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收买人心 阅读至0%

第284章 收买人心

书名:春秋霸途 作者:青铜剑客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9 00:57
    “文若,文和,依你们看,韩非有没有可能效忠我大唐?”
    想起韩非的才能,方离还是心有不甘,“韩武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如果让他看到我唐国文成武就,寡人又以诚相待,是否能把他的心掰回来?”
    荀彧和贾诩对视一眼,苦笑道:“恕臣直言,只要韩国有一息尚存,韩非就不可能叛韩。”
    “如此大才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太可惜了。”方离长叹一声,然后立马整顿心情,对贾诩道,“开始吧,让内卫在韩国散布韩非忠勇无双,有情有义的消息。同时把寡人礼遇于他,并大加器重的情报想法子让韩武知道。”
    贾诩抱拳应诺,退下去准备了。
    荀彧也准备告退,但看方离似乎还有话要说,便又主动问道:“主公还有何吩咐?”
    方离似乎看起来很犹豫,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道:“这些日子你陪着韩非到处转转,让他看到大唐各项制度的优越,寡人还是不忍心就这么放弃他。”
    一旦灭韩,他就和韩非有了实实在在的国仇家恨,想要招降就更加困难了。
    主公爱才如命,荀彧也是心怀大慰,当下欣然领命。
    距离孩子的满月礼还有十天,隔计划攻韩的日子还有二十天,方离抬眼望向刺目的阳光:“韩非,你可千万不要逼寡人...”
    次日卯时过半,孙策准时敲响了韩非的房门,不一会儿,房门从里打开,一个书童模样的小男孩探出头来:“来者何人?我家主人还在休息,不见客!”
    小童只露出了半个脑袋,横眉竖目,态度非常无礼。
    不想跟个护住的小孩计较太多,孙策微微一笑,放开嗓门喊道:“烦请小哥通报一声,就说大唐平虏校尉孙策前来求见韩非将军!”
    没想到这人张嘴就喊,听见里间微微传出响动声,小童恨恨地一跺脚,瞪了孙策一眼,猛地把门一关。
    孙策耐心地等着,果然,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房门又重新打开,这次出现在门前的是衣着齐整的韩非。
    “家人无礼,还请孙校尉见谅。”韩非微微拱手,“孙校尉这么早来,是唐公有什么吩咐吗?”
    对方彬彬有礼,却没有请自己进去的意思,孙策也丝毫不以为忤,抱拳道:“末将奉主公令,特来请韩将军去甘城大营一观。”
    “甘城大营?”韩非疑惑地问,“这不是贵国练兵之所吗,为何要韩非这个外臣去看?”
    孙策笑道:“韩将军不仅是韩国之臣,也是大唐的军师将军,自然没什么不可看的。”
    即使知道这是方离收买人心的手段,韩非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热,如果不是已经决心终其一生效忠母国,韩非恐怕早已经沦陷在方离一次又一次的特殊待遇当中了。
    韩非意图拒绝,孙策的态度却十分坚定,加上韩非其实也想借此机会探听唐军虚实,几番推让过后,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边韩非与孙策二人前脚刚踏出驿馆门口直奔甘城,另一边伪装成韩军士卒的内卫已经快马加鞭赶往韩国,怀中揣着一封以韩国副使名义书写的密信,字迹由专门的模仿能手所写,绝对能以假乱真。
    这一天,甘城大营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既不是前来指导武艺战法的将军,也不是来视察的文臣,而是来自韩国的一个使臣。
    据说这个使臣不仅是韩国的官,还是大唐的官,兵卒们都是一头雾水,这一臣,难道还能同时事二主?
