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锥心之痛 (全) 阅读至0%

第37章 锥心之痛 (全)

书名:boss的杀手妻 作者:陌上须臾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6
    简短的一个字,舞汐却觉得她已然抽尽自己所有的力气,让她觉得无比疲累,无比疼痛。那样一个狡猾更甚狐狸美得男女通杀的男人啊!那个总被自己打击得跳脚暴走气质尽失的风骚美人啊!那个,总能看透自己不愿示人的心思的,亲人啊!
    是谁让他再也无法露出那邪肆妖娆的笑容!
    缓缓抬头看向一脸冷酷的封冀,舞汐缓缓笑了,那么美,那么柔,那么寒。
    出手的是他,起因却是我。
    那么,风,在自我惩罚前,就让我先让欠着我们太多债的人彻底偿还!
    “汐汐,你一定要幸福啊!”
    那名男子最后在耳边说出的话和留在上面的余温一起,细微得轻易就会被人忽略,但她知道,自己直到死的那一天都不可能忘记。
    幸福?
    风,聪明如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多难完成的要求吗?
    既然我的人生注定是无法容下那些平淡与温暖,我就如他所愿,将这苍白的生命染上一片血红!
    “任舞汐,别告诉我从地狱里出去的你会因为一个人的生死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着女子的神态,封冀冷冷道。
    “那么,曾经掌管地狱的你又知不知道,里面的人在这种情形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慕容凝在舞汐开口前先回答了。
    盯着这几个遍体鳞伤气衰力竭却毫无退意的人,封冀淡淡点头,向静立于他们附近的药人命令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动手,不要让任何人活下来!”
    “洛,给我一点时间!”
    东方洛看着那个轻轻把上官潇风放到地上的女子,轻轻点头。
    一步一步缓慢地向那个男人走去,舞汐蹲下身认真地看着他,淡淡说道:“我会杀了他,在这之前,你只需要躺在这里就好。”
    说完之后立刻移开视线,站起身向封冀走去。
    舞汐,你也再给我些时间。看着那个决然的背影,游竺夜在心里郑重说道。
    “过往的那些代价,我来取了,若你真有那个本事,自然也可以取回我欠你们的。”淡淡对封冀道,之前分明重伤欲倒的女子却在此刻散发出迫人的气质,以绝不可能的速度与力道攻向封冀,手腕轻动,银光闪动着射向那个嘴角噙着冷酷弧度的男人。
    “不错的爆发力,但是这样的力量你又能坚持多久?”
    绝美的脸是平静的冷漠:“坚持到你死的那一刻。”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与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不同,慕容凝东方洛等人这边依然是一面倒的局势,虽然几人都拼尽全力,也不再因为托大而拒绝使用枪械。专门训练过枪支的人即使疲累到头晕眼花依然可以凭直觉找准敌人的所在,然而经过长期改造各方面都已经强化的药人们却能以胜过子弹的速度闪躲并进攻着,有时甚至为了打到目标而不避不让地挨子弹,他们却依然毫不停顿地向认定的人挥出拳头。
    摔倒多少次,就爬起多少次,迎上去多少次。慕容凝身上早已不见了那些温婉戏谑,表情冷若冰霜,新月眉点缀的不是柔和微笑的美眸,而是森冷慑人的幽瞳。仿佛比没有知觉的药人更麻木,那些加诸到身上的疼痛对于她似乎成了增长力量的特效药,出手越来越迅捷,越来越勇猛,攻向她的药人开始缓慢后退,动作也逐渐变得迟缓。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逐渐看清另一个她,“煞”的首任护法,同样从血腥中穿行而过的女人!
    无论形势如何改变,慕容凝的表情却一直很冷,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有增无减。
    小风,那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啊,从把他从繁华喧闹的都市中那肮脏狼藉一角带回家,从在那辨不清长相的瘦削小脸上看到那双厌恶冰冷的眼睛起,到那个长相妖媚爱卖弄风骚,常被自己和舞汐勒索新研究出的奇怪药品,外表轻佻欠扁却真的很欠扁的比谁都清醒的邪肆男子,她亲眼看着这些改变,却在这里,看到了这一切的消亡。
    如何不恨?
