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挤眉弄眼的模样，将「眉目传情」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只无奈龙在天将熙儿抱得个满怀，半分没有她可以介入的地方，才不得不侧立与龙在天一侧，然后扶着龙在天的肩膀。
熙儿偷瞄了一眼龙在天，却发现龙在天甚至没有看红妆一眼，心下的窃喜映射在脸上，便是那不自觉的微笑。
龙在天始终不言不语，也不曾动弹半分，就好似时间就此停止不前。那端坐堂上的人，在等什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只是，越是等，却越是失望，因为他所希望的，没有发生。直到马如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浑身污赃却也不掩那一身浑然的倜傥。径直从杨天笑面前走过，却无视他求饶般的眼神。只向龙在天一作揖，然后道一句“大哥。”
“如风，让你受委屈了。”终于，龙在天再度开口，只是语气之木然冰冷，根本同昔日堡中的「大哥」相差天渊。现下的他，似乎只是武林盟主，而非「当家的」……
如风不答，只含笑的轻轻点一下头，然后退到一侧，静静的等着龙在天发话。只是他的眼神，总不着痕迹的围绕在熙儿左右，每看一眼，却更伤一分。
“老三……”鹰眸一立，那威严肃然而生。却来不急说出第三个字，杨天笑便扑通一声跪在龙在天脚下，痛哭流涕哀嚎不止。
“大哥啊……我对不起你啊……我是被逼的……”杨天笑声泪俱下，仿佛那含冤窦娥见得青天，满腹委屈说不完道不尽，“都是红妆逼我的，大哥你要信我啊。”
“当家的。”红妆见状，急步上前打断杨天笑的话。只是那前一刻的抚媚烟消云散，倒是瞬间换上了副泪眼婆娑。“红妆只是因为误信谗言，只以为当家的在西域遭遇不测，只恐咱们聚义堡无人掌势被旁人趁虚而入，才请三当家勉为其难主持大局的。红妆一片苦心，当家的你要体谅啊。”
龙在天终于将眼转向红妆，与她对视。半晌，才道一句“看来我太小看你了。”
似乎心虚,红妆将脸别向一旁，声音越来越小，却仍不放弃反驳，“红妆不懂当家的意思，反正所有事情，二当家也都清楚的紧，当家的若不信红妆的话，可以去问二当家。”
红妆三步两步来到马如风身边，一个眼色使过去，似乎是在示意着什么。那般笃定马如风会照着她的话去说一般。
“老三，你确定，要我说么？”显然，马如风根本无视红妆那明显的威胁。倒一抬下巴，不卑不亢的将球踢给杨天笑。
杨天笑恍然回神，猛然起身，大步上前让所有人甚至来不及防备。
熙儿莫明，只感觉龙在天拥着自己的手臂运起了真气。还来不急反应过来什么，却见杨天笑从靴间抽出一把匕首，直刺红妆胸膛。而红妆，眼里竟没有一丝错愕，仿佛一切，早在她预料之中。
只是那一腔鲜血，染红了众人的眼晴，却无法洗涤那被功利所熏陶得黝黑的人心。她眼底那一滴来不急滴落的泪，随着心下来不急报复的恨，一起长眠。
“大哥。因为红妆……”杨天笑将红妆尚不瞑目的尸体扔在地上，然后又跪在龙在天脚下欲要说着什么，却才将红妆二字道出，便被龙在天喝止了。
“所有事情我都清楚。红妆是西域毒教派来的卧底，两年前我便知道此时，所以才将她收做妾室以便就近掌握。此回她内通外敌，罪有应得。”龙在天别有深意的看着杨天笑道，“不过，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终是做了聚义堡三年的‘夫人’，内奸的事情，对外不得再提，只以暴毙身亡发丧，予以厚葬。”
言罢，拥着熙儿径直离去，留下杨天笑空对着红妆那不瞑目的容颜和一阵阵阴风。
正院之中，气氛比刚才还要诡异。马如风一手拉住熙儿的手，不顾她仍在龙在天的怀里。满眼的相思丝毫不加以掩饰，柔情化风，萦绕熙儿左右，简直无视龙在天的存在，“你……还好么？”
熙儿的尴尬，不言自明。肩膀上传来的来自龙在天的禁锢更甚，她分明听见他被在身后的左手攥的关节咯咯作响。而怀在她香肩之上的右手虽然控制的很好，却也隐隐传来了低沉的压力。
马如风一手拉住熙儿的柔萋，也没有半点避讳之意。任熙儿多么努力的想要将收抽回，却都无济于事。无奈的看了一眼龙在天，才回答马如风的话，“我是很好啦，不过你再不放手，我怕你会「不太好」。”
马如风只笑，那笑虽然苦涩，却怎么更渲染得这夜色朦胧？“从你离开我的视线那一刻起，我便已经「不太好」了，就算更坏，又能如何呢？”
熙儿向以眼神向龙在天求救，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而龙在天，分明深吸一口气以后，才开口道“如风，熙儿终究是你的嫂子，注意你的分寸。”
“她还是么？”马如风丝毫也不退让，却抬起那丹凤眼，借着月光直视龙在天的鹰眸，那一句反问，震得世界为之颤抖。
“我……不是么？”头，突然好痛，隐隐觉得有一个温暖的带着一丝草药味道的怀抱只在身后拥着自己，和自己定下了三生的约定，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却也只能看见一片苍茫。一直以来她将那份莫明的苍茫划定为梦，可现下如风何来此问？莫不是，她真的不记得了什么？
若是如此……忘记的，又是什么？很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