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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杀人犯

书名:一天一个鬼故事 作者:冷梦晗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6
    我杀了人,我不得不杀她,她该死。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
    一整天我都不敢回家。因为尸体还在我的家里。我知道如果不抓紧时间处理尸体,在这炎热的夏季,尸体很快就会腐烂。那时它散发出的恶臭,将会引起人们的怀疑。
    必须尽快处理尸体。
    我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是我不敢回去,因为我害怕。
    下班后,我在外面闲逛了一晚上,什么也没有做。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刻,我才准备回去。当我走到小区的入口处,看到正准备收摊的大排档,我这才想起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于是我走了过去,向老板点了一份炒饭。
    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了,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摊位上,疲劳了一天的老板有气无力的挥动着炒勺。
    “要辣椒吗?”老板问。
    “要。”
    我没有胃口,只有这种味道强烈的调料,才能刺激起我的食欲。
    很快老板端上来了一份冒着腾腾热气的炒饭。我拿起勺子,将一口炒饭放入口中。顿时饭香唤醒了我那沉睡了一整天的味蕾,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很饿。我狼吞虎咽地吃光了所有的米饭,在整整一天里,只有此时,我才把昨天杀人的那一幕彻底忘记。付过钱,我离开了大排档。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脑海里满是她那副狰狞的面孔。
    我杀人了,她死了,她的死尸就在我的家里。
    我不停地重复这个念头,就像损坏的光碟反复地重复那一句歌词一般。
    怎么办?我该怎么处理尸体?
    一想到今晚我将陪着那具死尸过夜,刚刚吃饱的胃就抽搐起来,使我感到一阵恶心。
    她该死,我必须杀掉她。
    对,杀掉她是我早晚要做的事情。我不会为此感到后悔。
    当然,现在即使后悔也没有用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今晚我必须处理掉尸体。
    我暗暗地下了决心。
    走到家门前,我掏出钥匙。在手机微弱的灯光下,我将门打开,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警惕地回头向后看了看,但后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打开门,快速地钻了进去,又同样快速地关上了门。现在尽管是夏天,但是屋子里阴冷得吓人。我知道那是死亡的气息。
    我轻轻地将门推上,打开灯。灯光阴冷惨白,可是在我的记忆中,昨夜这灯还应该是柔和的暖黄色。我不记得自己曾经换过灯泡,但是这灯确确实实变了颜色。我并不相信有鬼神灵异,可心里却还是莫名其妙地害怕。
    换好鞋子,我没有走进卧室,因为我知道她还在床上躺着。昨天刚刚杀死她的时候,我真希望她能够活过来。但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因为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我必须杀了她,她该死!
    我直接走向了厨房。找了一把菜刀。然后又去阳台,从工具箱里拿了一把锯,一把斧子。
    冰箱是上周新买的,包裹冰箱的塑料包装我还留着。那个巨大的塑料袋非常合用,我将它铺在了卫生间的地面上。
    我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计划。我要将她拖到卫生间里,先割开她的血管,放出她体内的血液,然后砍断她的四肢,最后将她割成小块,放到冰箱里。为了防止血水流得到处都是,我会把它们先放到锅里煮一下,然后再装到小纸袋子里扔到不远处的河中。
    至于她的手脚与头颅,我会先将它们煮烂,然后捣碎,最后再扔掉。因为这些部分是很容易被辨认出来的。最后我将处理整个卫生间。我会把用过的工具泡在漂白水里,消除DNA与血迹,然后再用漂白水冲洗整个卫生间。
    最后才是卧室,我要将卧室打扫干净。连一根头发,一块皮屑都不留下。我要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掉。永远地消失掉。不留下一点痕迹。
    而这一切繁琐的工作,我都要赶在警察开始怀疑我之前做到。但是警察会怀疑我吗?或者警察会知道有一个人失踪了,或者已经死了吗?说实话,可能性并不大。
    首先,我们刚刚搬到此处,住得并不久,几乎没有人认识我。其次,她与我是私奔出来的,她早已不再联系家人。家人也并不想要找她。所以我坚信,警察并不会找她。
    但是眼下,我必须处理好尸体。因为我知道,即使警察不找她,也并不知道这件事,但如果尸体处理不当,他们也会找到蛛丝马迹,并最终将那些线索与我联系起来。现在的警察依仗各种高科技的鉴证设备,我一个人是不可能跟他们抗衡的。所以归根到底,从一开始就要避免被他们发现,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想到这里,我感到很害怕,因为只要他们开始怀疑我,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证明我曾经杀过人的。这是毫无疑问的,因为我并不善于说谎。一定要处理好细节。我在心里暗暗地提醒自己。
    当我把所需的工具都准备停当之后,我打开了卧室的门。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几乎停滞。我害怕死尸,我害怕她冰冷的身体,害怕她僵硬的四肢,害怕她狰狞的面孔,我害怕她那双没有闭上的眼睛,害怕她身上的尸斑。但,我必须面对。
    灯亮了。她还躺在床上,我轻轻地走近了她,就好像她还活着,而我不敢吵醒她一样。她的身上盖着一床被子,那是我昨天刚刚杀死她的时候,给她盖上的。因为我不敢看她那狰狞的面孔。
    我屏住呼吸,手悬在了被子的上方,我并不敢去掀起被子,因为我知道:她是被我扼死的,所以因窒息而死的狰狞表情此刻还应该停留在她的脸上。我在那里站了好久好久。突然我发现被子动了,好像下面的尸体还在呼吸一般。这个念头让我全身发麻,头皮都炸了起来。
    就在我鼓足勇气,准备伸手去掀那床被子的时候,电话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被吓了一跳。
    我转过身跑了出去,因为我把电话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当我接起电话时,铃声却停止了。我看号码,那是一个不认识的手机号。
    放下电话,我决定重新回到卧室,尽快把她的问题处理掉。
    但是当我走进卧室的时候,我赫然见到她坐在床上。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大睁着眼睛瞪着我!
