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地上伤员惨重，愁云满目，连忙阻止她：“大仙！大仙！您先停下，莫哭！您听小的说，冥君受龙王之托，近日帮忙寻找公主还未回来，要不您先在这里小住几日，待冥君将公主找回，再接您回去，您看这……”
小连哭得急，没有把气顺过来，一边啜泣一边道：“我……我要找……一个水兵……兵大哥……”
差使瞪大了眼道：“啊！水，水兵？”
她狠劲擦了自己眼泪，“戚……戚什么的。”
“啊！戚什么的？”差使眼睛转了一溜，连忙转身对着后头的水兵挥袖，“快去！快去找戚什么的水兵。”
水兵猛点头，慌张去寻人。
他拉着她往旁边去，递过帕子，“大仙先不哭，这会子便去给您找来，不知您讨他作甚？”
她擦了擦鼻涕，“我，我有事找他……”她还没说完，又是一阵落泪。
差使脑壳有些疼，他忙安慰道：“好，大仙莫哭！小的这就给您带来。”
她哭了许久，毫无节制，就在她哭得将近脱力，声音渐小了之后，来了一堆的水兵，“这个是我们宫中仅剩下的有戚字的水兵了。”
“神女！”突然中间冒出一个声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又下意识的缩了回去。
她指住他，“我要找这个大哥！”
所有人安静的退了下去，现下只有她与戚越，戚越恭敬站在一旁，听到她一声一声的抽噎声，皱起眉头问她怎么了。
她使劲平缓下自己的心情，抬眸看他：“大哥，你能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吗？”
戚越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张口闭口了好几次，最终问了一句，“神女，你是不是不记得我是谁了？”
她点头认同，又问：“我以前叫神女？”
戚越摇了摇头，“这是您在呈曜时那时候的王给您的封号。”
“王？谁？”
他直着腰杆，转过头望向水上天，小连只能看到他半侧的脸，他肃穆着道：“呈曜君独孤城。”
脑海中，似乎伴随着他的话开始阵痛起来，纷乱的记忆片段开始拼凑，散开，再拼凑，如此反复，然而，最终什么都没有。
“大哥，你能仔细和我说说吗？”
戚越抿唇，打量了她半天，迟疑道：“冥君大人说过您不是神女。”
小连愣了愣，思绪很快飞转起来，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分析过种种，冷静回道：“你就不觉得可疑？为什么冥君他能笃定的说我不是？为什么他在见到你之后拼命拉着我走？”
当初，她便觉得不对，但她的思绪被失踪的新娘给占掉，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后来回去的时候，她趁着玉城和她在一起之际，问了他这个问题，他只是云淡风轻说公主和一个凡人私奔了，她当时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认为一个凡俗之人究竟是什么吸引了这样一个人人口中都称赞的风华绝貌的公主，如今她似乎可以理解她这样的做法。
戚越眉头越皱越深，似乎认可了她的说法，但更多的是不解，“所以，你来找我为了找回你的记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鼻子一酸，又想哭起来，戚越是个粗人，对于安慰女孩这件事实乃是生手，一会子有种手足无措之感，像被罚了站的小孩手指纠结的站在那处。
小连望着他那边，连想哭的欲望都被憋了回去，“我不想做个缺少记忆的不完全人。”
戚越点头，回应了一声，便娓娓和她说起了当初之事，然而，戚越当初毕竟担任了个打酱油的角色，知之甚少，只把当初她是为何被独孤城带下天山、怎么救了他性命、如何平息战争以及呈曜的格局变化说与她听，戚越说的好，她听得入神，却怎么也走不进整个故事中，甚至只有在听一场国家兴变的沧宏故事之感。
“当初你到了呈曜以后，我便被王排去了边关当了驻守将军，后来再没见过，不过听得消息说您解了聊城的干旱，当时我还颇为您感到骄傲，不过没过一个月，却京城却传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您亲手将王的宠妃杀死，尸骨无存！”
她浑身一僵，抬起瞪大的眼睛不敢置信，“你说我杀了他妃子！我以往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不是的，越刚有说到，您还救了我一命。”
她脸色一直都不好，如今全然失去了血色，惨白如纸，她一只手紧紧捏住了另一只手臂，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而她一点不曾察觉，她轻轻道：“后来呢？”
“后来，又听说你在王身上下了毒咒，毒咒需你才可解，王恨你杀他妻儿，却只得留着你一条命，于是他似乎……将你折磨得只剩半条命。我说什么都不肯相信你是这样的人，可我并不知道真正你们发生了什么。再过了几天又传来你暴毙的消息，而王上身上的毒也被一名道士解了。”
他话说得很慢，但前前后后井然有序，他不时瞧着她的变化，她只是木然的望向前方，两眼神毫无焦距。
“可怎知，那道士竟然是个出卖呈曜的叛徒！就在您亡后的一个月内，战争突然来袭，不知怎的，王竟变得不管事，我只能贸然下令，却不知那妖道使了什么妖术，那时兵败如山倒，而我也在沙场步了那些死士的后尘，在我死后灵魂虚无之际我便被授予了灵体与仙籍，做了水兵，所以到了后来的事便不知晓了。”
小连没有回答，紧绷着的身体却不难让他看出。
戚越挑眉，“神女，可有想起什么？”
小连依旧面目空洞，良久没有回应。
“神女……神女！”
她吓了一跳，“啊？！”有些呆滞的又跟着摇头，“没有想到什么。”
“或许，您现在没想起什么是因为没办法完全消化，或许过几日便会有些可想起的，再或者，您可以再次回一趟天山，也许对您有帮助呢？”
她眸中倏然起了光亮，自言自语道：“对，我现在就去天山，一定会找回来的！”
说着便自行而去了，恍惚中，戚越攥住了她的手臂，她木然回过头，“怎么了？”
“神女，如果找回记忆会让你痛苦不堪，您，不怕？”
她脸色逐渐泛起惨白，眼中水波越蓄越多，将他的手从她袖上拉下，“找了会痛，不找，我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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