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方是人，那么风险并不大，他们的能力虽然看似强大——也许是某种先进科技，也许是超自然的力量——能让我们整个学校的人都处于失忆状态，而且除了清除记忆外，还会再调查我们有没有把事情记录在纸上，这种做法较为严谨，也因此我能推断出他们会留下一些人盯梢。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如果你不把事情直接记录，而是换一种间接的方式，就像我在望远镜里藏的是一张指向美术楼里的地址，还有学生会的演讲稿，他们都没有处理。”
“说明这种强大反而会导致他们迷失在自己的力量中，限制了他们在其它方面能力，要不就是他们过于自信，认为被他们消除记忆的人即使发现自己失忆也无法再想起那些被消除的记忆，他们不会因此受到任何影响，除非那一天吸引他们来的那样东西没有清理干净。这就有很多操作空间，而白川有一半的概率不会被清除记忆。”
“但是白川被清除记忆了，我想他的后遗症挺严重的。”秦班长说道。
“我怎么觉得我什么问题都没有。”白川冒出头来，然后被秦班长瞪了回去。
“也许以后会得老年痴呆？”王同学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一开始我也有考虑过，但是危险并不是潜在的，而是已经发生的，我们都是受害人，只不过一次两次的区别。当然，你也许认为一次两次区别很大，有可能第二次就中奖了呢？”
“不过这里有一点微妙的地方，那就是我们现实中到底有多少这样被消除记忆的人呢？就我现在所知，至少是一千人，放在全世界比例是很小，但是在我们学校里就是百分百，你认为持有这种让人失忆利器的势力会只针对我们学校吗？而这正是一半概率的试探。实际上他们第二次完全不需要对白川清除记忆，如果他们有调查能力的话，就会发现白川没有记起那天的事，也没有拿着那个他们认为的东西，那么为什么要再次清除呢？只能说他们很习惯用这种失忆的手段。至于这种手段伤害性高不高，和这个势力的背景有关系。”
“如果是私人势力，他们这样的行事风格不被人报复就奇怪了，世界上并不缺少像我这样能够从这一丝一毫的线索里揪出他们的人，如果没有这样的人，他们早就统治世界了。当然他们也可能是初出茅庐，但是你得知道，太阳底下并无新事，那件能吸引他们来到学校的事情并不是孤例——他们能在一天之内就做完所有的事情，从这点可以看出他们是有准备的，也就说明事件发生的频率足够高——就像火灾并不常见，但是全国每个市每天都会发生两起火灾。世界上有这么多国家，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奇妙的事呢？”
“而相对私人势力，来自官方的猜测就更加可靠，乃至全世界都有这样的组织，这是一个完整而又隐蔽的力量体系，他们让我们失忆就好像欺负仔猪一样。不过他们不可能对我们的生死完全操控，这中间至少有些限制才能维持表面的平衡，不然历史书就不会这么平淡了，所以这种伤害是可控的，不会说为了把自己的人清除记忆而导致严重事件，那对国际上的实力平衡影响太大。而唯一让我疑惑的，正是这个未知的限制为什么会这么平衡呢？就好像全世界都在默契地使用失忆这一力量。”
说到这里，王同学便停了下来，秦班长也没有发声。只有白川看不懂气氛的在两个人之间瞄来瞄去，都在干什么，怎么不问也不说了呢？
“好吧。”沉思许久后，秦班长打破了沉默，一脸不爽地看了一眼白川，深深地换了一口气，伸出手，扑过身子把白川从对面的座椅抓了过来，这才继续对王同学说，“吸引他们来的是那块纱布吧。”
“确切地说是纱布上面用红药水伪装的血迹。”王同学发出轻微的笑，“你发现中午学校里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有个校工来了两次。”
“身高一米七，偏黑色皮肤，国字脸，骨架比较大，内衬是灰色，我想天气太热他肯定没有把校工服装包得很严。”
“你中午不在？”
“是的，中午我回家了，从家里拿了这个。”王同学从他侧面小柜子敞开的抽屉上拿出了一台摄像机，晃了晃，“有你看着，他们不会马上动手，而下午放学的时候我有全程跟着白川同学。”
“拍到了？”
“是啊，现在的科技可真是发达，那些还被禁锢在上上个世纪思维里的人，真是要被时代淘汰咯，还好我现在年轻。怎么样，白川要看吗？你表演得真是完美，如果我不知道这是真的，差点还以为这是真的呢。”王同学看向白川。
