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本就是个弥漫着酒香的地方,青域之所以能嗅出不同来,实在因为那酒香分明是空鹤岛的无花果自然发酵的酒香,同她料理过的实在不同。
她蹑手蹑脚出了屋子,穿过院子到了神殿正厅,却见一地的花花绿绿的羽毛,正中央,便有一人,穿着层层叠叠的羽衣,盯着空荡荡的酒杯发呆。
半夜来偷酒,不是千羽是谁!
“怎么是空的?”千羽反而理直气壮地问起来。
“我还没问你呢!”青域伸手便要将千羽手中的酒杯夺过来,不料酒杯是抢倒是手了,却又被千羽轻松擒住了。
“圣女没学爬就学跑了,法术不错,肉搏就一般了。”千羽一手擒着青域,一手又晃着羽扇,摇摇头说道:“那天要不是你偷袭我,就是那白面小生,也打不过我的!”
“你来到底是偷酒的还是报仇的?”青域对这千羽着实有点无奈。
“非也,非也,二者都不是!”千羽却又忽然放了手,摇着羽扇,背对着青域走了几步,又忽然转身,风一般地扑向青域,将青域逼得直直后退,最后停在了祭坛边上。
“在下,是来偷香的!”千羽在青域耳边轻轻说道。
青域还没来得及为千羽忽然的转变而紧张,却见千羽又将手伸上的祭坛的……香炉上。
“偷香!哈哈哈哈!”千羽将香炉里的青香拔了出来,在青域眼前一晃,转身竟自己都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青域终还是没忍住,跟着笑起来,指着千羽大笑道:“疯子妖精!”
千羽也拿香指着青域,大笑道:“傻子圣女!”
青域好不容易忍住了不笑,故作严肃道:“千羽啊,你赶紧走吧,我还有事儿,没空跟你玩儿!”
“可是我有空跟你玩儿啊!好久没玩过姑娘了,何况你还这么好玩!”千羽说着,又要把手中的香插到青域头上。
青域见他那姿势便知他要做什么,头一低,顺手捎起酒杯就朝胳膊肘上一敲,千羽被她敲得一麻,手一松,手中的香便落了地。
青域将地上的香捡起来,插回香炉里,对着三清像说道:“神仙们啊,是这个妖怪对你们不敬,不是我啊,可不要记恨我轩辕国啊!”
青域说完,又继续说道:“这神殿里的酒,你万万不能动,我要去休息了,你赶紧走吧!”
她自顾自说着,转身一看,这里哪里还有千羽的妖影。她倒也乐得清静,准备回自己房里早些歇下,明日一早便就出发。
她经过院子,却被院子里的情景给吓了一跳。
院子正中间的石几上,正躺着一团羽毛。夜凉如水,他堂堂八千年树妖躺在这里,倒还真有点凄凉。
“你在这里干嘛?”青域戳着千羽厚厚的羽衣。
“睡觉。”千羽眼睛都懒得睁开,打了个哈欠,一股子酒味熏得青域忙捂住了鼻子。
“你怎么在这里睡啊?”青域又问道。
“我不能睡你房里……有约定……”千羽喃喃道,只是他似乎已经睡熟了,说话像是呓语,青域没听清,也懒得去追究。
青域为千羽迅速入睡的本事折服,就算是废柴极品的她,怕是也无法超越千羽入睡的速度。她回到房中,辗转反侧,竟然一直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想着轩辕明日告诉她的传说,一会儿又想着云中诀告诉她的五行阵的情况,一会儿为轩辕国的命运担忧,一会儿又期待自己能载誉而归救国救民……
轩辕明日是说要让国民朝拜为她送行,她怎么可能让轩辕明日摆那么大排场去送她,要是自己到时候逃回来,岂不是丢人!她得自己先走!
天光微亮,青域早早就起来收拾东西,又是将柜子里各种贵重的药材装上,又是把各系法术的书籍给大包,身为女子,她包袱里的衣物首饰还真是屈指可数。
杂七杂八的东西装了一背篓,她真不像是去闯五行阵的,倒像是人间的书生上京赶考的。
她背着背篓一出门,石几上那团羽毛竟然还在!那团羽毛听见声音,睁开眼睛看着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这就要走了?”
青域点点头。
千羽又指着青域那一背篓,再一次问道:“这就要走了?”
青域再一次点点头。
“你怎么那么傻啊!那云中诀不是有个葫芦吗!有了那葫芦,你还用得着费力背这么多东西?”千羽又拿羽扇指着青域的鼻子骂。
被人骂,青域却觉得,千羽骂得十分有道理,确实应该去找云中诀要个葫芦!笑嘻嘻地向千羽招招手:“昨天算是我收留了醉酒的你睡了一夜吧?”
千羽想想,点点头。
“帮我个忙吧!我背着这些东西都飞不动,叫你的大雕来送我去找云中诀啊!”青域贼兮兮地笑着。
千羽冷哼一声,眼睛斜得比天还高:“杀鸡焉用牛刀!”
说完,他羽扇一扔,竟也变得足以站上两人。
“上去!”千羽说道。
青域朝千羽竖起了大拇指:“你这扇子总算有点用处了。不过,不扇扇子,你不热吗?”
千羽一把将青域扔了上去,自己也跳上羽扇,吹着口哨,那羽扇便就轻飘飘地载着两人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