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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书名:侧耳听风声 作者:侧听风声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8
    一想到这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张大人终是忍不住抱怨起来,“这次真的是倒了大霉了,竟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搞不好也染上了疫病,小命都得留在徽州了!”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华瑜闻言睁开眼笑了,“张大人此言差矣,即是陛下钦点我二人,如此的信任,实属我等的荣幸,自当倾尽全力以解徽州之困。”
    荣幸?张大人嘴角微抽,这空口说白话的人他见多了,可说得如此言之凿凿的他还是头一次见。既然是荣幸,那怎么不见皇帝派自己的儿子去呢!
    又是重重一声叹息,无奈而又悲愤,但在看了眼同行至此连眉头都未见皱过一下,始终是一脸云淡风轻的靖南王世子后忽地又燃起了几丝希望。
    远远的传来马蹄声,犹暗自怨骂的张大人打开了车窗。
    对坐的华瑜顺势望去,一点点的绿渐渐清晰,“你怎么来了!”
    “天下美食出徽州,正好你也去,我就顺便过去瞅瞅!”
    来人赫然是钟二小姐,待看清那逆光的白皙面容上那抹淡笑时,张大人这下不光是嘴角,连眼睛都抽起来了,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徽州的情况啊,哪个不是想躲都来不及,可瞧她那笑得,居然还想着去那儿吃美食!
    华瑜看了看阿弥额角的薄汗微微一笑,掀开了帘子,“快上来,路程远着呢,骑马太累。”
    阿弥一个翻身利落的跳下了马,顺着华瑜伸出的手轻轻一跃上了马车,坐在了华瑜身旁。
    “你今个骑得马倒是不错,省了根簪子。”华瑜淡笑,语气之中透着几分揶揄。
    阿弥轻哼一声,不以为意,“那是自然,我的乌驹可是要比那茶棚里顺手牵的马强上不知多少!”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旁张大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马跑得快不快和簪子有什么必然关系啊!还有,什么叫顺手从茶棚牵的马啊,难不成是偷的?继续抽搐,这一个倍感荣幸的世子,一个草包小姐,徽州之行也算热闹了。
    二人说了半响才想起被忽视已久的人,阿弥看了眼张大人那古怪的神情,几分好笑,客气的叫了声‘张大人’。
    张大人别扭的嗯了一声后也学着华瑜闭目养神。这和女子共乘一车还是头一次,还是这么个只知道吃的草包!总是有几分不自在的。
    三天三夜的急赶,终于在第四天的早上到达了徽州。
    华瑜和阿弥体子好倒是无所谓,可张大人已是一脸的菜色了。要知道这三天吃睡可都是在马车上的,就是个铁人也经不住啊,再看了眼不远处的城楼后终于笑了起来,“终于到了啊,可得好好的休整一下了啊!”说完跳下了马车,这该死的马车,都快把人晃散架了!
    其后华瑜和阿弥也纷纷下了马车,再看向那紧闭的城门以及城头上赫然立满的士兵后不由皆是皱眉。
    天灾之后便是人祸了!
    一行四人亮明身份后从城楼下角门进入,知州等一众官员连忙接迎。
    哄闹声中知州的话轻若蚊蝇,“下官拜见刺史大人!”其后一众人也跟着下拜。
    华瑜伸了伸手,“起来说话。”
    知州缓慢的起身,“刺史大人到来,徽州有救了!”
    华瑜看了一眼被锁于城中的百姓后不发一言,一个个衣衫褴褛,面色饥荒,眼神中充满了愤恨与怨怒,而城楼之上士兵个个铠甲上身,手握利刃,个个垛口上弓箭蓄势待发,这样的僵持绝不会维持太久。
    一旁阿弥也微微皱起了眉,这一旦久困的百姓对生得希望殆尽那么就再也不会恐惧死亡,极怒极恨之下的拼死之搏又岂是这城头上早已畏惧的发抖的兵士所能抵挡的!
    华瑜的一言不发反倒叫知州越发害怕,冷汗直冒,连忙解释:“刺史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刁民想反抗,无奈之下才有此举。”
    “那他们为什么要反抗啊?”
    阿弥那似是疑惑的问题叫张大人几分无语,“自然是不想饿死病死在这城内啊!这还用得着问嘛!”