    巨大的恐怖感袭来,使我僵在了原地。我既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
    她已经死了,凌晨我离开的时候,她就已经变冷了!可是现在她怎么会坐了起来?难道说我遇到了诈尸?
    我轻轻地退回了客厅,然后跑去了卫生间。拿出了那把斧子。
    我心想:不管她是什么,就是诈尸,也必须再让她死一回。我今天必须处理掉她!必须处理掉!
    当我拿着斧子重新走回客厅的时候,她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我看着她,她却在看着电视,而电视并没有打开。
    在她的脸上,我既看不到昨天那副狰狞的表情,也看不到一点活人的血色。她必定是诈尸了!我想跑出房间扔下身后的一切不管,但是我不敢。因为如果我今天不把她处理掉,我杀人的事情就必然会败露。到时候会比现在还惨!不管她今天是活着,还是诈尸,我都必须处理掉她!
    我把斧子藏在身后,慢步向她走了过去。
    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拿着一把斧子干嘛?”
    她看到了!我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的声音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差别。这是诈尸,还是她昨天根本就没有死?或者这根本就是我的幻觉?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跑向了卧室。我掀起被子看,被子下面已经没有了人。我想:那么说来,她一定不是鬼魂了。要么是诈尸,要么她没有死!可是今天凌晨我离开的时候,她的身体都凉了!我亲自摸过的!那就是诈尸了!可是诈尸会说话吗?
    想到这些问题,我感到害怕极了,这种恐惧感,甚至比杀人这件事本身还要恐怖。我感到手里又湿又滑,于是用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突然我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靠近我,我急忙转过身。
    当我转过身时,她正站在我的身后,严厉地看着我。我“啊”地一声坐在了床上。
    她见到我的举动,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
    她伸出手摸我的头,问我:“你怎么了?”
    我躲开她的手,站了起来躲到了一边。
    她脸上露出了多疑的神色,但又装作没事一样对我笑着说:“我今天不舒服,躺了一整天,刚起来。你这一天干嘛去了?”
    “你还活着?”
    “什么?”她像是没料到我会这样问。
    “你怎么还没死?”
    “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就不该理你!”她生气地走回了客厅。
    我从地上爬起来,追问说:“昨天的事你还记得吗?”
    她在客厅喊道:“昨天的什么事?”
    我跟了出去。她正坐在沙发上,还打开了电视,一边喝水一边拿着遥控器换台。我右手提着斧子,左手慢慢地伸到她的额头上。她是热的。
    她转过头笑着问我:“你这是干嘛啊?怎么今天那么奇怪呢?”
    如果不是她诈尸了,那么就一定是我疯了。可是昨天的事情怎么解释?
    瞬间我的脑海里回想起了昨天的一幕:昨天夜里,我一进卧室,她就冲上来打了我几个耳光,我还手打了她几拳,然后我把她扔到了床上,她尖叫着挣扎,我捂住她的嘴,骑到了她的身上,然后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用指甲死死地抓住我的手,挣扎了几下,最后终于踹了腿。我试过她的鼻息,也摸过她的脉搏。早晨我还摸过她僵硬而又冰冷的尸体,她绝对是死了,可是现在怎么会有一个活人站在我的面前?!
    我突然想了起来,昨晚我回家之前,我是喝过许多酒的。但是我的酒量非常大,喝那几两酒怎么可能会让我产生幻觉。不可能的,就算喝再多酒,也不会有幻觉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昨夜我就是把她杀死了。这绝对不是幻觉!
    她见到我的神色不对,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把斧子给我,好不好?”
    说着她伸过手找我要斧子。
    我握紧了斧子,将它抱在怀里。
    我的动作一定很可笑,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呵呵”地笑了几声后说:“好,好,我不要了,你留着吧。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见我没有回答,她又说:“那你赶紧洗洗睡吧。”说着她就走出了客厅。
    我提着斧头跟着她。她去了卫生间。见到地上的塑料袋、菜刀和锯条。她疑惑地看着我,面露恐惧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简单直接地回答她:“你不是死了么,我要把你分尸。”
    她惊恐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有精神病是不是!你才死了!”
