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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会(下)

书名:似水殇容华 作者:苍梧夫人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8
    “王先生,依你之见,此事当是如何处置?”朱佑摚直直望着王恕,等着下文。
    宁王此番暗中进京的消息,他已然知晓,可是,
    “那就如太皇太后所愿,求仁得仁。”王恕隔着案几,对着朱佑摚,拱手一揖。
    朱佑摚不由紧了紧臂膀上的肌肉,屈指握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治隆昭,沐浴德孝,今,悲逢其大去,此乃普天之恸,朕心甚涩,寝食不得其味,微感不适。
    谨遵太皇太后之懿旨,特令江西布政使之世戍藩朱氏宸濠进京悼念先帝、协助新帝共振朝纲,直至新帝大愈,钦、此!”
    宁王接下谕旨后,不到三日,便对外宣称:亦感悲痛万分、实乃惶恐至极,大明之不幸之言类尔。
    “清平,仪仗可是出发了?”朱宸濠气定神闲的坐在客店里喝着茶,无视身边拘腰立着的武士,只眯起眼,睨着窗外的风吹草动,
    这个位置很好,二楼隔顶吊层,外面是安曜河环着,径直视线望过去,河流对岸错落着高低参差的院落、商铺,叫卖的摊贩,这一切的一切显得格外热闹,桥上来往的行人、商贩,闲游的公子哥儿、贵妇小姐都使他感到格外舒适,
    因为这些,都很好的将他掩饰在闹市,无人能在其视线之下近得他身,探得虚实。
    “爷,清月的易容术您还信不过吗?”清平微微低眉,但难掩其得意之色。
    “然!”朱宸濠嘴角噙笑,“你们两兄妹为本王办事,本王自是放心。”
    言毕,他整了整衣衫,负手而立,望着远处,讷讷出神,
    清平旋即也恢复了一派肃穆之色,矗然立于一旁,右手却是不自禁地按紧了别在腰际的大刀。
    良久的沉默,朱宸濠忽的发问道:“清平,你说,这如画江山本王可是坐拥得?”
    言及此,朱宸濠斜长的眸子充满野心,也愈发称得他英伟不凡,相貌昳丽。
    清平心下陡然一惊,但面上却是镇定之色,他早知自己的爷定非池中之物,
    “大道理属下不懂,但属下与舍妹的命是王爷的,但凭驱使!”这便是清平的答案,
    朱宸濠如何不懂,把命都交给了自己,便是说死生相随,
    自从他救下清平兄妹之后,这样的誓言,他早就习以为然,可是,每次从清平口中说出,朱宸濠仍是觉得悱然,
    这个世上,真正对他好的,可能除了李氏,就是清平兄妹了,朱宸濠只要一想起自己母亲那副攀龙附凤的嘴脸,就倍感羞耻,
    也因为自己的母亲是妓*女,他没少遭宁康王白眼,他不甘心!他要让那些无视他的人为自己曾经的轻视忏悔,永怀愧疚、生不如死!
    思及此,朱宸濠嘴角浮现一丝淡然的笑意。“皇上,您看现下是否要先回京?”王恕擦了擦冷汗,有些余悸。
    朱佑摚闻言微怔,他还没见到那丫头呢,怎么甘心就此离开?!
    “先生,依你之见,宁王早已入京这是为何?”
    “臣愚见,只怕与太皇太后脱不了干系。”
    “所以,朕倒很想看看真假宁王同时出场的画面。”又当如何收场?
    王恕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留在这里,到底是想看谁啊?!
    上次未能遂意见到张筱瑜,便是如此不甘心?要再搞一次,他可真就找不到理由再登门造访张府了!
    心里虽是腹谤,但是,
    “皇上圣明!”王恕遥遥一拘,颔首作揖。
    “先生心里可是在埋怨朕?”未等王恕复言,朱佑摚唇角一勾,自嘲般的笑起来,“的确,
    朕亦是忘不掉她!”他抽出枕在头下的右手,按了按额头,然,“朕更关心的是张太学是否与宁王有过往。”
    王恕闻言,眼皮忍不住跳了几跳,这都是在唱哪出戏?!
    “臣斗胆,臣与张太学私交甚密,”王恕屈膝跪下,重重叩首,
    “相知多年,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张太学对皇上绝无二心!”言毕,复又叩首。
    朱佑摚偏过头,却并未下榻,他虚眼睨了王恕一眼,“可是,朕在张府找到了宁王的信物。”
    话虽是云淡风轻的口气,但王恕却闻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这意味着,
    “恕臣斗胆,如果宁王与张太学有过往,何以臣竟半点没有察觉?”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王恕复言道,“张太学只是国子监的监官,宁王恐怕也没有必要与之深交!”
