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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张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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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云锦山缥缈峰上云雾缭绕,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盘腿坐在山洞中闭目打坐。
突然，从云雾中飞来一只仙鹤，落在对面山顶的松树下。白鹤扑了扑硕大的翅膀，仰天发出一嘶长鸣，惊得洞中老者微微睁开双目。
“师尊，您还活着？”旁边一个青衣小道士惊奇地说。
“废话。”老者断然喝道。
小道士吓得一吐舌头，轻声说：“师尊，您今年都一百三十多岁了，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我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是不是？”老者想都没想地说。
“我今年才十八岁，你老比我爹还大一百岁呢。师尊，您口渴不？要不我给您沏杯茶去。”小道士赶忙为自己打圆场说。
“嗯。”老者用嗓子眼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小道士赶紧为老者冲了杯茶，端过来。
老者接过茶水，淡淡地喝了一小口，随后朗声问道：“最近，山下可有什么趣事？”
“哪还有什么趣事呀！那些事你老都听腻了。”小道士为难地说。
“新鲜事，有吗？”老者追问道。
“有，最近有位史官写了一本书。”小道士飞快地说。
“史书！有点儿意思，说说看。”老者转过身子说。
“那本书叫《三国志》，是一个叫陈寿的史官写的。”小道士轻声说。
“《三国志》中写老夫了吗？”老者一脸平静地问。
“没有。”小道士压低声调说。
“蠢材！连老夫都不知道，这些史官真是白活！”老者嘴唇翕动着说。
“您老的事迹那些史官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还太小。”小道士安慰道。
“也是。”老者一脸轻蔑地说。
“《三国志》中头一个人物写的是曹操。”小道士说。
“那个曹阿瞒呐，老夫见过，还想收他为徒呢，只可惜他放不下。他不如司马懿想得开，司马小徒肯定被写进史书中了吧？”老者缓缓站起身说。
“让我想想，…噢…想起来了…他也没有被写进史书。”小道士思索了片刻说。
“为何？”老者略显吃惊地问。
“如今是司马氏的天下，那些文人胆小，都没敢写司马懿的大名，他们怕一言不慎，脑袋就被人给咔嚓了。”青衣小道士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那些史官呐，命都不好。”老者撇了一下嘴说。
“请问师尊，您老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您告诉我一声，哪天我遇到那个叫陈寿的史官，叫他把您老也写进史书中。”小道士讨好地说。
“呵…呵…，乖徒儿，哄你师傅玩呢？”老者朗声笑道。
“不敢，陈寿是我家远房亲戚的朋友，正四下收集史料，告诉他一声就成。”小道士轻声说。
老者抬头望着山洞外轻纱般的云雾，神色悠悠地说：“那是汉朝的事了，那时老夫年轻气盛，没干别的，就是放把火烧了皇宫，大火烧了十天十夜才熄灭。”
青衣小道士惊得抖了一下身子说：“火烧皇宫！那跟荆轲刺秦王也差不多了，理当被写进史书中。”
“那时太年轻，真不该呀！那把大火没让皇帝警醒，反倒让一位清官丢了性命，要知道是这个结果，我就不放那把火了。唉……”老者一脸感慨地说。
“师尊，您老为何要去烧皇宫呢？”小道士好奇地问。
“这可说来话长了……，那是咱道家的事。那年，我师兄张角出了大事……”老者一边说，一边目光深远地朝山洞外望去。
………
东汉元嘉二年（公历152年），夏，河北钜鹿郡。
日头已经偏西，可天还是闷热难耐。
张角蹲在田边的林荫下，等着县里的消息。
“哥，你不回家，蹲在这里干什么？”张角的二弟张宝跑过来说。
“家里太闷，出来砍点柴，顺便透口气。”张角心神不宁地说。
“刚才亭里来消息了。”张宝说。
“是不是又没我什么事了？”张角猜测说。
张宝无奈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这回咱们里的里魁（里长）让老王家的王老二当上了。”
“那个王老二长的胖乎乎，走路慢腾腾的，他怎么就能比我强呢？”张角吃惊地问。
“哥，亭长看不上咱家，这件事不能怪你。”弟弟张宝安慰说。
张角气呼呼地把手中的柴刀朝地上狠砍了几下说：“连个小小的里魁（长）都当不上，哥真他妈是个废物！家里花钱供我读书，又出资让我习武，可回回不招人待见，丢人呐！”
“来年再试一回，里魁的位置早晚是你的。”张宝继续为张角打气说。
“还试呀！我都没信心了。哥就是个废物，是个饭桶，我好累呀……。”说着张角有气无力地躺到地上。
“县里那个胖猪都能当亭长，我看你比他可强多了，你一定能的！咱爹还等着你出息呢。”张宝不平地说。
“你说那些都没用！唉…我真是笨呀…。”张角心灰意冷地说。
“家里要是没个当官的，尽受人欺负，还能有别的指望吗？”张宝无奈地说。
“哥累了，想一个人静静。”说着，张角把手里的柴刀枕到脑袋底下，躺在地上不愿说话了。
……
白石山是座宝山，连绵百里的山林中隐藏着数不清的珍稀药材。
天刚蒙蒙亮，张角就辞别家人，带上几天的干粮进山采药去了。连续三次都没当上里魁，张角灰心了，心想还是进山采些药材实惠些。
白石山离张角家住的地方正经有段路程，一旦进了山，不仅容易迷路，而且山上还有野兽。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几个人结伴到山里采药。可因为心中烦闷，张角这次竟独自一人上路了。
通向山里的路都是小路，路上根本看不到几个人。张角头顶遮阳的斗笠，背着一个大竹篓，低着头一个人向前赶路。
要是能采个灵芝回来，那该有多好！那样在家人面前就能抬起头来了。这样一想，张角不免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