    如果说她是装的,那么她一定是一个很好的演员。因为我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造作的痕迹。但我相信,她一定有问题。
    这个*,死了还能复活。我心里狠狠地骂道。
    我将东西收拾好,把工具又放回了原来的地方。见她回到了床上,我犹豫了半天。最后我没有选择,只好躺在了她的身边。她拿着一本杂志,但眼睛却不在杂志上,而是警惕地看着我。
    我心想:难道说她不知道我昨天已经把她杀死了吗?也许是我把她杀死了,然后我也因为什么事情死去了。于是我的灵魂回到了这个房间。我们都不知道对方已经死了,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甩甩头,赶走了自己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回过头看她,她仍安静地躺在我的身边,拿着一本杂志。我看她的眼睛,而她也在看我。
    “你不看书,看我干嘛?”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觉得你今天很奇怪。你是不是做梦都想把我杀了然后分尸啊?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恼怒,心想:你这个*,你又哪里能对的起我了,我为了你抛弃家里的一切与你私奔,而你……你死有余辜!
    但是我没有表现出来,我只是冲着她笑了笑,说刚刚喝了点酒不清醒。
    “你今天这样特别吓人你知道吗?”她责怪道。
    “我就是跟你逗着玩。”我找借口。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借口,我昨天恨她已经恨到了把她杀死的地步,而今天她责怪我吓着她,我却要找借口来搪塞。她已经死了,她和我都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她现在却在假装她没死,而我也在跟着附和。这简直就是一出荒诞的喜剧!
    “神经病!”她把杂志往床头柜上一扔,伸手关掉了床头灯。身子向下一滑,就钻进了被窝。她背对着我,我可以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她就睡着了。
    我慢慢地伸出手摸她的额头。她确确实实是热的!可是这怎么可能?我杀了她,我千真万确地杀了她。昨天,我对她说公司派我出去办事,晚上恐怕回不来。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怀疑她与一个男人有染。我倒要看看,在我不在家的时间里,她有没有叫男人来鬼混。
    昨夜我就在门口的饭馆里,一边喝酒一边等待,到了夜里,我突然回到了家里。当我想要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上插着钥匙,这个*!他们一定是心急火燎地行事,甚至忘记了门上还插着钥匙!这对狗男女!
    我轻轻地打开了门,闻到屋子里有一股烟味儿。我从来不吸烟,她也从来不吸烟,我断定这屋子里肯定是来了野男人。我一脚踹开了卧室的门,屋里还黑着灯,她见我进来尖叫了一声。
    我问:“那个男人在哪里?”
    她不回答我,继续尖叫。
    我大声地质问她:“为什么背叛我!”
    她知道事情败露了疯狂地扑过来打我的脸。于是我拼命地还击,我用力地挥拳打她的脸。她不能抵抗住我的攻击,倒在了地上。我把她抱起来,扔到了床上。她挣扎,她尖叫,我扑上去捂住她的嘴。她咬了我一口。于是我用力地扼住了她的咽喉。她用指甲抠住我的手,将手抠出了几道血痕。
    但是没有一会儿,她就不动了。我杀死了她,我确定我杀死了她!因为我呆坐在屋子里,坐了很久。凌晨我离开房间的时候,我还摸了她的额头。她的额头是冷的。我害怕回来时看到她那狰狞的面孔,于是将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这一切,我记得都很清楚。怎么会?怎么会没有死呢?我是喝了几杯白酒,但是不至于连自己杀人与否都不记得了吧?
    难道说我做了一个真实的梦?
    不可能的。我的记忆力一直没有问题,我的精神也很正常。不可能会出现这种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定是个鬼!想到这里,我感到越来越冷,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慢慢地爬出被窝,伸手打开了灯。当我转过身时,她正瞪着大眼睛看着我!
    她厉声问道:“你干嘛!”
    我“啊”地一声靠在了墙上。
    她喊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小一点声音。
    但她继续喊:“你到底在干嘛!”
    我爬起来扑了过去,我喊道:“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要杀了你,我杀了你!”
    她尖叫:“救命,救命啊!”
    我怕邻居听到,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她用手阻拦我,击打我的脸。但是我的力气非常大,一下子就将她打倒在地。然后骑在她的身上,用力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她用指甲抠住了我的手,两只脚疯狂地乱蹬。
    这一切就像昨天一样。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电影里的主人公。只要外面的人按下了重播键,我就要按部就班地重演一遍。这种*纵的恐怖感,已经超出了语言可以形容的范畴。
    直到她死,她的眼睛都一直在恶狠狠地瞪着我。最后,她的眼睛充了血,失去了生命的光彩。我在床边坐了一夜。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尸体。我想知道,这次她还会不会再活过来。
    她没有再活过来。
    早晨我收拾好一切,准备去上班了。离开房间时,我壮着胆子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鼻子。确认她已经没有了呼吸。我又摸了摸她的脉搏,确实已经停止了跳动。我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这一切与昨天一模一样。我想看看,等晚上再回来的时候,她还会不会像昨夜那样重新活过来。
    上班的时候,我心神不宁。老板问我这两天晚上是不是跑出去玩疯了,不然怎么会这样心不在焉。我笑了笑,说:“没,干活儿累着了。”
    我伸手去拿东西的时候,老板看到了我手上的伤痕,他笑笑说:“我看你是跟老婆打架了吧?”