    朱佑摚挑了挑眉,此时已然起身,坐立在软榻上,“所以,朕很好奇,”视线移向王恕,有些灼灼,
    “朕希望先生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言毕,朱佑摚起身摆了摆儒裾,径直向外走,
    “皇上,您这是?”王恕也随之转身,望着已行至栅门的朱佑摚,
    朱佑摚却是身形未动,停在门口,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大片光,留下巨大的黑影,
    身侧遗漏的光圈看得王恕有些刺眼,他偏了偏头,避开了光晕。
    “朕只是想出去看看,”朱佑摚嘴角噙笑,“看能不能找一个暂时留在此处的身份。”
    言毕,他低头一望自己的商贾装扮,不由加深了唇畔的笑意。
    王恕抬袖重重擦了擦脸,一个斜睨,几个侍卫便躬身上前。
    “你们找几个人跟上,仔细圣上的安危,听清楚了吗!”闻言侍卫皆是颔首领命而去。
    王恕不禁兀自摇了摇头,他觉得,朱佑摚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人为缩短寿命至少三年!“公子,如今钱货两讫,那,”丝绸店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把银票往自个儿怀里揣,“您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了!”
    小老头儿露出一口黄板牙,又黑又糙的脸上布满笑意,直把满脸的皱纹褶子挤在两边的粗颊上。
    朱佑摚放下即唇的茶盏,仍是翘腿坐在堂椅上,一手执扇轻晃,一手撑在几案上抬着下巴,“在下只是初涉生意场,
    所以,你还是掌柜的。”言毕,他眼中闪闪发亮,视线直射店老板。
    “这?”店老板非常不解,难道,这世道还真有冤大头?
    “老板不必生疑,在下只是想做这幕后老板,所以,你仍是掌柜的,负责前台,而在下也会另外付给你酬劳,”朱佑摚点破老头的疑惑,
    但是,“在下亦会定期查看账簿,了解收支状况,至于其他的就全权交予掌柜了。”
    闻此,店老板被一口口水噎住呛了喉,因而,刚一张嘴,便不小心咬了舌头,
    还真是天上掉冤大头了!他登时目瞪口呆。
    看着朱佑摚已然携了地契房契翩然离去,小老头抬起双臂,大呼着向内堂走,
    “死鬼!又鬼叫什么?!”老板娘尖酸的言语破堂而出,“老娘还要睡觉!”
    言毕,老板娘挪动了一下自己肥胖的身躯,蹭了蹭被子,舒了下紧皱的眉头,便又欲入睡。
    店老板不知何时猛地蹦到床前,一把掰过老板娘的“虎躯”,一把掏出厚厚一叠银票,
    老板娘撑大的唇形还没来得及把詈言吼出去,双眼便瞪得老大,死命盯住眼前的诱*惑,“票子!”
    她不禁一个急翻身,便扯过银票揣在怀里,
    店老板因为紧握着银票所以被一把拉*扯到床上,老板娘却是再不顾形象,一把坐在他背上,激动得大笑。
    “死/鬼!咱们发达了!”言毕,言语神色,老板娘已几近疯癫之态。
    而随着老板娘的惊呼,店老板还没来得及交代事情始末,便跟着她有规律的起坐大呼救命,
    他就知道这婆娘是守财奴的心性,可他忘了她有一百八十斤!“先生,朕倒是有一件事要你去张罗一下。”朱佑摚淡然开口,王恕还没来得及回复,他又复言道,
    “你有办法让她来这里吗?”这倒很是值得期待。
    她!都到了这种关头,还要提她?!
    王恕顿感血气上涌,如果朱佑摚继续这么不知进退,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得搭进去,可是,
    “皇上,恕臣直言,您还是早日回京的好,毕竟刘瑾一个人,恐怕”事有异变,节外生枝。
    朱佑摚却是一个凌厉甩过去,王恕便骤觉他的目光格外刺眼,
    “臣,领命!”略感无奈,王恕仰头盯着房梁,久久不语,
    果然伴君如伴虎,自己的经世之才竟用来管这种男女之事?“如此,这事就要有劳提督大人费心了,”朱宸濠拱手遥遥一拘,“还望费总兵亦多多美言!”
    “留步!”他弯着唇线,俊朗的面容洋溢着不属于他所携有的恭维气度。
    闻言,费呈锡捏着手中的书信,亦是堆起一脸笑意,
    “陈总管客气了,既然您是刘吉大人遣来的,嘿嘿,
    那定然不是一般人!”内阁刘吉大人可是他詹慕已久的顶大人物。
    朱宸濠却是并未打算多做解释,只淡然一笑,“如此,小人告退!”
    “爷,咱现下还不宜抛头露面,您这是?”清平表示不解。
    朱宸濠气定神闲的摇晃着竹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脸淡淡的笑,似是成竹在胸,
    “敲山震虎。”他的眼中旋即露出阴鸷,他到底有多少筹码,这一试,可就立竿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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