    但高顺将军再三强调过不能在这位使臣面前丢脸,兵卒们也就卯足了劲训练,誓要让那个韩国人看看唐军的威风。
    甘城大门缓缓打开,孙策引着韩非策马入内,一边指着周边的建筑一边介绍:
    “此处是先登营的驻地,此营士兵不学骑马,也不通弓箭,日日演戏攻城之法,悍不畏死,攻城战时冲杀在前,只要能第一个攀上城墙,便能连升三级,赏金银无数。”
    不远处隐隐能听到士兵们的喊杀声,走了没多远,韩非便看见数千黄袍玄甲的唐军士兵正高举盾牌,在一员猛将的带领下冲向对面高大的城墙。
    那城墙高达三丈,城楼宽度也有一丈,上面数千同样打扮的唐军士卒正用去了箭头的弓弩,以及空心的滚木、一看就没什么杀伤力“礌石”招呼城下的同袍。
    仔细看去,攻城的唐军手臂处都缠有红色布条,守军则是蓝色。
    “孙校尉,这是在实战演练?”韩非停下马,不赞成地皱起眉头,“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孙策看得倒是津津有味,听到韩非相问笑着解释:“回韩将军,这并不是实战演练,只是士兵们休息时的玩闹而已。”
    “玩闹?”韩非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些狰狞的面孔,以及动不动从云梯上滚落下来,差点摔个粉身碎骨的兵卒,“孙校尉若是不想说明言便可,莫要如此糊弄韩非。”
    “末将不敢糊弄上官。”孙策拱手抱拳,又指了指战场后方升起屡屡炊烟的营地,“这确是先登营日日都有的游戏,攻守每日轮换,输的一方负责替伙夫洗碗刷锅,帮胜利的同袍洗臭袜子。”
    的确,如果说是在训练的话,那些儿戏似的滚木礌石根本没有一点用处,真正的攻城战堪比绞肉机,残忍与压迫都要比眼前的场景十倍不止,这种训练除了浪费时间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
    “连嬉戏都是在作战吗?”韩非不住地感叹,“孙校尉,军心可用啊。”
    孙策骄傲地点点头,调转马头道:“往前就是陷阵营的驻地,韩将军请。”
    到了陷阵营,空气变得更加肃杀起来,只见五千陷阵勇士都齐聚在校场上,高顺披坚执锐站在高台之上,大喝道:“开始!”
    一声立下,五千军卒立马分散开来两两一组,一人双拳紧握,瞪圆眼睛站在原地,一人则猛地抽刀出鞘,寒光凛凛的刀刃险险擦着同袍的睫毛划过,两人眼睛却都是一眨不眨。
    韩非看得出了一身冷汗:“这是何意?”
    “陷阵勇士是大唐最锋利的巨斧,每战都是苦战。”孙策表情严肃下来,“据高顺将军所言,熟悉兵刃在眼前划过的恐惧感,能帮助士兵们活命。”
    “先登营,陷阵营。”韩非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唐军百战百胜,果然是有原因的。”
    孙策笑笑,没有告诉韩非先登营是新建立的,根本还没参加过一场战斗。
    一连五日,韩非都在孙策的带领下参观甘城大营各处的训练,第一天时五花八门的花样只是个例,士兵们大部分时间的训练都是枯燥而辛苦的,但韩非却看得专注无比,心中默默对唐军的战力做了评估。
    哪怕唐国三十万带甲中有一半能精锐至此,别说韩国,恐怕只有齐、楚、秦三国军队才能与之匹敌。
    这边韩非在经受着唐军无敌的洗脑,那边内卫的八百里加急快马已经抵达韩都,这时关于韩非的传言已经在韩国家喻户晓,就连总角孩童都传唱着歌颂韩非智勇双全的歌谣。
    这夜,韩武坐在书房里,手上是公仲呈上来韩国各地有关韩非的传说,虽然各不相同,但无一不在强调韩非此前建议发兵支援唐国是多么英明。
    颂扬韩非的建议英明,作为对比,当然就是他这个否定了韩非建议,一意孤行要与唐国断绝交往的国君有多么糊涂。
    “哼哼,好一个韩非。”韩武放下信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寡人刚重新启用他,这才几天?就变成了我韩国的大救星,这是置寡人于何地!”
    公仲大急,刚准备替韩非解释,又有內侍快步走进殿中,静悄悄递给韩武一封信件:“主公,唐国来信。”
    “唐国?难道是韩非写来的?”韩武狐疑地接过书信,刚看了两行,便勃然大怒地一掌拍在桌上,“韩非这是什么意思,要另择明主吗!”
    公仲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公,信中所说何事?”
    韩武让內侍把信递给公仲,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自己看!”
    公仲一目十行看完来信,越看越心惊,到最后冷汗直流,忍不住说道:“主公,韩非公子绝不可能做出此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韩武怒极反笑,“连机密的甘城大营都能参观了,你说寡人还有什么误会?”
    “主公,韩非公子对大韩忠心不二,主公应该最为清楚。”公仲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参观甘城大营,或许只是方离使出的离间计啊!”
    “韩非他忠心韩国,寡人从未怀疑过。”韩武缓缓转头看向公仲的眼睛,目光森寒,“但他韩非是否忠于寡人,可就不那么确定了。”
    “主公?!”公仲全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望向表情阴鸷的韩武,“主公明鉴,韩非忠心耿耿侍奉主公多年,不可能会有二心啊!这一定是方离离间君臣的阴谋!”