    阿弥哦了一声后继续问道:“那为什么会饿死呢,城中又不缺粮!”
    知州擦了擦额角的汗,“小姐有所不知,城中的食物没人敢吃,而运送来的粮食不够!”
    “怎么会不够呢?据我所知周边各州郡都有余粮送来啊!”
    “这,这……”知州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良久的沉默,华瑜依旧一言未发,知州汗流浃背,连擦汗的手都抖了起来。
    其后一人踌躇良久后朝那挺直的白影看去,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勇气般,碰的一声跪下,直面向华瑜道:“刺史大人明鉴,城中百姓反抗全是因为知州漏报,由于害怕获罪隐瞒了疫情,望刺史大人为徽州百姓做主!”说完后重重地朝华瑜磕了个头。
    一人说完,迫于知州淫威的众人皆应和,“就是就是,请刺史大人做主。”
    知州一听大怒,“你们都反了”,狠狠的剜了眼昔日维诺的下属后连忙磕头解释,“刺史大人,千万别听他们胡言!”
    “这一个是胡言,两个,三个,四个都是胡言么?”轻轻巧巧的话语让知州心一凉,怨毒的看向刺史身旁的绿衣小姐,这全是她挑起来的!
    “徽州知州,为一己私欲,瞒报疫情,独善其身,致使百姓困疾,罪无可恕,立斩!”
    华瑜冷冷的话语传来,知州心知已无转环,起身就要反抗,还未来得及站起,胸口一刀自背后穿过,鲜血喷洒,瞬间染红一大片。
    张大人几时见过这般场面,前方那血泊中之人正怨毒的睁着双眼,仿佛在说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直吓得往身旁的阿弥靠了靠,哆哆嗦嗦道:“他,他在看着你!”
    阿弥稍微让了让,对于张大人的胆小实在觉得好笑,看了眼地上犹是死不瞑目之人一哼,“那就好好的看看我,可记住了下辈子若是再看轻百姓生死必如今日之下场。”
    阿弥说完,张大人一哆嗦,乳触电般跳开她几步,往华瑜身边靠去。这女的带笑说出的话叫他比那死人更害怕!
    知州一死,众人顿觉解气,看他还敢不敢隐瞒不报,看他还敢不敢不顾百姓生死!
    华瑜看向仍跪着的揭发知州的人道:“你叫什么名字?此时城中情况如何?”
    “回刺史大人,下官徽州参事徐寅,此时城中仅余十万人,严重缺粮,缺医,缺药。”
    “什么,仅余十万人!那就是说半月内死了四十万人!”阿弥惊呼。
    徐寅点头,“疫情始于一月前,知州起先并未注意后来又想隐瞒这才使得死的人这么多。”
    华瑜听罢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看了眼城下骚动的百姓后缓缓地道:“割下知州头颅悬挂于城头!”
    “是!”
    一黑乎乎的东西自城楼上悬下,城下骚动的百姓待看清是何物后瞬间安静下来。
    正这时,一高个大汉立于城头之上依照华瑜的吩咐大声对着城下喊道:“陛下得知徽州之疾,深感痛心,特派了刺史大人前来,且现已查明了病因,只等上京运来的药材了,大家大可安心等待几日。”
    一字一句,雄浑有力,城下那几乎到了崩溃边缘的心都瞬间静了下来,查出了病因,那就有救了!
    城上诸人却是面色凝重。
    “究竟是什么传染的都查不出么?”阿弥问道。
    徐寅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沉重,“若说是饭食或者饮水有问题,一家人同食一处,全城共饮一处水源却有的人染上了疫病,而有的人却没事,并且已经将染病者隔开了,却不断会有新的人染病,而且一染上了这病,至多活不过二十天。”
    徐寅说完,众人都一阵沉默,若是再查不出病因,只怕……众人甚至不敢再往下想。
    这时,华瑜的声音响起,“打开城门……”
    华瑜还未说完,徐寅急道:“刺史大人万万不可,这疫病非同一般,一旦传出去了死的就不只是四十万了!”