    让她如何不恨!
    这些孩子,对她而言都是胜于一丝记忆也无的血亲啊!那是她疼爱的孩子,凭什么要让这个组织这个男人给毁了!
    离开时本想两不相干,但是现在,不灭不休!
    “凝……”百里寂轻轻唤道,向来波澜不惊的眼中有着深深的疼惜。
    那十几年中,眼前的女子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戏耍上官潇风的机会,有些感情是不厌其烦的嘘寒问暖,而她的感情,却从来都是毫不留情的嬉笑打闹。温婉的外表,大大咧咧的个性,深藏着的却是一颗敏感细致的心。他们这样的人本是不该有感情的,也绝不会轻易接近不相关的人,但是因为那双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眼睛,她收留了上官潇风;因为相似的经历和不谋而合的选择,她容下东方洛和舞汐,然后是舞汐带回的莫元天及邵轩灹。
    一路相伴的情谊,从不犹豫的信任,这是他们这半生中最珍惜的。
    要破坏她所守护的?绝无可能!
    也许是被两人所影响,也许是出于同样的感情,也许二者兼有,邵轩灹、东方洛以及把白小苏小心安置后的莫元天,都一扫颓然之势,忽略无力的晕眩,无视伤口的疼痛,所有的心思只为一个目的:毁灭!
    企图毁灭我们的,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再强的药人也只是人,同样依赖心脏的跳动而生存,当胸膛不再起伏时,再强悍的力量也只是失去躯壳的灵魂,无可用武之地。
    快速扫一眼那边已经结束的战场,封冀眼中带着丝赞赏道:“很好,这场游戏看来还可以继续。”
    “舅舅若有兴趣,作为晚辈的我们自然奉陪。”
    面无血色的男子缓缓站起,笑容分明虚弱无比却依然高贵优雅如斯。目光柔和地看着女子,游竺夜轻声道:“舞汐,正如我之前没有阻止你的奋不顾身一样,现在你也不要阻止我,我也有亲手打到他的理由。”
    交手中的女子没有看他,只是沉默一瞬后淡然道:“好。”
    轻轻一笑,游竺夜加入战局,初次的正式联手,两人却配合默契无间。
    “这个身份的你们却怀有这样的感情吗?太可笑了啊,夜!”
    “可不可笑,就不敢麻烦您担心了。”
    “是吗?那么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担心吧!”封冀纵身跃出战区,轻轻按下书桌上的按钮。
    气氛凝重的等待,等来的结果却是,没有反应。
    没有炸弹没有毒气没有冲进来的人。
    封冀的眼中终于出现凝重之色,再次按了按。
    房门终于被推开,走进两名年龄相仿的老人,以及一群表情肃杀的男子。来人先是向着游竺夜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接着其中一位老人带着满不在意地笑容向封冀轻鞠一躬道:“不好意思了大人,在木长老那儿耽误了些时间,所以来晚了,大人不会怪责我们吧?”
    封冀缓缓眯起眼睛看着进来的老人,再看向那名优雅微笑的男子,淡声问道:“金长老,水长老,你们在木长老那谈得可尽兴?”
    鞠躬的老人愁眉苦脸地回答:“不好啊,木长老太容易激动了,大人您也知道,人老了身体自然就大不如前了,是不能轻易激动的,可木长老怎么就不懂呢?现在好啦,躺下不动了,唉,又少了个人,今后更无聊了!”
    “这样啊!那的确是委屈金长老了。”封冀随意回道,目光再次定在游竺夜身上,突然大笑出声:“好啊!真是好啊!没想到在我那么小心的监视下你居然还是能做到这一步,真是好啊!”笑声终于停止,男人看着自己从来没有看轻过却依然防不胜防的外甥,一字字问道:“为什么只是金长老和水长老?”
    “人太多了总有管不住的时候,面对舅舅这样的对手,我自认为还是不要露出一点痕迹的好。”
    “我这里的情况,有你不知道的吗?”
