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墨俯身抚住柳若的面颊，蹙着眉，“脑子可有混沌？”
柳若笑了，“放心，谁都可以忘，就是不敢不认得你。”
正是说着，突然听见外间传来了极为熟悉的声音，“那不知小若可还记得我呢？”
柳若侧头看去，只见一只手指修长，骨节突出的手掌缓缓撩开了隔帘，露出了他温润如玉的面容，如此温和又不失狡猾的人，除了当朝齐麟国国君齐三还有谁？
“齐三？”柳若微微回过头看向庄墨，“我们回齐麟了吗？”
庄墨面色有些难看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齐三径直走了过来，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嫌靠在床柱上居高临下的瞅着日渐消瘦的柳若，一丝伤痛之意划过了心房，却依旧按下心绪与柳若又是聊了起来。
“你倒是吓死人了，”齐三苦笑着摇了摇他的扇子，“两天前你被庄墨抱回来的时候一个劲的吐血，宫里的太医们被庄墨逼得只差拿命来换了。最后还是不如庄忝庄亥厉害。”
“两天了啊……”柳若有些疲累的感慨竟是已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我这是怎么了？”
“巫蛊上还加有一种名为上河的毒药，与你之前所受白湛清之毒相克，”齐三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庄墨越来越黑的脸，“也就是说，上河之毒替代了白湛清在你身上下的毒……我想，这恐怕也是步铭的救人之策罢。”
“上河？”柳若蹙眉，将冰凉的手放在庄墨的手背上，察觉到她的冰冷，庄墨反手将她的手握于手中，用浑身的炽热温暖与她，柳若会心的笑了笑，“那这上河的解药又是什么？”
齐三拿扇子敲敲头，“上河其实是种双翼飞虫，左翼为毒，右翼为药。每一只虫的毒性不同，也就是说……”
柳若倏然明了，“也就是说解药只有一种，而也只在步铭手上对吗？”她有些慌乱的看向庄墨，“你是打算送我再去步琉国吗？”
庄墨没有吭声，只是握紧了柳若的手。齐三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这却让柳若更加心焦，“我们说好的，不是吗？我们说好的，不分离，”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下来，“我们说过的，再也不分离的。”鲜血从口中直直上涌，柳若不得不趴在床头吐出喉间的血。
庄墨赶忙扶住柳若，痛意在眼底展露无疑，“我不可能放你走，”庄墨扶正柳若的的身子，逼她直视着自己的双目，“你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柳若喘着气，却笑得灿然，左手伸出握向左肩上的那只手，“这是你说的，你可不许忘了。”
庄墨正欲说些什么，看见柳若握着自己的左手，不禁心里一僵。但已经晚了，柳若感受到庄墨戴着手套的左手握起来竟是不同于平日的壮实。庄墨左手握剑，因此左手本就更为有力，如今握住怎感觉瘦骨嶙峋？莫非……想起那个坠崖的夜晚，腐蚀肉体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
柳若一把抓住庄墨的左手，惊恐的看向庄墨的眼睛。庄墨想抽回手，却被柳若死死的握住，“乖，放手。”
“它不再生肉了吗？”柳若几乎颤着声音问出这句话。
庄墨顿了顿，轻叹了口气，只得伸出右手缓缓拉下左手的手套，一白骨嶙嶙的左手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了柳若眼前，心脏在那一刻被刀剁成了肉泥，自责，愧疚都不足以描述柳若的心情，柳若的泪几乎要再次喷涌而出却见庄墨左手翻上，一道艳红的火光出现于手掌之上。
柳若呆愣的看着白骨上的火光，“这是……什么？”
“灭世诀第九重。”
柳若再次惊恐地看向庄墨，灭世诀？那套真正毁天灭世的剑法，竟被他所练成了，魂断秘术千千万，她怎就没想到，庄墨会选择这个最极端，修炼起来最痛苦的剑法呢？难怪了他少年白头，难怪了世人说他走火入魔，难怪了魔邪饮血而生，灭世诀早在百年前被禁用，只因它的强大足以毁灭天地，为不让它流传时间早已被毁，现如今却成为魂断秘术为庄墨所习得，更何况已达最高境界……
“之前总是困于第八重，再无法突破，那日受了白湛清之毒，虽遭腐蚀却是得了精髓，”担心柳若害怕，庄墨收回左手，用右手撩开柳若额上的碎发，“得以毁己之人方能灭世。”
柳若几乎无所是从，她伸手拉过那只白骨，竟还是炽热的，当着庄墨的面，她将其贴在自己有着疤痕的左颊上，泪眼朦胧中，她侧头亲吻了那只白骨，“会有感觉吗？”
庄墨的眼血丝满布，却是满满的感动，当两双利眸已然血红之时，庄墨猛地吻向柳若泛白的干唇，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的所有问题。狂躁与凶猛间却毫不掩饰他的疼惜，身下这个女子，是他爱到刻在骨子里再也拔不出来的铭文，这个女子，让他爱到心都痛了，暗帝如他，强大如他，却心甘情愿地对她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