    “城上兵士不过百余人,他们要是硬闯,你认为能挡得住么?”华瑜淡淡的话语问得徐寅哑口无言,同时也说出了众人最担心的问题,若是硬闯,区区百余人,就是拼了全力也挡不住,更何况城中百姓皆是他们的亲人,那手中的弓箭刀枪又如何下得了手?
    一旁张大人急道,“只要再等两日兵士就能赶到了!若此时大开城门,后果不堪设想啊!”
    “打开城门是让百姓安心,可他们也未必就一定会出去啊!”阿弥看了看张大人微微勾起了嘴,似是嘲讽又似是悲悯,“张大人忘了我们沿途来时的情况了么?”
    阿弥说完,张大人一个哆嗦,“怎么,怎么可能忘记,清州、伊川、耒阳全部都封城了,而且对城中所有发热者以及外来者一律格杀勿论。”
    “他们若是知道外面是这样的话,还会出去么,更何况上京最好的大夫都正在赶往徽州!”
    阿弥说完,张大人点点头,可仍旧有些不放心,“可难保还是有那么少数一些人想出城啊!这疫病一旦传出去了可了不得!”
    “五里外设围,凡出城者,一律格杀勿论。”声音冷硬,这次回答他的是华瑜,接着看向徐寅道:“你守于城头,随时听我命令!”
    徐寅一拱手道:“是!”
    华瑜点点头转身离去,阿弥朝众人摆了摆手后也紧跟了上去。
    张大人跟着走了两步叫唤道:“你们干什么去啊?”
    阿弥回头眼睛眨了眨,一声戏谑的声音传来,“自然是入城查个究竟啊,怎么张大人不一起去么?”
    步子一缩,张大人几分犹豫,“我,我还是和徐参事留在城头好了,这里比较重要。”
    “也对,倒时候万一没查出什么来,百姓若是一怒之下做出个什么,张大人也好和徐参事相互有个照应!”阿弥说完呵呵一笑后转身而去。
    张大人听罢一顿,想起了刚刚城中百姓一个个拿着铲子铁锹怒目而视的样子不免一怔,连忙快步跟上,“等等我,我还是随你们一道去,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参事徐寅望着那急急跟去的张大人摇头轻叹,这京城来得大人怎么是这样的啊!但一想到华瑜忽地又若有所思,刺史大人虽然话不多,看着也冷冷的,但是不顾自身安危入城一探究竟,就这份勇气与担当又有几人能比?这样的人让人甘心臣服,甘心跟随。他且听命守好城头!
    “大人、小姐,你们当心脚下的路,刚下过雨,不好走!”吴石一边领路一边回头照看着身后的人。他也算见过世面的了,可身后这几人,他看着颇不简单。一个一袭白衣,纵是在这脏污泥泞之地仍旧是不染纤尘,一个绿影绰绰,一路行来面上淡淡的,可那眼眸之中总闪着几分他看不懂得东西,就是最后跟着的车夫也颇不简单,身形虽粗蛮却步履轻盈,当然还有一个叫什么张大人的,他自动忽略。
    “吴石,你行医多年了,就你看这次疫病有什么特殊之处?”
    吴石一边折断伸于路中的枝杈一边想了想回道:“特殊之处么?疫病一般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感染,可是这次却不同,一家人中有的丈夫染上了病,妻儿却无事,而有的一家子本来都好好的,而且都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可忽地全家都染上了病。”
    阿弥听后继续道:“那也就是说接触不一定传染,可是不接触也不一定就不被传染。”
    吴石顿了顿,“似乎是这样的。”
    “之前都有人来查过水源了么?”
    “是啊,来过三拨人了,都是我带的路,没查出个什么!”
    “看吧看吧!都来了三拨人了也没查出个什么,那水源肯定是没问题的啦!”张大人适时的插上一句。
    “也对哦,那要不我们就直接去隔离区去查查?”
    什么?去隔离区?要和那些个疫病者接触?张大人连忙道:“额,还是先去看看水源吧,说不定我们这第四拨能发现个什么!查水源比较重要!”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依着张大人的意思去查水源吧!”阿弥非常赞同得道。
    她身后张大人直翻白眼,什么叫按照他的意思!他可是被逼无奈来的!算了不和那个草包说话,“吴石,这山上倒是漫山都是云英啊!徽州不是不种这个的么?”