“喔？哦。”没搞懂发生了什么的白川回应道。
视频很快就放出来了，拍摄的是一块无人经过的叉路口，白川正在图像里面走动，天还有点亮，秦班长今天并没有因为顺路和他一起回家。当白川走到路口时，被一位——皮肤较黑，披着黑色夹克，衬着灰色无领内衣，带着炫光纹理墨镜，侧脸骨骼较大，确实像是中午的校工，平头，意味着当时戴着假发，身高比白川高了一个半头的——男人拦住了。他把白川扯进了小路，这时候摄像机的视角只能拍到男子的背影了，他用手里一个黑色棍子在白川面前晃了一下，发出透着紫色的光芒。
“你上午在学校前门那里做什么？”男子开口询问。
白川用一种相当冷淡的语气，或者说完全没有语气的声音回答：“去看，石桌。”
“为什么去看石桌？”
“王走，薪，让我，去的。”
“他为什么要你去？”
“不知，道。”
“这个纱布是怎么来的？”
“王走，薪，给的。”
“他从哪拿到的纱布？”
“医务，室。”
“为什么要拿？”
“假装，摔跤，骗老，师。”
“你知道你们学校开学那天前门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
然后男子将白川头上的纱布扯了下来，手里的黑棍又朝白川脸上晃了一下。这时候发出的是橘色的光芒。
“现在忘记你回家路上的所有事。”
说完他就从白川来时的路走开了，就好像刚才只是在问路。白川过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然后茫然的摸了摸脸，看了一下四周，这才继续往家里走。
……
王同学把视频拖到最后，他本人从图像的一侧走来，出现在镜头前，然后视频就结束了。
“那个光效做得很棒。”白川如此评价道。
“班长大人有什么感想呢？我觉得白川的表情管理很到位。”
然而秦班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不怕他们找到你？”
“如果光是听供词，他们确实会对我起疑，但是等他知道了那块纱布上的是红药水，就会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的。”
“他们要是用的不是这种方法呢？”
“很简单，所有测谎手段都可以分成两种，如果加上超自然力量就是三种。第一种是让人主动说，通过检测肌肉运动以及表情来判断真伪，不过这种耗时长，有时候还需要用到刑房。当时我们学校里有一千人，这种测试无法在一天内完成，而他们没有时间，所以他们会用第二种更便捷的方法。”
“那就是让人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下透露信息。酒精，致幻剂，或者视频里拍到的那样晃一晃就让白川失神的那个东西都可以。不过这种方法的缺点很明显，必须把问题描述的精准无误，至少完整地覆盖事实的一个方面，只要差那么一点儿，就会得到与事实悖离的结果，我觉得班长你肯定能切身体会。那个黑衣人问得明显不专业，如果他们足够专业，开学那天就不会留下漏洞了，这也能排除掉超自然力量，超自然力量如果比寻常的方法更有效，证据根本无法留下来，反之人们肯定不会用它，嗯，这倒是让我有些眉目了。”
“难道你就不怕计划出现偏差？”
“我那时候躲在一旁，如果他做了其它什么事，我完全有机会进行应对。”
“哼，还有什么事吗？没了我们就先走了。”秦班长站了起来，而且拖起白川，准备出去。
“诶？回去干什么？”白川再一次的懵了。
“回去写作业啦！这么笨，不多写点作业，哪天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真是气死我了。”
“王同学卖我又不是一次，钱都有给我的啦。”白川迅速地拿起了自己的作业，好像这个动作什么时候有做过？
王同学这时也插了一句：“白川可没有你说的那么笨。还有最后一个证据你得知道，前几天学生会记录初三四班的刘泽龙不穿校服，虽然他自己辩称找不到校服了，但是因为他的风评不是太好，所以学生会没有相信。”
“明白了。”秦班长打开了门。
“明白了什么？”白川问道，”还有很多没说的吧？”
“这东西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秦班长关上门，拉着白川走下楼去，“还有那啥珍藏也绝对不准去碰，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