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微微叹道：“好厉害的一个女人。”身子却福了下去，嘴上盈盈笑道：“纳喇清婉请甄女史的安，愿甄女史贵体安康。”
却见甄女史含笑道：“好、好，你随我来，看看你的住处。”
我随着她进了东厢房偏里的一间寝室，里面并排摆着四张床，三张床上一色铺着葱绿映花铺盖，最靠北的那张床上空着，每张床头都搁着个齐腰高的明漆锁钥柜子，每两张床中间还摆着一张小小的明漆映花方桌。
“那个便是你的床铺了。”甄女史指着那张空空的床，微微笑道。
我看着那张光秃秃的床，心里不是滋味，终究还是噎了下去，谢道：“谢甄女史。”
她忽然故作惊讶地道：“怎么你来这里什么都没带？”又厉声道：“这一起太监，终究是没了根的玩意儿，只会趋炎附势。”
我见她语出粗俗，无一点涵养，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呆呆立在那里，垂了头不看她。
见我不搭理她，她又道：“罢了罢了，到晚间你来我屋里拿一套被褥便是了，现下你也该出去学着做些什么了。”
刚入司制房是学婢，主要任务是学着怎样挑选布料，怎样裁制衣服，怎样在衣服上绣图案。另外帮着那些进来久一点的会做衣服的学婢或女史打杂。
衣服不是没做过，只是刚来了这里不能靠近布料半步。也学不上什么东西，整日被指使着干了许多不着边际的粗活，这里并没有侍奉的粗使奴婢，谁新进来谁便是奴婢，洗衣服，打扫院子，甚至打扫她们的每一间屋子，什么都干。
整整一上午，我忙得脚不沾地，原先没干过这些活，突然干起来难免毛手毛脚，什么都不利索，少不得被骂了几次。心里委屈但也无可奈何，来了这里少不得委曲求全，只能慢慢地捱日子了。
中午吃饭时分才知道这里的饭菜比不得我在翠雨阁的时候，但想到下午还有一大堆活要干，便皱着眉硬吃了几口，便就是这样的饭，我吃得慢了些，终究还是没吃饱便没有了。
下午在那里扫院子，那些学婢们走来走去的不时看看我，有时口内还叹息道：“真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傍晚时分，甄女史站在晾衣架下向我道：“我知道你以前什么都没干过，但如今比不得从前，来了司制房便得遵守这里的规矩，干这些个活别不满意。”
我福了福身子道：“学婢有什么做得不好的甄女史教训就是，学婢谨听教诲。”
“你看看你洗这衣服，和没洗过有什么两样？”她撩了撩架子上我上午洗的衣服，冷冷地道。
我见那衣服上确有几处油渍没洗下去，便道：“甄女史教训得是，学婢重新洗吧。”说着便要收拾下来重新洗。
“今日天黑了，就是洗了没太阳也晾不干了，还是明日早早起来洗吧。”她懒懒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