    “哦,大人,以前是不种,因为云英这种植物霸道的狠,种上他其他的植物都不长了,可是后来有人高价大量的收购云英,于是就有人开始专门引进了!”吴石耐心细致的讲解。
    闻言,众人抬头,极目望去,一点点的小紫花漫山开遍,当真是极其霸道啊,凡有紫花之处,再无其他任何植物。
    阿弥顺手摘下路旁一朵小紫花,放于鼻尖轻轻一嗅,浓郁花香扑鼻而来,“嗯,连花香都这么霸道!这云英是何时开始种的?”
    吴石想了想,“大概是今年三月吧!反正云英也好种,一年四季都开花的。”
    说完看向一路走来一直在问他问题的绿衣小姐,只见她忽地停住了脚步,心下奇怪,他的回答有什么不妥的么?
    正疑惑间就见身后小姐随意的将云英别于发际,转而朝身后的大汉道:“对了,白易,你家世子就这样涉险你怎么不阻拦一下的啊?”
    话音刚落,吴石险些跌倒,这也转得太快了吧!走在最后的大汉被呛得连连咳嗽,张大人再次翻白眼,草包就是草包!倒是华瑜始终嘴角噙着丝笑。
    好一阵咳嗽,白易才慢慢地甚至略显骄傲的做出了他以为很硬气的回答,“听命于主子是我应做之事!”
    “嗯,好无趣的人,要是我家管家啊,肯定会唠唠叨叨的说千万不能以身犯险啊什么的”,阿弥说完朝白易一挑眉补上一句,“要是我非要去,他啊肯定会堵在门口不让我出去。瞧瞧,这才是一个称职的管家啊!”
    听罢,白易的脸黑了,吴石有些僵,张大人继续翻白眼。
    华瑜微勾的嘴角终于扯开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白易,如何才是个称职的侍卫,记下了么?”
    天啊!这是世子说得话么?白易黑脸转白,那显然是吓得!果然和钟家小姐呆在一起时间长了总会变得不正常的,就是他们英明睿智帅气神武的世子也难逃其魔掌啊!心里正暗自怨叹,不想头顶一个狠狠的响指弹来,“想什么呢?虽然按照我家管家来要求你确实有些为难了些,但你也不用这么沉默吧!”
    白易一哆嗦,大热天的突然觉得有些冷,连忙过滤掉那绿衣,直接朝着自家主子道:“白易记下了。”
    依旧是简单的中规中矩的回话,可少了些硬朗加之配着那粗壮的身躯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和委屈。
    “哈哈哈”,大笑之声响彻山林,惊起谷中鸟儿四散开来。只见一绿衣小姐放声大笑到不顾形象,身旁几人神色各异。
    飞流的瀑水自山间直冲而下,打向其下的积水潭,冲起巨大的浪花。积水潭,大潭连着小潭,足有十几个之多,潭水碧绿,深不见底。
    “这就是水源了!”吴石说完快步走向那雾气氤氲的积水潭,蹲下掬了捧水就要猛喝。
    张大人跳前一步制止,“吴石,不要喝,说不定水会有什么问题!”
    吴石回头一笑,“大人,这水没事的,前几次来我都喝过这水的,没问题的!”说完低头喝了起来。这大热天的,沁凉的潭水最是能解渴了。
    张大人看了不再制止,但也不靠近潭水,小心驶得万年船!
    白易倒是不在乎,也没想那么多,迅速奔至潭边牛饮起来。
    “你们看,这潭水清澈,甚至能看见潭底游动的鱼儿,周围树木长得旺盛,无半点衰迷之象。你们怎么会觉得是水源的问题呢?”张大人说完指了指那些大大小小的积水潭。
    华瑜沉默半响后道:“偌大的徽州,其人五十余万,若有人真想出去,区区城门怎么可能阻拦的住。而张大人沿途而来可见过哪个城州有疫病扩散?”
    张大人想了想道:“那是因为及时将染病者隔离了啊!”
    华瑜哼笑,“张大人以为徽州城内没有隔离么?”