    我的心猛地一震。
    “没有!”我大声地回答。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用这么大的声音回答,以至于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过头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埋头整理文件。
    下班的时间到了,我拖着两条腿,缓慢地走向了回家的路。在小区门口,我又在大排档点了一份炒饭。这次我吃得心不在焉,饭是什么味道,我都没有印象了。
    回到家,我打开门。屋里仍像昨天那般阴冷。我又像昨天那样按部就班地拿出了斧子,走向了卧室。站在门口,我犹豫着是不是要打开门。此刻在脑海的想象中,我甚至已经可以看到这样的情景:当我一打开门,她又活了过来,她正坐在床上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就像昨天一样!
    今晚我将不得不再杀死她一次。我沮丧地想。
    现在对于我来说,真正恐怖的事情,已经不是我杀了人,而是我杀不死一个人。或者不如说,我要一遍一遍地杀死她。现在我已经陷入了一种十分恐怖的境地,那就是一个循环,一个永远不能摆脱的循环。每一天回来,我都要杀死她一次,每一天我都要心惊肉跳地回家,看见她又重新复活。
    这时,我突然后悔昨天又杀死了她,也许昨天是老天又给了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而我却并没有把握住。也许如果昨天我不杀死她,今天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我没有杀过人,也不用处理什么尸体,更不需要用整个余生来担心警察的追捕。
    想到这里,我竟然流下了眼泪。
    这时我想:不管她是诈尸还是别的什么,如果今天她复活了,我一定不要再杀死她。就算她有出轨的行为,我也可以原谅她,我希望她能活着,我感觉自己的内心里,还深深地爱着她。
    不,她会害死我的,她是诈尸,她是冤死的鬼,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必须杀死她,她该死!
    我握紧了手里的斧子,把它举了起来。然后吸足一口气,将门推了开来。屋子里一片寂静。我摸索着打开灯。她躺在床上的样子,跟昨天一模一样。
    我走过去,掀起被子,她仰面躺在床上,张着嘴,瞪着眼,还保持着昨天刚死时的模样。她的脖子上有着一圈瘀痕,脸色苍白,身下都是尸斑。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坐在床边,“呵呵”地笑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但我感觉这笑声中混合着恐惧、庆幸以及嘲弄。
    她终于死掉了。纵使她有很多条命,但是她终于还是死掉了。这个泼妇,这个不贞洁的女人。她是死有余辜!
    我抓住她僵硬的手,将她拖到了卫生间。随后我笨拙地用刀子割开她的血管,放干了她的血,将她的身体切割成了小块。就像我预想的那样,我将这些尸块煮熟,然后用纸包裹起来,放在冰箱里。每天凌晨我都跑去河边,把那些尸块扔到河里。扔了一个星期,我才彻底扔干净。
    我还煮烂了她的头与手足,也捣碎了一同扔掉。
    这一切都弄完之后,我还用了大量的清洁剂,洗干净了所有的作案痕迹。最后我将一切沾染过血液的东西,都泡在了漂白液里。
    我还买了一个大功率的吸尘器,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吸得一尘不染。然后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扔掉了。包括工具,包括清洁用品,包括一切与她有关的东西。
    我在杀死她那天穿的衣服,也拿到外面扔掉了。在扔掉衣服之前,我掏了掏口袋,发现里面有一串钥匙。
    我拿出钥匙,将它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我想:一点线索都不能留下。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我走出了几公里,将钥匙扔到了河里。
    处理完这些东西,她终于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当初她违背家庭的意愿,与我一起私奔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我觉得好幸福。我们一起拼搏,一起奋斗,终于得到了这个家。可是这个不贞的女人,竟然与她的上司鬼混。毁掉了这个家!这是她应得的惩罚!她终于死掉了!
    我躺在全新的床上,愤恨地想着过往的一切。最终我想到:终于再也不用见到这个恶心的女人了!
    夜里我睡得很香,一个噩梦都没有。
    但是之后的几天,我总是隐约地觉得事情有些问题。因为还有一个巨大的疑团困扰着我,让我每天回家都感到万分的恐惧。是的,我想的就是那件事情。在我第一次杀死她之后,她为什么又复活了?
