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绯墨发现了，她真的发现了。二殿下和华阙之间有猫腻，有奸情，火花迸裂。二殿下经常会对着华阙失神，目光里是赤裸裸的勾引，至于华阙，摸鼻，躲闪，有时候竟然会含羞一笑。惊悚啊，惊悚。原来老男人男女通吃。
就在这样奇怪的氛围里，他们到了永城。
永城，依附皇城，永享安乐。
这是当年盛京初定为皇都时开国皇帝秦舒钰所言。
到了永城，秦绯墨百味交集，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
“殿下，你们什么时候去皇都？”
“某时。”殿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华阙，还别说，看了华阙一路，竟然发现这个老男人居然有一点点好看。
“…”完全是对牛弹琴。
兴致缺缺的走出屋外，华阙像个雕像一样站住院子里，双手环在胸前抱剑，还真有一种武林大侠的风骨。
“老头，你很无聊吗？”
“…”华阙嘴角抽一下。
“老头，看着你就很无聊。”
到底是你无聊还是我无聊。华阙心里诽谤。
“老头，你不无聊怎么不说话。”秦绯墨自言自语，“难道说你是无聊的不想说话。”
“…”
“老头，我很无聊。”少女眼里闪现出难过的神情，蹲坐在院子的树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想父皇了。”
华阙看着她，嘴角蠕动了一下最终没有说什么。
少女像是有满腔的话要说，也不管华阙的反应。
“父皇很疼我，我离开这么多天父皇一定很想我了。”
“父皇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真的，我在书房看见过父皇年轻时的画像。恩？就像是天上的谪仙。”
“溪华殿里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蔷薇花架，夏天的时候我就让菡冰给我在下面做了一个吊床，父皇说娘亲也喜欢那样。”
……
……
那天不知道说了多少，华阙的表情很奇怪，不过他还是听她讲，然后把肩膀借给她。华阙人虽然又老又丑，而且阴险狡诈，但是肩膀还是很舒服，就像父皇的一样温暖。秦绯墨快要睡着的那一刻想。
树下的人穿着灰布衣服，头发也是随便的绾个暨，巴掌大的小脸脏兮兮的，可是她睡着的样子还是很好看，华阙在心里暗想。
就像是，恩？就像是以前自己见过的一只小狐狸。白色的狐狸掉进猎人的陷阱，毛发灰灰的，红着眼睛乞求的望着他。
门口露出一角红色，那个人站了一会关门进屋，眼不见心不烦。
“惜月。”他的声音懒洋洋的，朝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叫道。
“属下在。”黑色身影，如寒冬枯木单膝跪地，脊背挺直。
他躺在软榻上，“皇城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无。”他挥手，黑影瞬间消失。二殿下又陷入深思。
这样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庭院里值班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不停地警戒，巡查。
一个小小的黑影悄悄的躲过侍卫的搜查，像猫一样轻盈的越到围墙上。她的轻功在她的武功中是最好的，但是在这些会武功的人身边竟显得像是三脚猫的功夫。可是她等不了了，她要逃走，明日她便要随雪月族的人进入皇都，成为他们威胁父皇的筹码，她必须要逃走。
轻易地躲过侍卫跳出院子，街上冷冷清清的不见人影。幽幽的灯光似乎也在这个时候诡异起来。盛夏的天气，空气里带着几许烦躁的闷热，但是夜风吹拂下凉意还是一点点渗进她的心里。
“还是要走吗？”少年坐在墙头，依旧是大红色的衣衫，夜风中渐渐舞动起来，雪白的披风罩住身上的火红，却似好像无力掌控，隐隐有些冷，他手中的长鞭划出一个华丽的弧度，落在距她一指的空地上。
尘土飞扬，鞭痕深入数尺。依旧是那日的场景，她跌倒在地，他在高处问她，然后鞭子落下，只是这次没有落到她的身上，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少女抬头直视他，眼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她微微冷笑，“既然我没有逃走，自然想过后果。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倔强的看着陌霄竡，不肯后退一步。
红色衣袖轻轻一甩，少年不怒反笑，嘴角弯弯的看着她，“为什么要逃走？我对你不好么？”
秦绯墨想要翻白眼，你什么时候对我好过啊。
“我们立场不同，我们是敌人。”
“敌人吗？”少年精致的脸上没了昔日的笑容，冷冷轻轻的，“你的父皇不是个好人。”
少年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少女急红了眼。“闭嘴。”
“你回去，他不会欣喜的。”
“不，父皇不会的。”秦绯墨的身体有些发冷，父皇会怀疑她，看到她平安无事会怀疑她，怀疑她怎么可能逃出来。然后怀疑她会勾结雪月族的人。
