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不语，飞雁立刻说：“您二位爷来飞花阁，那是瞧得起咱们姐妹，我们自然要伺候好二位爷。”一边说，一边扭着婀娜的身姿将自己送到彭任怀中，乘机给默立在一边不动的飞雪使了一个眼神。
美人扑怀中，彭任按耐不住一阵激动，呵呵一笑，说：“不早了，咱们也早些歇了，兄弟你拉了飞雪也进房去吧。”
如男尴尬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飞雪轻启朱唇，语气不冷不热：“大人不是要听小女子弹琴吗？随我来。”
彭任诡诈地朝如男一笑，挤了挤眼睛，将她推进飞雪的房间。
如男进屋去后，和飞雪两人在房间里各自坐着，飞雪埋头拨弄着自己的衣襟，如男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谁都不发一言。
如男埋头暗想：“奶奶的太阳神啊！这算神马事情？等彭任睡着了，坐会儿我还是溜回客栈吧。”
这时她看见飞雪飘然的裙摆在眼前晃动，一只白嫩的玉手朝自己伸过来，吓得她惊叫起来，本能地一挡，不想却打翻了飞雪手里的茶杯。
飞雪反被吓得“啊”地一声，脸色顿时煞白，愣住了，如男赶紧道歉说：“对不起！我以为你要……，烫到你的手没有？伸手来我瞧瞧。”如男关切地拿起飞雪的手检查。
飞雪抽出手来，退到一边，悠悠地注视着窗外的冷月。
如男觉得她的背影好凄凉，心想这个姑娘一定是被迫逼良为娼，不禁感概，还是现代社会好啊。每个女人都可以有个强悍的人生，看看‘非诚勿扰’，看‘我们约会吧’，节目中女人们个个性格多么张扬，标出自己的价码，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随便挑。
像飞雪飞雁这么绝色的美女，只会被大众捧上天，众人放过了，各媒体星探也不放过啊，只可惜生在了这个是非纷乱的年代。
“哎！”如男不自觉地为她们发出一声惋惜的长叹。
飞雪听到叹息声，转过身来问如男：“大人心中莫非也有不如意的事情？我看你与他人似有不同。”
“不瞒飞雪姑娘，这段时间，我确实烦得很啦，我现在就像空中的一只……一只呆头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地方来，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这个环境对我来说实在太陌生了，想找个人倾诉，可是谁也听不懂我说什么，即使我说了真话，也没有人会相信我。”
飞雪露出奇怪的神色：“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就像飞雁，她从小是被花妈妈从青州带回来的，而我是……”话说到一半，她想起了自己的心事，不由一阵难过，将话咽了回去。
“你也是被人贩子卖到妓院……青楼的？”如男觉得“妓院”两字太刺耳，怕伤了飞雪的自尊，又改成青楼二字。
飞雪神色更加忧郁。
哀伤地说道：“不是，奴家是自己来的。三年前，奴家的官人从了军，从此杳无音信，生死不明，去年，我们家乡闹瘟疫，整个村子的人死了大半，剩下的都避走他乡，奴家的亲人们也都病死在这场瘟疫中，奴家随活着的乡人一起逃难到嘉兴，先是在嘉兴街头卖唱，受了不少的冷眼和欺辱，后来巧遇飞雁，是她带奴家来这里的。可是好女不从二夫，奴家是有夫之人，只想卖艺不卖身，静静的在这里等候我夫的消息，纵然这种等候是无望的，算是给奴家苟活的理由吧。”飞雪越说越幽怨。
如男同情地看着她，听她这样一说，又替她松了一口气：
“怪不得，我虽然听不出你弹的什么曲子，唱词我也没听懂，但是听得出你心情很不好，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听你刚才这样一说太好了，你这么美，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我还替你惋惜担心，幸好那些臭男人没碰你。”
