回城后,分配到国营厂上班,方伟是农业户口,不具备招工条件,侯永福也无能为力,只好给他另想办法。
    侯永福的父亲,任县工业局局长,给方伟找个临时工,还是可以帮上忙的,他这才有了几年,化工厂工作的经历。
    方伟在化工厂上班第二年,一天下午,方伟正在和几个同事说着话,侯永福前来找他,正好化验室一个漂亮的女孩,从他们身边走过,这引起侯永福的注意,方伟拽着侯永福要走,他站着没动,眼睛一直盯着女孩看。
    方伟在侯永福的耳边低声说道;“眼睛盯着人家女孩,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如果真是这样,我给你穿针引线,绝对保证能成。”
    侯永福兴奋地说道;“她长得确实漂亮,不知道人家有对象了没有?人品如何?你给我打听打听,如果人品没问题,那你就想办法,让我们认识一下。”
    方伟笑呵呵的说道;“不用打听,我早就了解过了,人品绝对没问题,最近厂里有个男的,一直在追她,整天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不放,我估计这个女孩,也看不上那个男的。”
    侯永福说道;“如果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你就去说吧,我等着你的消息。”
    方伟经过多方努力,终于促成了侯永福和女孩的交往,后来,被侯永福的母亲知道了,坚决反对这门婚事。
    侯永福与家人几番折腾,最终母亲还是没有,拗过自己的儿子,被迫无奈地订了几桌酒席,请来双方亲戚,侯永福的婚事才算定下来。
    那个年代,高中生是不多的,也算个文化人,由于方伟勤学好问,很快成了厂里的生产骨干,当上了小组长,结交到几个最好的朋友,也就是人们俗称的结拜兄弟,形成一个小圈子。
    其中一个兄弟叫王耀庆,在机修车间上班,机械修理很有特长,经常给方伟干些小私活,人也特别好,他们俩走得很近,下班后,经常在一块儿,海阔天空地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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