    张大人又想了想忽地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啊,城外诸地,只要不与病者接触便不会感染,而独独在徽州,即使不接触却仍会有人不断的感染。而徽州与各地之异无非就是水和食物了。”说完很是得意。
    阿弥顺势接道,“张大人真是聪明啊!”
    听到赞赏,张大人扬了扬眉,不错嘛!这草包还是有几分眼色的嘛!
    这下轮到白易翻白眼了,这个张大人是真没听出来那么明显那么赤裸裸的讽刺?难怪这差事推来推去会推到他头上,要不是有个当将军的老爹,哪轮到他当官啊!他瞧着,就隔壁那二狗子都比他强上不知多少!哎!人强不如命强啊!
    白易想什么张大人自然不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又疑道:“可是这水源没问题,那是不是就是食物有问题了?”
    “看之清者未必清。”
    张大人看了看华瑜,“世子的意思是这水还是有问题?”
    华瑜微一摇头,不再言语,阿弥见状轻叹。
    张大人一急,“你们不会是想去隔离区吧!”
    “我等非医者,去了也无济于事,不过是给了希望又生生将其掐灭罢了!且在此等消息吧!”华瑜说完转身朝着不远处的茅棚走去。
    张大人听了一喜,连忙跟上,他可不想和那些满身脓疮的疫病者有丝毫的接触。
    茅棚显然是空置了的,不大,但是有隔间,倒是方便了他们几人。
    张大人自顾着霸占了个地方坐下来直喘气,养尊处优惯了的,这趟显然是消耗了他不少体力。吴石和白易也各自忙活着。
    阿弥自进得茅棚就一直皱着眉,抬手轻抚了下身前的窗棂,指上干净无尘,嘴角微弯,空置许久的茅棚竟然如此洁净呢!再看向白易刚刚从身上卸下的重重地包袱,弯起的嘴角浮起丝嘲讽。转身出了茅棚寻着那抹白影而去。
    “此趟来不是为了查什么水源,不过是来这个茅棚是么?”阿弥质问的声音中带了怒气。
    华瑜倒是一笑,翻身坐于大石上,不答反问,“茅棚还干净么?”
    “你难道想的不过只是躲避于此处么?”
    华瑜嘴角微勾,朝阿弥伸出了手,“坐上来。”
    看着那修长白皙的手,阿弥沉默,没有丝毫握住的意思。
    华瑜见状呵呵一笑,“你说若是尉迟然也查不出什么,我去了又能如何?”
    “尉迟然?鬼医尉迟然?你如何请动了他?不是说从不出鬼谷的么?”
    “自然是有不得不出谷的理由,现在你可以上来了吧!”
    若是出动了鬼谷的力量,他们能做的确实也只是在这茅棚之中等待。阿弥一撇嘴,顺着华瑜的手跃上大石坐下。
    “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没有。”
    阿弥叹气,“能早一天找出病因能挽救多少人命啊!”
    半响,华瑜哼笑,“早一天?不过就三天的时间罢了?”
    阿弥听罢惊慌的看向华瑜。
    “我接到的旨意你以为是什么?”华瑜看着阿弥,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嘲讽。
    倒吸一口气,“难道……”,阿弥顿觉无力继续说下去。
    华瑜却不给她丝毫喘气的空间,缓缓说出了她心中的猜想,“我先赶到不过是稳住百姓罢了,至多三日,清远军一到,这徽州将不复存在!”
    阿弥听罢,良久的沉默后看向了前方的积水潭,眼底如潭水般深幽,浅浅呢喃,“不复存在么?这的确,的确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呢!”顿了好半晌才又看向华瑜,竟是笑着问:“你说是也不是?”
    眼前女子的笑容是惨白的,仿佛一阵风便能吹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不容他有丝毫的回避,“华瑜,如果你站在那个位置也会这样做吗?”
    阿弥问得认真,华瑜略一停顿后道:“我会尽最大努力控制住疫情!”
    “如果控制不了呢?你会那样做吗?”
    当然会!可当华瑜望进阿弥那纯澈的眸子时忽地几分不忍,“尉迟然出马,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不会发生?华瑜避而不答,阿弥也没有继续追问。
    远处雾气缭绕,恰有几丝微光射去,似幻似真,仿若误入了仙境,三年前,她何尝不是误入了他布给她的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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