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凌珞依突然站在他身旁叫了一声。
“啊，谁！”徐公公立刻睁开眼，“这大清早的，你这个……”他正准备开骂，以为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奴才，却在回头时看到凌珞依傻眼。“惜美人？”
凌珞依对徐公公微微一笑，“皇上在里面？”
“皇上是在里面，奴才这就给你宣。”徐公公清清嗓子准备高喊，却被凌珞依一手拦下。
“不必了，我自己进去就好。”
“这……好吧，只不过今天早朝不怎么顺利，皇上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奴才给主子提个醒。”这徐公公心里是明白凌珞依的身份，当初把洛羡岚的‘尸体’偷换的事情还是他做的呢。
“知道了，多谢公公提醒。”不再和徐公公客套下去，凌珞依遣走身旁的宫女，自己独自走进御书房。
御书房里静悄悄的，要经过两扇门，第一扇门两旁还站着侍卫，再走进去第二扇门，她已经听到他合上奏章的声音。
书桌前，他正埋头苦干，她定定的站在门口，有些恍然的看着那尊贵的男子。第一眼见他时，他就浑身散发着令人不敢抗拒的气息，熟悉之后，她却被他成熟稳重的魅力所吸引，陷入情网后，她却沉沦在他制造的假象之中。
“要看多久？”他没有抬头，只是唇角挂了一抹微笑。
“我……”凌珞依站在那里有些尴尬，看着他的时候，有一瞬间她会忘记他做过的所有事，心一直为他砰砰跳。但是瞬间过后，往事全部浮现在脑海中，逼着自己不得不去狠心。“臣妾见过皇上。”
这是她成为惜美人以来第一次向他行礼，轻柔的声音令他不觉得停下手中笔。他抬头有些欣喜的看向她，她以‘臣妾’自称，是在承认她的身份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令朕欣喜若狂。”他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岚儿，这些日子你瘦了很多。”他抚上她的脸，她却微微躲开。
“不知道那个秘密基地还在不在。”凌珞依佯装着笑脸，让他对自己放下心。
楚玄曦一听，二话不说立刻带她走到御书房后面，那个他们曾经呆过的小小后院。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却怀着不同的心情。凌珞依侧靠在他身旁，开口说道：“明天就是水嫣的棺木出宫之日，我想向你提个要求。”
“只要是岚儿说的，朕都会答应。”好久没有这样轻松的拥着她，他轻笑道。
“明日我要你撤去皇宫大门的禁卫军。”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更加轻松的出去了。“怎么，不可以吗？”看到楚玄曦有些犹豫，她就知道这个要求有点难做到。
“不是不可以，但是为什么要撤走他们？”
“水嫣这一生就是被这皇宫羁绊着，我不想连她出葬那日也这么禁卫军重重包围，要是说全部撤走大概不可能，我只是不想那么多人站在那里守卫，我不要水嫣连离开皇宫也这么压抑。”她看向他时已经是用乞求的眼神。
虽然这件事有些奇怪，但楚玄曦也不好拒绝凌珞依的要求，毕竟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这样和自己平心静气的说话了。“好，朕答应你，但必要的人手还是会出现在大门，朕，会让水嫣安心的离开。”他今日穿的依旧是象征帝王的金色长袍，宽大的手掌将她的脸扳过来看着自己。
怎么此刻他的无限温柔，在她眼中也只不过是看似情深。“楚玄曦，唔……”
她的话语被他尽吞入腹，他们不是第一次亲吻，却少了情人之间应有的甜腻。她所感受到的只是他出于男子主义的占有欲，是不是因为他是天启的帝王，所以他就理所当然的要拥有天启第一美人？所以他才留住自己，是这个原因吗？
放开她的唇时，她对他笑着，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不停在提醒自己：明天你就要离开皇宫，不要再沉沦了！“如果你……”
“什么？”他微微扬眉，淡笑间无不喧嚣着高贵与优雅。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如果你愿承认你爱过我，哪怕是曾经。
她的笑容仍旧挂在脸上，“皇上，我累了，要走了。”他正柔情的对她点头微笑，他却不知道这是她对他最后的道谢。
“好。”她背对着他，以至于他没有看到她紧蹙的眉头，那一阵阵心中的抽搐，使她忍不住想回头。
“楚玄曦。”离开小院前，她稍稍停下脚步。
“怎么了？”他还是坐在树下看着她。
摇头，她轻笑。“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不再留恋，她离开御书房。
门外徐公公等候了许久，这才看到凌珞依红着眼眶走出来。“惜主子，奴才就说了嘛，今个儿皇上心情不好，你看吧……”
