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注意。
说完一步步向前挪去,前面恍然现出一个人影,白泽睁大了眼睛,那身影既熟悉又陌生,三年之别,竟像是已过了千年,时间、连同满天的飞雪都在白泽的眼中冻结,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出声:“浮黎。”
那人转过身来,容貌俊朗亲和,带着一种别样的出尘之感,仿佛不存在于这世间。
“白泽,三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不,不对,白泽猛然抬头。
先帝的气质被模仿得很像,但只有一点露了破绽,先帝从不直接叫他“白泽”。
……
“姒妗幻女!”
“呵呵……”女子的轻笑声从浮黎的口中传出,格外刺耳,“你和你的小跟班居然都能辨出我来,姒妗佩服!”
白泽回头,果然,无容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真没意思,本来还想多和你玩玩的!你那小树仙倒是有意思得紧,我一句话没说,她就认出了我不是你,我本来还以为,我扮你深得精髓呢!呵呵……不过,把那小树仙吓得呀,前一秒还拉着我衣角叫白泽白泽呢,后一秒就跳到五步开外了!呵呵,真有意思……”
白泽脸一下子垮了:“你把她怎么了!”
姒妗又是莞尔一笑:“放心,我知道你对她上心,我不会拿她怎么样的!这不,一会儿还要请两位看戏呢!”
“你别耍什么花招,她可是天帝要保的人。”白泽想探探姒妗虚实,究竟是不是被行天收买了,所以故意编个谎话来哄她。
姒妗暗自好笑,天帝特意亲自来找她,就是为了让她对无容下死手,怎么到了白泽这里,就成了要保无容了!
“天境圣地,与我这般污浊小妖向来无甚干系。我姒妗为人向来随性,想留下谁就留下谁,和天帝他老人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要不乐意,自会来找我问罪……”
白泽看姒妗样子,已是明白了七八分,看来行天早已知道他们来意,早留下姒妗在此埋伏。
他皱了皱眉,只是不知道无容现在如何。
无容看着眼前的姒妗微微一笑,摇身一变。
眉目含笑,唇带雅致,长发如瀑,英朗有神。
看清那人面容,她不由得心中一痛。
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啊!
一颦一笑,身上特有的好闻气味,都在将她的理智撕碎。
她感到眼前有些水汽,明知道是幻象,为什么……这疼痛却还是那么清晰呢?
忍不住叫出声:“爹爹!”
她笑了,甚至有些感激姒妗,让她再见一面父亲,为了这一面,她什么都愿意付出。
即使知道,在外人看来自己面前只是一片虚无,但她也好希望,这虚无能持续久一些,好歹……好歹让她多看他几眼。
“阿容。”他柔声唤。
这一声催眠了无容体内最后的警觉,也将她三年来的孤独融化成泪。
寂静,无声。
她没多想,也不愿多想,不敢多想,就像下一刻他就要从眼前消失一般,直接扑进句芒的怀中,因为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渴望着父亲虚假的怀抱,而她,也这么做了。
雪地里,一对父女紧紧相拥,女儿满脸泪痕,父亲却是眼角带笑。
“爹爹,无容好想就停在这一刻,永远,永远也不要有下一秒了,好吗?”
句芒不答话,只是柔情似水地拥着她的小女儿。
……
“无容!小心!”白泽陡然看到眼前一幕,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忍不住大喊出声来。
这一喊,唤起了埋伏在浓浓雾色后的杀机。有什么本就脆弱到极点的东西在这时,终于被撕扯开来。
满天飞雪,泪痕点点。
句芒眼角闪过一丝狡黠。手轻微一动,紧紧箍住手中身躯,下一刹,一道银光在手。
“你说我们现在,多像一对父女啊!”姒妗讥诮地道。
怀中人仍是毫无动静,不声,也不响。
“无容!”来不及说什么了,白泽飞身上前,拔剑出鞘,姒妗身手本就不如他,再加上一手还箍着无容,几招内就有了败势。
白泽也不手软,一心想取姒妗性命,此时趁她疲于应付自己,尖刀还没有对准无容,他已是先行一步,将宝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剑发着冷冷的光,下一秒,就要手起剑落。
那人冷笑一声,似乎早有准备,再转过头,容貌已然改变,她对着白泽厉声大吼:“大胆!”
白泽知道眼前人不过幻象,可是他对着浮黎的面容,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手中剑一顿,却已是晚了。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晚了这么一瞬,已是咫尺天涯。
一把尖刀毫不犹疑地扎进了无容的身体,浮黎的嘴角扬起了。
“呵呵,这场戏,可还好看?”女子娇媚的嗓音。
笑容凝固在浮黎,或是姒妗脸上,一把剑从背后贯穿了她的身体,持剑人双目赤红,手微微颤抖着。
“无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