“你别走。”陌霄竡的声音有些奇怪，“会伤心。”
她不知道谁会伤心，她的身体在夜风中冰寒刺骨。
“回去吧。”少年挥鞭缠住她的腰。
秦绯墨这才从恍惚中醒过来，竟然伸出手阻止鞭子。一下子被鞭子挥出去倒在地上。
她重重的倒在地上，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少年的眉目，以及她嘴角流出的鲜红血液。
“不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陌霄竡手足无措不知道作何表情，一直念叨着。
“放我走吧陌霄竡，我想回家。”她抹去嘴角的血。
少年突然间大笑起来，“放你走，哈哈，放你走，你还有家可回，我呢，我早就没有家了。”
他笑的癫狂，似乎要喘不上气来，火红的衣衫如同暗夜里的蔷薇，燃烧着像是要焚烧了自己。
秦绯墨从来不知道陌霄竡会笑成这个样子，会突然之间变成这个样子，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从来没有想过的样子，她见过他残暴，见过他弯弯的嘴角。但是陌霄竡现在，他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嘤嘤的啜泣，带着狂烈的笑容。
“回家？回家…哈哈。”少年的长鞭落在她的身上，衣衫上留下一道鞭痕，血顺着衣衫渐渐染遍她的背部。
一鞭、一鞭，真正的皮开肉绽。
华阙看着她背后的伤，眼里闪过阴霾，“疼吗？”
秦绯墨原本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丫头给她上药的时候她一声也不吭，紧紧地咬着下嘴唇忍着。
“殿下这是抽了什么疯，居然把人打成这样。”华阙言。
因为上次受到过鞭打，这次并没有太难过。而且这次刚刚抽了两鞭，陌霄竡居然停了下来，看着她疼的快要昏死过去眼里还露出了一丝丝惊慌，然后抱起她飞奔了回来。
“华阙大人，这是殿下送过来的药。”丫鬟把一个红色的瓷瓶放进华阙的手里，低头退了出去。
华阙看着那个小瓷瓶愣了一下，吩咐抹药的丫头用这个药。雪月族的秘药，传说中老族长，也就是二殿下的生父留下来的奇药。二殿下的行为，真是越来越让人不懂了。
门口露出一角红色的衣衫，站了一会似乎轻叹了一声离开了，屋里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身影，该死的居显得异常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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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屏挡了外面的阳光，屋子里显得很昏暗。这是雪月族人的习惯，可是这一刻陌霄竡突然很想把折屏撤走，然后自己躺在阳光下，身上都是暖暖的阳光的味道。
记得那一天，麦场上。她像只慵懒的小猫一样躺在那里，闭着双眼面朝阳光。阳光洒下来，她的嘴角轻轻上扬着，带着满足的笑意。她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白皙的脸上像是带着光芒。
世人都说世上最公平的也莫过于阳光，不需人们努力索取，不需支付金钱，不需要做任何事，阳光就会普照大地，甚至连最阴暗的角落里也会照到。可是，那些世人不是雪月族的人。他们不知道有些人晒阳光也会是一种奢侈。
他羡慕那个小女孩，甚至是伤痛都不能抹掉她的笑容，她有着明亮的眼睛，纯洁的心灵，不像是他，活在黑暗中，长在黑暗中。
“殿下，那是老族长的药。”华阙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陌骥有什么新举动吗？”陌霄竡的声音冰冷，夏日的天也有些让人发寒。
“暂时还没有。前几次他派来的人惜月都处理干净了。”
“知道了。”懒洋洋的说。
华阙欲言又止，“王后和新王的婚礼明年三月举行，新王让我告诉殿下。”摸了摸鼻子，“到时候一定要参加。”
“哼，陌骥。”陌霄竡的眼微微眯着，来年三月，来年三月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少年就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每一笔都让人体会出不同的风情，带着让人窒息的吸引力，带人进入深渊。
他靠在软榻上，几丝阳光竟然从窗户破开得小口里，暖暖的落在他的身上。华阙抬起衣袖想要把光挡掉，少年挥挥袖子，示意他退下。华阙退开，阳光就落在他的身上，微微的温暖，然后是灼热的疼。他抬着头对着阳光，微微笑，嘴角弯弯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两个梨涡。
“殿下。”华阙出声制止。
疼痛感实在灼烈，他把窗边的帷幔拉上，连这点阳光都不行吗？秦皇，秦皇…他的手里除了大哥还有什么呢？真是让人迫不及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