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她越想得到的，上天就越要让她得不到，甚至连唯一的琉玥，都要以这种方式被剥夺。
“琉玥……”抱着身子不停颤抖的琉玥，凌珞依只有仰天大叫：“啊！”后背又一次被温热的血水濡湿，她一震，回头一看，龙恨天脸色苍白的跪在自己身后，血不停的往外流，她的脚旁，是龙恨天被砍下来的手臂！
“龙恨天……”怀中是奄奄一息的琉玥，身后是断臂的龙恨天，凌珞依坐在他们中间冷冷一笑，抬头恨恨的看了一眼碧蓝的苍穹，再闭上眼，她昂首直接对着正冲过来的剑刃。
既然大家都那么想她死，那就痛痛快快的来！
“叮……”一声过后，空气中的血腥味又加重了。片刻，凌珞依睁开眼，身旁多了一堆衣着不同的黑衣人，而刚才那个要刺杀自己的人早已人头落地。
救下凌珞依的黑衣人们却没有表露什么态度，而是非常紧张龙恨天的伤势，其中一个带头的人竟然重重的跪在龙恨天面前。
“琉玥……”凌珞依已没有心思弄清楚状况，抓着琉玥不停颤抖的小手，她只有无力的哭，她止不住琉玥的血。
“好、好难受，帮我，拿、拿出来。”琉玥身后仍旧插着那把剑，看着那还在滴血的剑尖，还有琉玥痛苦的表情，凌珞依伸到她身后，直接握着锋利的剑身，用力一扯，长剑从凌珞依的胸前抽离琉玥的身体。
“啊！”琉玥尖叫一声，又拉过凌珞依被深深划破的手掌，两人的血混在一起，沿着手腕滴下。“小姐，琉玥不、不能再陪你了……”
琉玥在很努力的笑，凌珞依只有哭着摇头，她知道这傻丫头其实很痛很难受。“对不起，琉玥，对不起，对不起……”
“呵，小姐，我、我看到水嫣姐了……”琉玥贪婪的呼吸着生命中最后的空气，紧紧攥着凌珞依的衣袖。“小姐，如果还有机会，帮、帮我和治文那小子说一声，让他娶、娶一个漂亮的媳妇……”
似乎还有什么没说完，琉玥张着嘴，眼睛用力一瞪，就软软的倒下了。
“琉玥……”抱着琉玥的尸体，凌珞依只有默默流泪，胸口被刺了一下很疼，眼睛哭得很疼，心里绝望得很疼。
她猛的抬头，看着那见证了这么多腥风血雨后仍旧蔚蓝的天。“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是你让我在这短短的几年间承受了一切！我都忍下了，但为什么你最后什么都不留给我！”
龙恨天捂着断臂，因失血过多，他现在眼前有些模糊，自己被一大群人扶着坐上马车。
凌珞依低头轻柔的扶着琉玥，她手上沾有血迹，越想帮琉玥擦干净就弄得越脏。“琉玥，我带你去找治文，我带你去找他……”后颈突然被人重重的敲了一下，她眼前蓦然黑了下去，整个人昏倒在地上，接下来的事情，她全然不知了。
这地方好舒服，软绵绵的，不似硬邦邦的马车，非常柔软。琉玥呢？琉玥怎么不在了，对了，要去找琉玥。“琉玥！”惊呼一声，凌珞依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裸着上半身，胸前的伤口被包扎好了，而帮自己包扎的人，正是龙恨天！“你……”她连忙拉起被子，盖住上半身。
突然，她怔住了，因为看到龙恨天同样包扎着的断掉了的左臂。眼眶湿润了，她本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上天要走了她太多的眼泪。
“我没有把她带回来。”龙恨天站在床边沉重的说出这句话。
“什么！”凌珞依尖叫了一声，“你把琉玥丢在那里了？你把她和那堆死人放在一起？不，我要去找她，我还没有带她去看治文，我要……”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龙恨天一只手臂用力搂住。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她不知道，她已经睡了很多天了，这些天他看着她躺在床上胡乱喊着别人的名字，她遭遇了梦魇，他却无力救她。
靠在龙恨天胸前，看到他断掉了左臂，她撇过头，不忍去看。“龙恨天，你可知琉玥就是我全部。”不用猜，会费这么大的劲来杀害自己的人，除了皇宫里的那位还有谁。
“我知道。”龙恨天的右掌包扎着厚厚的绷带，捂着她的前额。“你也是我的全部。”
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这房间，凌珞依突然发现床下有一个很熟悉的东西。“你把它带回来了，却丢下琉玥？”那个血淋淋的包袱里，是她抱了一个月的嫁衣。
龙恨天摇了摇头，“不是我带你回来的，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被我的人带走了，这包袱可能是被你放在身旁，所以他们就顺手带回来了。”
轻轻推开龙恨天，凌珞依裹着棉被，赤足走下床，冰冷的地板令她一颤。拾起地上满是血污的包袱，走到火炉旁，她打开包袱，把那件已经不堪入目的嫁衣拿出来。
“从现在起，我活着，只为复仇。”下一刻，艳红的嫁衣立刻落入火炉中，那冒起的火焰在凌珞依的眼中闪烁。她的表情，从伤悲，到冷漠。
龙恨天看着她，神情悲痛。“你这样只会让那些死去的人更不瞑目。”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变得更强。”凌珞依转身对龙恨天漠然一笑，“否则，我没有颜面下去见她们。”
他被她的笑容震住了，那样的无谓，琉玥之死，掏走了她尚存希冀的心，现在的她，如同一潭死水，再也泛不起半点涟漪。
他想保护她，这话，如今他却说不出口。“你好好休息。”带着复杂的心情，龙恨天离开房间。
看着眼前的嫁衣已经变成灰烬，凌珞依才缓缓挪开脚步，打开房门，冷风猛烈的吹进来，外头是大雪纷飞，积了厚厚的一层在地板，白雪掩盖了原有的阶梯。
不知为何，看着这雪白的世界，凌珞依感觉静了许多。依旧赤着足，她走出去，踏入雪中，让刺骨的冰冷来得更清晰，更加痛楚。
有丫鬟紧张的跑过来，为凌珞依撑起伞。“姑娘，雪大，你快回去吧。”
推开那把纸伞，凌珞依仰头接受着每一片雪，任雪点溜进颈间。“我在听下雪的声音。”
“下雪的声音？”那丫鬟疑惑的说道，看凌珞依失神的样子，她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就立刻跑开了。
随即，龙恨天匆匆跑了过来，看着凌珞依还是裹着那张棉被站在雪中，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她的双脚被冻得通红，却不停往前走。
“你疯了吗！”大喝一声，他只能用一只手将她搂住。她微微一抬头，一头青丝早已布满白雪，轻轻侧过身，她自己往回走。“我不该再贪婪任何温暖。”
房门关上，门外徒留痛心的龙恨天和一脸疑惑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