    每当想到这个问题,我都感到恐惧。我不禁想到,会不会有一天,她再回来,敲响我的门。她的身体是由尸块拼凑而成,头与手足都变成了肉酱。一想到这里,我就不寒而栗。我拼命地摇头,好让自己不去再想这个问题。
    这天深夜,我正在睡觉,突然我听到客厅里有响动,正在我准备起来查看时,卧室的门响了。我眼睛盯着那旋转的门把手,不禁全身僵直不敢动弹。门打开了,是她,她居然又活了过来,我恐惧地尖叫起来。她猛地扑向了我,将我压在身下,我被她压得不能动弹。她狰狞而发光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像是要吃掉我的灵魂。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这不过是一个梦。我想去卫生间拿条手巾擦干净身上的冷汗,但是我不敢出去。我害怕她真的在外面,我害怕她的冤魂徘徊在卫生间里,因为那是我把她分尸的地方。从这天起,我终于开始做噩梦了。
    前几天我本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但现在看来这不过是我乐观的一厢情愿。此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在她死的那个时间里,突然惊醒。有的时候我是因为做梦而吓醒,有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梦,只是莫名其妙地醒来。打开闹钟的灯,我会发现醒来的时间永远是那么精确。
    这并不是我噩梦的结局,相反这只是噩梦的开始。几天之后,情况变得越来越糟,因为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我都可以闻见一股尸体腐臭的味道。这股味道越来越重,最终使我无法呼吸。
    我始终认为是有尸体碎块没有处理干净,于是我像洁癖症患者那样,每天重复地擦洗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一遍又一遍。但是这股尸臭的味道始终没有消失掉。反而是越来越浓了。
    我终于无法忍受了,我对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大骂道:“你这个*,你究竟还要折磨我多久!是你的错,是你毁了这个家!”
    终于这种味道引起了邻居的注意。人们都怀疑是哪里死了老鼠,或者是煤气泄漏。最终他们还是叫来了警察。
    那天我下班的时候,警察刚好从楼道口往外走。我见到他们,心里猛然一颤。我急忙低下眼睛,因为我害怕他们的目光,我感觉他们的眼睛可以把人的心事全部看穿。
    但是我又想:如果我不敢看他们,他们就会怀疑我有问题。我很是自信自己对于尸体的处理,我坚信每一个细节都注意到了,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微的灰尘,我都没有任何遗漏。
    于是我又抬起了头。他们用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走过来问我:“请问你是几楼的住户?楼上死了个女人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惊恐地说到:“不知道!”
    我知道自己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尽管在我的心里,这个情形已经被我预演了几千遍,我却仍然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但是我不怕,因为他们没有证据,他们永远不可能找到尸体!
    “你手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一脸惊愕。
    他们说:“你是几楼的住户,回答我?”
    我说:“三楼。”
    他们说:“有尸体的臭味你闻到了吗?”
    我说:“没有,哪里有味道,邻居们胡说的。”
    那两个警察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像是猜到了什么。
    其中一个警察又用他那闪着光的眼睛瞪了我一下说:“是你把人杀了?”
    我恐惧得不敢呼吸,但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什么人?楼里死人了吗?”
    那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你们怀疑我?”
    他说:“就是了解一下情况。不过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方便说吗?一个死尸在你家楼上那么多天,臭气熏天,所有人都能闻到,就你闻不到?不可能吧?”
    “楼上?”我重复了他的话。
    他点点头确认道:“是楼上,你家不是三楼吗,死尸在四楼。”
    我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她复活了,因为我刚刚搬来,还不熟悉,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在黑暗中爬上了四楼,打开了四楼的门,冲了进去。那个女人以为是进来了贼,所以才拼命地打我。我当时没有打开灯,摸黑进了卧室。所以我才没有发现那个人不是我的妻子!
    不可能,不可能的。虽然当时我喝了很多酒,但是至少我可以觉察到她们声音的不同,至少我可以觉察到她身材的不同!即使屋子再黑,我也应该可以分清她是不是我的妻子。再说,虽然整个小区的防盗门都是同一种型号,但是不可能可以用同一把钥匙打开的!
    这时我突然想起,我开门的时候,没有用钥匙,门上插着一把钥匙。我当时还责怪她急着偷情,而忘记了拔掉大门的钥匙!
    我杀死的,是四楼的邻居,而不是我的妻子!而在邻居的屋子里,肯定留下了我作案的痕迹!
    想到这里,我两腿一软差点昏倒。
    警察急忙伸手扶住了我,他们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他们的语气没有一丝关切,而是充满了怀疑。
    我说:“没事,今天干活儿太多了。”说罢我就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楼。但是他们竟然跟着我走了上来。
    我开门的时候,他们就站在我的身后盯着我。我不敢回头与他们对视。我那只拿着钥匙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不管怎样努力都插不进去。
    警察在我身后冷冷地说:“你拿错钥匙了吧?”
    我知道他是在诈我。因为那把多出来的钥匙,我早就扔掉了。
    终于,钥匙捅了进去。我颤抖着刚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就急忙钻了进去。我转过身想把门关上,但是那个警察一把抓住了门边。
    他笑着对我说:“介意我进去看看吗?”
    我说:“你有搜查证吗?”
    他说:“我不搜查,就是进去坐坐。”
    我说:“不行。”
    我拼尽全力地想把门推上,而他也在拼尽全力地想把门推开。
    我的力气没有他大,于是我放弃了把门推上的打算,这时我想: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干脆能多杀一个,就多杀一个。杀得越多,赚得越多!