“徐公公。”凌珞依打断他唠唠叨叨的话，“好好照顾皇上。”
“是。”这话他都不知道在别人口中听过多少遍了，只是这次怎么听得有些凄凉？“惜美人走好。”
凌珞依一行人回到泪妆宫，琉玥就已经站在门口等候。
“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琉玥的行事凌珞依放心，所以凌珞依也就不再过问什么。
“替我请霁妃过来。”
“是。”
片刻过后……
凌珞依正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叶婉晴挺着个大肚子缓缓走到她面前。“我还没想到你真的敢来。”
叶婉晴脸上虽不再像从前那样惧怕凌珞依，却仍然有些惊慌。“有什么不敢的，没错，我是出卖了你但你现在又不能拿我怎样！”
“那你觉得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了什么？”看到叶婉晴的肚子她就反胃，呵，自己当初竟然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伤心！
“不就是来指责我背叛你吗？洛羡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妒忌你，当初我求你帮我，是因为我以为大局已定，你就是皇上心里的认定的皇后，可是没想到洛宇权竟然叛变，而你这个本该处死之人却能换个身份继续留在皇上身边！”
“呵，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躲在蓠妃身后不敢喘气呢。”
叶婉晴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得意的笑着。“我也以为我会这样默默的独守空房，谁知皇上恩宠难消，我竟怀上龙嗣，洛羡岚，你是不是十分愤恨，这自己最心爱的男人竟然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好了，你也不用费尽心思说些无聊话来刺激我，今天我叫你不是来听你发牢骚的。”凌珞依拍拍手掌，琉玥就捧着一件衣服走过来。“这衣服送你。”
叶婉晴警惕的看着那件衣服，看向凌珞依时眼里写满了不相信。“为什么突然送我衣服？”
“放心，这只是一件普通衣服，没有藏什么堕胎的药粉或者香囊，只不过，这是我最经常穿的衣服，也是楚玄曦最喜欢的衣服。”
叶婉晴一听更加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珞依走到她身旁，一边看她一边说：“楚玄曦为什么对你不冷不热难道还要我点破吗？你长相虽说不差，却无出众之处，你精通笔墨却派不上用场，你是叶丞相之女却不懂得拉拢关系，你说，除了你腹中的孩儿，你还有什么价值？”
“你！”叶婉晴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红的，“你休想用这些话来羞辱我，我现在怀有龙嗣，谁敢对我不敬！”
“呵呵。”凌珞依摇了摇头，“你看看你，连有了龙嗣都这么稳不住气，叫你乖乖躲在蓝华殿里养胎你偏要走出来陷害我。如今你得到了什么？皇上重视你吗？他要的不过是你腹中孩儿。”
叶婉晴被凌珞依说得红了眼眶，这一番话直接戳中了叶婉晴的痛处。“那又怎样，至少、至少我还有他的孩子！”没错，她什么地方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能进宫做他的妃子，都是因为爹爹没有别的女儿。
“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帮我。”凌珞依轻柔的笑着，掩饰她眼底闪过的狡黠。
“哼，你会这么好心？你巴不得我腹中孩子没了，你们都不想我留在这里！”叶婉晴捂着肚子，狠狠的瞪着凌珞依。
凌珞依有些伤脑筋的揉揉太阳穴，这女人怎么这么难搞定？“算了算了，讲得我都累了，现在你放下心来，听我琉玥说完你再决定要不要帮我。”
琉玥走进房间，给叶婉晴行礼后就开始向她叙说凌珞依的计划。
凌珞依回到房间，看着这房间里的每一处地方。偌大的皇宫，真正等到她离开时，她却不知道能带走什么。
“丫头。”
“嗯。”她知道他在房中。
“明日换上这衣服，我会在宫外等你。”
“好。”
“丫头。”
“什么？”她终于回头看了看他，依旧是红袍，依旧是一坛酒挂在手上。
“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说完，他如风一般离开，独留她一人在房中呆愣，这是她今日对楚玄曦说过的话……
看向窗外，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在风中闪过之后便没有了踪影。叹息一声，他想要的，她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