    “您太谦虚了,依着您那小心谨慎的性格以及防范所有人的行事风格,很多事我还是只能猜出个大概,至于药人这一点舅舅您更是将消息封锁得堪称完美,我事先可是一无所知,其他的,也还是有一些是模模糊糊的。”
    “好,好,做得真的很好啊,我越发期待这个故事的结局了,只可惜我是看不到了,你那之后的表情。”说完这句让众人不明所以的话之后,男人向着近前的邵轩灹突然发难,邵轩灹举枪对上,封冀却一个转身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随着这声闷响,男人缓缓倒地,眼睛却死死盯着游竺夜,然后看向舞汐,其中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尘埃落定,不过如此。
    咖啡店里放着的是那首老旧却经典的《十年》。
    相对而坐的一男一女中,男子淡淡微笑,却不减风雅气质:“还记得那时,也是在一家咖啡店前,你第一次叫我‘亲爱的’。”
    女子侧耳倾听着低沉性感的歌声,哀伤缓慢的旋律,起的却是另一个话题:“十年,十年之前,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不,我认识你。”女子抬头,手中紧紧握着整理上官潇风的房间时在他抽屉里发现的东西,她第一次送他的东西,眼中却迷蒙如故,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男子神情怀念而苦涩地继续说着,“我认识你,在十年之前。”
    “舞汐,你还是那么能转移话题啊!算了,早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只不过是不想它那么快而已。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这歌词还是太过仁慈了,有多少相爱的人最后能若无其事的继续相处着?爱的时候,什么都是美好的,包括伤害。一旦不爱了,所有曾经的美好都可以变得狰狞扭曲,厌恶不堪。究竟,什么才能让爱情足够长久?”
    女子淡淡道:“爱情本就是脆弱寂寞的两颗心相互取暖的产物而已,既能产生,消失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罢了。”
    须臾之间吗?心开始抽痛,男子只能舍弃这个话题,选择另一个相对温和的话题,用着平和的语气说道:“舞汐,五年前重伤的你,为什么选择相信慕容凝他们?三年前,又为什么离开?还击‘煞’,真的只是被逼无奈吗?”
    低头搅拌着杯中的深褐色液体,女子略带嘲讽地回道:“两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就该彼此防备甚至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吗?那么有些人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因为都是在虚情假意残酷无情中挣扎求存,所以对真心才更加敏感。既然暴风雨注定要来,与其等着被淹没,不如迎上前搏一回,因为身后有不得不保护的温暖。这样的回答,不知道游家主是否满意?”
    男子淡淡笑了笑,如同店里无处不在的味道:“还记得那个关于小男孩的故事吗?男孩的回归并不是故事的结束,而是故事的开始。整天都只能无所事事的男孩只好在那个家里随意地走走,因为他只是一个十三四岁并且任性无知的孩子,加上无处不在的森严戒备,男孩的舅舅也就由着他去了。日复一日枯燥无望的生活在某一个夏天终于变得不一样,百无聊赖的男孩漫无目的地逛着,炙热的阳光晒得他全身都没有力气,就随意找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爬上去躺下了,而当他再次醒来时听到树下有了动静,好奇地探出头看去,他难得的呆住了。”说到这儿,男子的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声音也随之变得柔和,“男孩看到一名九岁左右的小女孩,精雕细琢的脸上是甜甜的笑容,然而让男孩呆住的不是这些,而是那双黑曜石般的晶亮眼睛。如洋娃娃般漂亮可爱的小女孩他见过不少,却从没见过拥有那般眼睛的同龄孩子。从他的角度看去,那样狡黠灵动讨人喜欢的眼神深处,闪动的是无比讥诮淡漠的光,那是一张隐在深处的森冷笑脸,而这张笑脸却割开男孩阴冷独孤的十余年时光,不容拒绝地进入他心底深处。极力控制住自己上前打招呼的冲动,男孩开始小心地收集着关于她的消息,知道了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任舞汐;知道她是深得舅舅赏识的手下,极有可能成为新一代的四大护法之一;知道她总是一脸笑容,得罪她的人下场却凄惨无比……男孩沉浸在这样秘密靠近的喜悦中,然而很快,他不得不再次离开这个家,离开她。再然后,他收到女孩重伤叛出组织并再无音讯的消息。男孩更加小心地谋划着,一步步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然后找到她,接近她,终于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被时刻注意着他的舅舅所察觉。苦心筹划多年的男孩终于等到成熟的时机,与她及那些她所在意的人一起,步步为营,将所有威胁铲除,坐在了这里。”
    “舞汐,告诉我,在经历了这些之后,我还是没有那个机会吗?”