    于是我一闪身跑到了厨房,警察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当我手拿到菜刀的那一刻,他急忙站住向后退了两步。
    他坏笑着说:“别急,我就是与你谈谈。你可千万别冲动。”
    另一个警察也冲了进来,他见到我们正在对峙,于是拿起了步话机,呼叫支援。
    我知道我完蛋了。
    很快他们就来了一群人,手里还拿着枪。我被迫放弃抵抗。
    他们将手铐戴在我的手腕上时,我仰天大笑道:“人算不如天算。”
    很快,他们就对我进行了审讯,从他们的问话来看,他们还没有搞清楚我作案的动机。他们需要我招供。但我不能招供,因为一旦招供,他们就会知道我除了杀死了邻居,还杀死了我的妻子!我决不能说出真正的动机。
    于是我编了一个理由:我说我上错了楼,发现屋子里有人,因为当时喝了酒,以为是进来了坏人,她拼命打我,现在想来,也许她也把我当成了坏人。当时我昏头昏脑,以为自己受到了歹徒的攻击,于是还击,最后杀人。杀人之后,我就去上班了。一直将这件事当成是酒后的幻觉,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杀过人,所以才会一直疑神疑鬼。
    但是警察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说法。
    他们说,那个死去的人,根本就不是我的邻居。她甚至根本就不住在这里。
    他们拿出照片甩在我的眼前,问我:“你认识这个女孩吗?”
    我仔细地看了看照片,心里猛然一惊。这时我怀疑自己杀错人的想法更加强烈了。因为这个女孩,不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与我的妻子极为相近。我想正是这个因素,才使得我不能分清她们。
    我强作镇定地说:“不认识,当时没开灯,黑灯瞎火的。”
    其实我当时差点脱口而出:“是因为她长得太像我的妻子了,所以我才杀了她。是误杀!”
    我想,这本来会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但是我却并不能说出口。因为警察会问:“为什么?”
    难道说我要这样回答他们:“我想杀死我的妻子,但是我杀错了人?”不,那可不行,他们还不知道我的妻子已经死了。如果他们知道了,我肯定是要被判处死刑的。
    他们问:“这个女孩是怎么到你家里的?你为什么要杀死她?”
    我仍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我的屋子里?”
    警察吼道:“少他妈的跟我装蒜!她体内有*成分,分明是你把她带回家,想*她!结果女孩半路醒来,你见事情败露,就杀人灭口。你这根本不是过失杀人,而是谋杀!”
    我哭道:“我没有!”
    他们拍桌子喊道:“别他妈的避重就轻跟我演戏了!你分明就是想把谋杀掩饰成过失杀人!说,到底怎么回事!”
    但我并不改口,我一直坚持我是在四楼将她杀死的,但是警察反复地对我说:“不可能,她尸体身上的纤维,就是你家的。而且四楼根本就没有住人,你怎么可能进屋子?”
    我说:“门上插着钥匙。”
    警察反驳道:“不可能,四楼还没有入住,一户人家都没有!”
    我吼着重复道:“门上插着钥匙!”
    警察问:“那钥匙呢?”
    我说:“扔到河里了。”
    警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审讯室里。
    后来我的律师告诉我,他们派了很多潜水员去找那串钥匙,但是都没有找到。他们并不能断定我供词的真伪。因为他们认为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甚至还有警察认为,这人并不是我杀的。
    但迫于家属压力,虽然还有部分事实没有搞清楚,检察院就以故意伤害致死罪向法院提起了公诉。他们认为那些没有搞清的细节无关紧要,因我当时喝醉了酒,有些细节没有搞清楚也是正常的。再有我也已经招供承认了杀人的事实。而且鉴证科学也认定,这个人就是我杀的。所以法院很快就受理了这个案件。
    庭审的时候,法官询问了那些没有搞清楚的细节问题。
    我对法官说:“其实我一直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我杀的。因为我根本就不记得这些事情。”
    我看得出法官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疑虑。我心里有些高兴,因为有疑虑的法官,是不会轻易判我重刑的。
    律师私下里对我说:“现在谁也说不清楚这人是怎么死的,这反而有利于你。因为法律规定,疑罪从无。现在疑点那么多,是不可能判你死刑的。现在只要你能安抚死者家属,给他们足够的赔偿,让我说服法官不判你死刑还是有希望的。据我所知,这家人很穷,家里有四个孩子,三个是儿子,都没有钱结婚,现在他们需要钱。”
    我说:“我会找家里要钱的。也许他们会帮助我。”
    律师点点头说:“但愿他们会认可你给的钱数。不过你应该保持乐观,因为现在中国的死刑不是那么好判的,凡是死刑都要经过最高法院的核准。现在你的案子疑点很多,如果法院不判你死刑,而是判无期,那么还是有减刑的机会。十年或者十五年后出来,还是可能的。”
    他的这席话让我在黑暗中又见到了一丝希望。
    我给家里打了电话,父母知道这件事后,主动给我汇来了五百万。他们说自己只有这么多了。我很感激他们能够不计前嫌。
    很快受害者的家属就与我达成了和解,他们甚至在法庭上替我求情。法院也表示会尊重被害者家属的意愿,考虑对我从轻发落。律师对我也透露了一些消息,他说,法官私下里认为我对社会的危害并不大,且赔偿适当,家属也认可,轻判问题不大。
    想到我可能会被轻判,不用坐几年牢就可以恢复自由,我高兴极了。可是就在这时,我妻子的家人报警了。因为他们在电视上看到了对我这个案件的报道,他们报警说女儿失踪了。
    于是警察连夜对我进行审讯,问我:“你的妻子在哪里?”