    二百八十五
    初春的夜晚云层很厚,看不到一颗星星,就连月亮也若隐若现,漆黑的夜幕为高大森严的宫城平添了几分阴森感。
    时间已过子时,守卫宫城的侍卫已经换过两班,后宫佳人们也早已沉入梦乡,只有守夜的侍人婢女还在强打着精神,时刻准备应付主子突如其来的吩咐。
    位于正殿之后用于接见外臣的偏殿仍然灯火通明,韩武沉着脸坐在桌后。桌案之上摆着四封来自洛阳的八百里加急信件,其中有副使冯仲写的,也有埋在洛阳的探子发回的急报,无一例外都以韩非为主角。
    接连五日,接连五日,几乎日日都有诸如此类的情报送到韩武手上,从一开始的怒不可遏到现在,韩武心里已经只剩下麻木。
    公仲跪坐在台阶下方,冥思苦想着劝说韩武的说辞,但同样的内容重复太多遍,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了。
    国内流言四起可以说是别有用心之人刻意谋划,参观甘城大营也可以解释为唐国炫耀武力,但这些书信上所描绘的其他事,公仲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说得通。
    难道方离真的准备助韩非执掌韩国?
    “你还在怀疑什么?”韩武阴森森地说道,“和唐国文武以上下级相称,不仅能堂堂正正去到甘城大营,还和荀彧一起参观唐国的三省六部各级官衙,他方离这是在干什么?是在教韩非如何治理一个国家!”
    “主公,这一切都只是唐国单方面所为,韩非公子并未表示过接受啊!”公仲说,“或许只是因为韩非公子身负缓和韩唐关系的使命,才不敢公然拒绝方离的好意。”
    “休要再替韩非解释!”韩武盛怒地一挥手,“他方离对我韩国不屑一顾,唯独对韩非青睐有加,就凭到现在为止韩非连一封解释的信未曾写过,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是要定下韩非意图谋反的罪名,公仲大惊失色,想要替韩非继续解释,却一抬头就撞进了韩武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公仲。”韩武一手摁在展开的信纸上,身体前倾,一眨不眨地盯着公仲的双眼,“你还要继续为韩非辩护吗?”
    公仲浑身一抖,瞬间从头到脚凉透心扉,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突然明白韩武为什么永远听不进自己的话了,或许对于这些从洛阳传回来的情报,韩武其实也并不完全相信,但同时也不打算怀疑。
    对于韩非这个世家血亲,韩武一直是心怀忌惮的,就连这次不得已派他出使唐国,也暗地里嘱咐过副使冯仲和深埋在洛阳的探子要时刻紧盯韩非的行踪。
    或许韩武从一开始,就等待着有对韩非不利的情报传回来了。
    不是相信,而是不想怀疑。
    见公仲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韩武阴沉地笑了:“公仲,你还没回答寡人的问题,还要继续为韩非辩护吗?”
    公仲浑身一颤,吞吞吐吐地道:“臣,不敢...”
    “不敢就好,说明你还是忠于寡人的。”韩武的表情瞬间缓和下来,换上了如沐春风的微笑,“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你之前和韩非走得太近,现在能及时醒悟就好。”
    “可是主公。”公仲努力地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声音,“方离离间...不,方离做出这样的事,背后必有所图,主公不得不防啊。”
    “能有什么打算,无非是想跟寡人玩个障眼法罢了。”韩武不屑地冷笑一声,“秘密调兵前线,同时派人去秦国和赵国求援,寡人这次就来个一石二鸟!”
    偏殿的灯光终于熄灭,同时,都城东门的下的侧门缓缓打开,十几个轻装简行的黑衣骑士策马急性,一转眼就消失在了通往洛阳的小路上。
    洛阳城中,天色已经大亮,白白嫩嫩的婴儿早早就被奶娘抱出房间,由方离为其亲自剪去头顶细软的胎发。
    本来剃发是有专门的侍人负责,但这是大唐第一个嫡出的公子,为表重视,也为了为自己的孩子祈福,方离还是选择了亲自动手。
    刚满月的小娃儿浑身细细嫩嫩,一大早被吵醒也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父亲在自己头顶忙活。
    剃完头,方离把剃刀递给候在一边的內侍,又在早就准备好的水盆里清洗满手的毛发,见小家伙被奶娘抱着送到芈月的怀里,不出一刻钟又沉沉睡去,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小子倒是心大,也不怕寡人伤了他,不错,像条汉子!”