哪知飞雪听了眼里泛出点点泪光，冷笑道：
“哪有女子进了青楼能干干净净出去的？奴家早先的想法过于简单了。就在前几日，有个自称是嘉兴富商的来飞花阁，仗着财大气粗，送了许多银子与花妈妈，指明要奴家侍奉他，给他做小妾，奴家不从，他又扬言说要买下这个飞花阁，让姐妹们都听命与他，让谁留下让谁走全让他做主，我的姐妹们大都是些无家可归的人啦！还说只要奴家愿意，就送奴家一颗会发光的九眼珠子，谁稀罕什么珠啊宝的，过两日他又要来了，只怕奴家是无能为力抵抗他……”
“刚才你说什么？九眼珠子？告诉我在哪儿？”如男一阵激动，猛地抓住飞雪的肩膀使劲地摇晃。
飞雪被摇得晕头转向，狐疑地看着如男。
如男看见她脸白娇喘，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急忙道歉：
“对不起，我一时心急，因为我也有一颗这样的珠子，管别人借的，不慎遗失了，我必须找到它还给人家。夏小荷教我君子取财有道，如果不还就真成了一个盗窃犯了。”
“大人也有这样一颗珠子？难不成他的珠子是大人你的？”
“是不是我的珠子要见到了才知道。”
“那……要奴家接受那个人的馈赠？可是这样一来奴家……”
如男赶紧说道：“不用你委屈自己，我自己会有办法。”
飞雪看了看如男，下定决心地说：“奴家真的很想帮大人的忙，反正奴家早已失去了清白之身，改日他来奴家答应他便是，为了大人，奴家……愿意。”
多么善良的女人啊！听她如是说，如男百般感激地捏着飞雪的手说道：
“飞雪，我告诉你，女人要像女人一样的活着，自尊、自强，为了一个暴发户臭男人屈就，那是超级不值得的。在我们那儿，女人的地位很高，在外自己说了算，在家也是自己说了算，我希望你也这样，咱卖艺不丢人，靠本事吃饭，如果不想卖身，天王老子也让他滚蛋。即使是青楼女子，不少也是受人尊重和敬仰的，好比梁红玉、董小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从今以后咱们抬头挺胸做人，有人为难你，你假装以死抵抗，我下次给你带一瓶自制的防狼喷雾剂，万不得已时可以派上用场。”
“防狼喷雾剂？是什么东西？”飞雪不解地问。
“额，就是专门对付色狼的，这里买不到，那我就自己做，我用细辣椒粉掺水装在瓶子里，有人欺负你，就摁一下瓶盖，你把辣椒水喷到色狼眼里，看他还有没有那色胆？”
飞雪何曾听过这番铿锵之词，这番新派言论让她惊奇，重新打量着如男，她的眼中闪着星子，一个青楼女子受到别人的尊重，那是何等弥足珍贵。
看着如男，她的心中不禁泛出涟漪，生出异样的情愫，羞赧地颔首点头。
如男可不知道这一点，依然拉着飞雪的手不放，追问：
“你可知道那富商家住哪里？叫啥名字？”
飞雪想了想道：“听说是嘉兴城南一户朱姓大户人家，大家都叫他朱老爷，喜欢玩弄古董字画，叫什么奴家就不知晓了，城南最大的朱记绸缎庄就是他家的。”
如男道：“谢谢，告诉我这些就够了，我得走了。”
飞雪失望地说：“这么快就要走了？大人不是还要听奴家弹琴吗？”
“飞雪，我改天再来听你弹奏，顺便给你带防狼喷雾剂来。记住，女人要自强，还要开心，常笑，这样……”如男一边说一边比个搞怪的动作将嘴角向上拉扯。
飞雪拼命地点头，微笑中两行热泪流到腮边。
“拜拜！”如男挥着手，蹑手蹑脚走出去，生怕惊动了彭任。
溜出飞花阁，如男回到客栈打点检查装备，然后躺在卧榻上睡觉。第二天清晨，她给彭任留了一个便条，说自己逛嘉兴城去了，让彭任不用管她。
其实她是四处打听朱老爷家的住地。
顺着飞雪所指的方位，她很快就找到了朱记绸缎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