    我说:“那天我看见她跟她的老板搂搂抱抱,估计是与她的老板私奔了吧?”
    “别跟我编故事,告诉我,她在哪里?”警察瞪着眼睛对我吼道。
    “我不知道!”我喊道。
    他们搜查了我的房间,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但是他们说:“别以为找不到东西就没事了,你的问题就在于你家太干净了,干净到不正常的地步。好歹你老婆在你家生活了很多天,为什么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找不到?”
    我笑着说:“我洁癖。”
    警察也笑着说:“你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摄像头?”
    我心里一惊。
    警察接着说:“我们调取了录像,发现前一段时间,每到凌晨你就拿着一些东西出去。你去哪里了?”
    我不说话。
    警察说:“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蒙混过关。傻瓜都能猜到,如果那是尸体或者罪证,你一定是扔到门口的河里了。”
    我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那警察轻蔑地笑笑说:“我就是诈你一下,刚刚那些都是我猜的,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摄像头。可惜你的表情把你出卖了。哈哈哈哈!”
    第二天,他们从河里打捞出来了很多尸块。
    这时,我已经被连续审讯了72个小时,我的思维已经陷于停顿。疲劳与饥饿让我没有精力编造哪怕稍微复杂一点的谎言。我强迫自己强打着精神与警察周旋。我知道,只要我能挺过这一关,他们就会因为没有证据而罢手,最后我将会被法院定一个相对较轻的故意伤害致死罪。
    只要我能坚持住,就一定可以成功!我在心中暗自给自己打气。
    最后一次攻心到来了。他们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一个警察拿着大量的照片跑到了审讯室,照片上都是打捞上来的尸块。他们想要靠这个来攻破我的心理防线。我轻蔑地笑了笑。因为我并不害怕,他们不能证明那些东西是我扔的。即使可以证明,也不能证明那是我的妻子。因为尸块已经被煮过了。
    警察笑着说道:“没事,现在科学很发达。你不是煮过尸体吗?只要我们能证明你煮的尸体与那些尸块有关系就可以了。”
    我继续轻蔑地笑着对他说:“没有DNA,你没有办法证明的。”
    警察说:“是吗?你的那口大锅没扔吧?只要我们能证明上面有同样的人类蛋白质就可以了。你不可能拿漂白剂刷锅吧?”
    我喊道:“怎么不可能,实话告诉你,我还真是拿漂白剂刷锅了。”
    连续不停的审讯让我身心俱疲、反应迟钝。直到看见了警察脸上那种胜利式的微笑,我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这样说,就等于是自己承认了罪行。意识到这个问题,我的身上立即变得冰冷,手心出满了冷汗。
    很快他们找到了我扔掉的吸尘器。那个吸尘器太新了,被扔掉肯定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这个问题我当时完全忽略掉了。因为我当时想,如果尸体被处理得很干净,根本就没有人怀疑此事,又有谁会去注意一个旁不相关的吸尘器呢?显然我错了。就像我之前料想的,只要他们认定我有罪,他们总会找到证据的,不管我认为这个证据是多么的难以发现。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禁苦涩地一笑。
    不过我又想,就算他们发现了那个吸尘器,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里面既没有血迹,也没有尸体,只是有一些灰尘而已,最多证明她在我这里生活过些日子,而我则是一个洁癖症患者罢了。
    很快警察们的表情就证实了我的猜想。他们在审讯的时候神气活现,好像他们已经知道了一切。但是当他们出门的时候,在那转身的一瞬间,我可以看到他们沮丧的神情。是的,他们没有任何证据。
    那天晚上,最后一次审讯时,一个警察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都是照片。他对我说:“也许我们现在还找不到证据,不过你应该看看这个。”
    他将照片递给我,继续说:“我们调查她的老板了,我认为你说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尽管照片很模糊,但是我还是可以辨认出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看到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我妻子的老板。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帅气的年轻男人,与他手牵着手,表情很是暧昧。第二张照片里,他们在接吻。
    警察说:“她的老板是远近闻名的同性恋!所以你的妻子与他搂搂抱抱,并不代表什么!现在你告诉我,你的妻子到底在哪里!”