    芈月笑着摸摸小娃儿的头:“儿子随父亲,主公是百战百胜的英雄,仲儿当然也不能堕了您的名头。”
    终于“病愈归来”的由偿也皱着老脸笑嘻嘻站在下首,时不时附和着方离打趣两句,恭维恭维小公子。
    “仲”是方离为新生儿取的乳名,彼时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讲究乳名贱取,所以方离也就入乡随俗,为嫡子取乳名为“仲”,表示是第二个儿子。
    如今孩子已经满月,也该取个大名昭告天下了。
    夜幕降临之时,方离与芈月出现在正堂中,早已等候在院里的文武百官同时一揖到底,口中高呼道:“臣等见过主公、夫人、小公子!”
    小小的方仲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只是个才刚满月的婴儿,却已经有了几分大唐储君的气度,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底下一排排头顶,半点没有怯场的意思。
    方离对这个儿子更是满意,一把将方仲从芈月怀中抱过来,高高举在头顶,在芈月讶然的眼神下高声宣布了孩子的大名:方骥!
    骥者,良驹也,方离给儿子取名为“骥”,意为希望唐国能马踏天下,一统中原。
    众文武心知肚明,胸中都涌出一股蓬勃之气,齐齐又拜。
    才满月的婴儿不宜在外待得太久,命名礼过后,芈月便又抱着方骥回了后院,留下方离和诸多大臣一起饮酒作乐。
    唐国众臣推杯换盏,文武之间毫无芥蒂,方离也时不时走下台阶与众人共饮,一副明君贤臣相知相得的景象。
    平原君赵胜坐在下首,看着方离志得意满的样子,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赵雍。
    赵雍生于危难之中,继位的时候正值赵国由盛转衰之时,国内军备废弛,四周虎狼环伺,赵国危如累卵。
    就在各国都以为赵国气数已尽的时候,赵雍登上了国君的位置,选贤任能,胡服骑射,以身作则推行各项改革制度,短短十几年就把赵国重新带回了一流强国的位置,是实实在在的中兴之主,也是赵胜起誓要效忠一生的明君。
    但观方离等人的气象,一点也不亚于新生赵国冉冉升起的时候,唐国和赵国隔得实在太近,赵胜心中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阴影。
    同样身为他国使臣,韩非的心境就没那么轻松了。
    这些天方离对他的笼络毫不掩饰,但监视却从未放松过,虽然掩饰得很好,但韩非还是发现自己的书信每次传出后就跟石沉大海一样半点回音都没有。
    韩非早已料到方离等人玩的戏码,对韩国很不放心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暗暗祈祷韩武不要中计,同时继续与方离等人虚与委蛇,希望从中探听到什么对韩国有用的消息。
    酒宴持续到半夜才结束,散席之后,贾诩趁夜悄悄从后门进了唐公府,直奔方离的书房。
    方离把由偿送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瞳孔瞬间清晰起来,看着面前表情严肃的贾诩问:“如何,是韩武有动静了?”
    “回禀主公,正是。”贾诩拱手道,“内卫传回消息,韩武得知消息后震怒,已经昭告群臣韩非有不臣之心,想必洛阳的韩国钉子不日便会有行动。”
    “昭告百官?这么大动静。”方离揉揉鼻梁努力保持清醒,“韩武怎么会这么做?”
    “恐怕是为了掩人耳目。”贾诩走到地图边,指向唐韩交界处的受铎,“臣还接到消息,韩军近来调动频繁,隐隐有往受铎集结的迹象。”
    “受铎,汾水对岸的那个受铎?”方离一愣,急忙看向贾诩所指的位置,“受铎是我军攻韩的必经之地,莫非韩武已经看穿了文若的计策?”
    荀彧的计谋是用韩非拖住韩武调兵遣将的脚步,让韩武认为唐军不会这么快伐韩,把时间用在除掉韩非和想方设法寻觅援军上,打他个时间差。
    可如果韩武此时就在受铎集结大军,不管他是否要除掉韩非,荀彧的计划就失败了大半,唐军还是不得不和准备周全的韩军硬碰硬。
    贾诩接过內侍递过来的烛火,稍稍移动到汾水处:“主公莫急,韩武调兵应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方离一拳砸在地图上,低吼道,“不管他是真看穿了文若的计谋还是什么别的,一旦让韩军在受铎成功集结,寡人的谋划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