    女子终于抬头看他,自那天之后就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依然不见丝毫笑容,声音也变得不带任何情绪。
    “那么早就着手筹划的你,掌握住掌管着组织情报的水长老的你,在这场游戏中难道不是游刃有余地操控着所有人的生死?”
    男子张嘴欲言,却被女子更快地截断:“小苏不是如两位长老一样早就归顺于你了吗?她说受命来到我身边,其实是受了你的命吧?第一次遇见你的那次,如果不是小苏的惊叫,以我们当时的状态不一定会注意到你;曲纪风那次,既然有人找上了魏毅止,不想因为太多人而引起注意的你也只能从小苏身上得到情报吧?而清楚了解司命行事的你在收到他到来的消息后却没有行动,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的身手,另一方面是因为小苏本就是听你命令行事的,所以不必担心。羽薇那次……”
    “我只是让她想办法留在你身边,尽可能取得你们的信任而已。”男子淡淡打断她的话,表情受伤而薄怒。
    “而已吗?如此了解司命的你难道会选择一个掌握不了的人做手下?好吧,就算这事你是真的无心,那么洛和师傅他们呢?为什么要对付他们?若说封冀行事谨慎你无法察觉,但针对我们的一系列行动均由土长老负责。如果说仅仅是一个相似的人还可以理解,但是同时找到三名身材气质都逼真到熟悉他们的我们包括熟悉易容的师傅都认不出来的地步,我绝不敢认为这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土长老只负责组织内部事务,整容换型应该属于水长老负责的范围,而这样长期针对我们的准备一早就该在进行了,可是依土长老和司命的性格,在找到我们之后绝不可能再忍那么久,更不可能对没相处过的他们了解得那么清楚,这段时间在调查我们的,除了土长老和司命,还有另一组人,而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只有你!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在广场上,小苏让我们走,唯独留下洛?为什么你拉着我走的地方,都是震波最弱的地方?为什么师傅他们失踪后出现的城市就有属于你的情报部门,可以找到我的你,真的就找不出他们吗?”
    三个“为什么”问出后,咄咄逼人的女子再次恢复淡漠的神色,端起杯子缓缓喝着不加糖的咖啡,细细品味那满嘴的苦涩。
    “舞汐,你是不是认为金长老水长老的晚到导致上官潇风的死去也是我算计好的?你,有没有相信过我?”男子定定看着对面的女子,分明没有喝咖啡的他却觉得口中的苦涩早已蔓延全身,随着血液一点点汇向心脏。
    “直到现在是不是还有什么区别吗?”女子平平说道,“我相信过你,只是没有相信得那么深。”
    “是啊,你怎么会把一个丝毫不信的人留在身边那么久呢?”男子苦涩沉郁的表情突然变成不顾一切的决绝,声线依然醇厚,却已换了一种酒,霸道而猛烈。
    “是,这些都是我一手策划的,那个由水长老推荐给土长老的易容师也是我找到后交给他的。可是你真的不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吗?我爱你,爱着独一无二的你,这样的你的心却不全在我身上,我无法忍受你被其他人所牵绊着,永远与我保留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挡在我们之间的,无论是谁,都必须消灭!”虽然最后,还是决定放弃,因为我无法看着你那样的,悲伤。
    最后一句话,男子却牢牢锁在了喉间。
    “可是舞汐,就只是这样吗?那让你这段时间心神不稳痛彻心扉的事,真的只是当时还只是怀疑的这些吗?那让你下定决心离开我的,只是我对他们的伤害吗?能原谅小苏的你,爱恨洒脱的你,无法接受我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女子迷蒙的双眸静静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听到她叹息般的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是。”男子郑重点头,毫不犹豫。
    冰凉的指尖抵上男子的额头,女子的声音仿佛穿过遥远的虚空渺渺传来:“既然这样,就好好看清这所有的因果浮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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