    我目瞪口呆地坐在椅子上,感觉脑子就像是被雷劈过一样的麻木。我错怪了妻子,我错怪了她!我们从小就相恋,父母认为她是为了我家的钱而与我在一起的,所以极力反对这门婚事,但是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与我私奔!我们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打拼,一切都是从头开始,好不容易组建了这样一个家。而她却因为我的猜疑而惨死于我的手下!一想到这里,我强烈求生欲望所构筑的心理防线,在愧疚感地重击之下,彻底地崩溃了。此刻我一心求死。
    我终于承认了杀妻的罪行。后来他们依据我的供述,找到了分尸的工具,血衣以及那个巨大的塑料袋。也正是这些东西使我后来无法翻供,只能接受法院严厉地判决。
    之所以后来想翻供,是因为我在供词上签字之后,警察趴在我的耳边悄悄告问我:“你知道这照片为什么那么模糊吗?”
    我疑惑地摇头。
    他笑笑说:“其实那些照片是我们PS出来的。”
    我听了这话发狂一般地想扑过去打他,但我被锁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我干嚎了几声之后,就昏了过去。
    我知道我就要被判死刑了,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心里很难过。我甚至认为这不过就是一个梦,只要我用力叫喊,我就可以从这个无比真实的噩梦中醒来。但是很快,我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我杀死了两个人,我罪有应得。
    说来可能让大家不相信,其实几天之后,我就不太在意这件事了。比起我将要被判死刑来,我更关心的是,我怎么会杀死一个陌生女孩?这个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家里?为什么门上会有钥匙?为什么客厅的灯变了颜色?为什么屋子里会有烟味儿?为什么尸体会在楼上的变电箱里。我不怕死,但我怕死得不明不白。
    我求办案的刑警,我对他们说,求你们告诉我事实真相,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那刑警点了点头说:等你上刑场的那天,我一定告诉你真相。我能相信他的许诺吗?我只能相信。
    显然警察与我一样好奇这件事,在他们全力追查下,很快就搞清楚了事情的细节。在我将被押赴刑场的那一天,刑警如约来访,他告诉了我事情的整个经过。
    原来,老板看上的女人并不是我的妻子。他们之间只是有点暧昧。他看上的是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是他们单位的新人。老板垂涎她很久,但这个女孩很纯洁,不肯为了升迁而出卖自己的肉体。于是这个老板就给了我妻子一万块钱,托我妻子在公司聚会上,在那个女孩的酒里下药将她迷晕。按照他们的计划,我妻子会在天亮前回来。这样即使女孩有所怀疑,但是因为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女孩也无法认定自己受到了侵犯。
    我们现在正打算要孩子,所以急需钱。我了解妻子,她自己可以忍受一切,但是为了孩子,她确实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她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意料。
    那天公司聚会,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老板故意将聚会地点安排在我家门口,以方便我妻子将她带回家。由于她一个人搬不动女孩,所以一同来的人是个男性同事。那个男性同事喝了杯茶,吸了根烟就离开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屋子里会有烟味儿。
    那天晚上,我妻子见女孩睡的很熟,就离开了。临走时,门上特意给老板留了钥匙。但是就在那个空当里,我回到了家里。当我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女孩刚好醒来,她见到我以为是坏人,就拼命打我。那个老板听到屋子里有吵闹的声音,就以为我发现了他们的丑事,而没有敢进门。当我凌晨离开屋子之后,我的妻子才回了家。
    她发现了床上的尸体,因为尸体已经变凉,就认为尸体已经死去多时了。她认为我已经出差,不可能回家。于是很自然地推断是老板杀死了她。她打电话给老板,但是他不承认。
    那个老板说:“我根本就没有去你家,说不定是你下药太多,把她毒死了。你现在最好去把尸体处理掉,别忘了,你收了我的钱,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她将女孩转移到了楼上的变电箱里。也许她当时是想等第二天白天,让老板过来,一起把尸体处理掉。
    不管她如何打算,都没有来得及去做,因为就在当天晚上,我就将她杀死了。后来,那个老板见到这两个女人都失踪了,就害怕地潜逃了。
    警察之所以之前并没有调查这个方向,是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妻子。更不知道那个女孩与我的妻子是同事关系。他们只是认为我是单身汉,骗来一个女孩子欲行*。直到我妻子的家人报警,他们才发现这女孩出现在我的家里,还是事出有因的。
    在了解到这一层关系后,警察顺藤摸瓜地找到了老板的公司,发现老板已经潜逃,警察直扑他的老家,在那里将他逮捕。
    至于那盏白灯,也许是我妻子见灯坏了,自己更换的吧。家里备用的节能灯只有白色的,所以她只好更换了一个白色的电灯。她知道我喜欢暖光灯,所以担心我去买来新的电灯,把那个白光灯换下来。而换灯需要拉闸,总闸门就在门口的变电箱里。这恐怕就是她不得不冒更多风险把尸体藏在暂时无人居住的四楼的原因吧。因为她了解我,我做事谨慎,所以在换灯之前我肯定会去变电箱里拉闸的。
    “看来我的妻子与我真是同一类人。”我暗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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