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苦兮兮地举手投降说：“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瞪我了，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不怕死就去找，我不想早死！”
这时一大群小学生涌进了店里，叽叽喳喳地买着果冻盘，鸡翅或者烤肠，其中一个排在队伍末端的小学生无意中往他们这里瞅了一眼，眼睛惊讶地盯着老黑：“爸爸！”
老黑被清脆的声音震得身体一抖，举起的双手若无其事地放了下来，慈爱的笑顿时堆上了脸，只是因为脸被揍得像猪头，笑容疼痛艰难：“齐齐。”
那孩子满脸狐疑地走了过去，很不友善地盯着夏长歌，老黑眉开眼笑地蹲下，一把抱住了儿子：“乖儿子，你想吃什么，爸爸给你买——除了珍珠奶茶。”
齐齐挣脱他的拥抱，仰头看看夏长歌，老成又无奈地对老爸说：“这警察姐姐真漂亮，你又犯了什么事情，被打成这模样！”
老黑急得语无伦次：“齐齐，爸爸保证这只是误会……爸爸给你发过誓的，再不——做非法的事情。”
这样慈父一般的老黑，让夏长歌的心变得柔软。
“你爸爸没有做坏事，”夏长歌开口，她也蹲下身子，摸摸他的头，“他在帮警察执行一桩秘密任务。”
“什么任务？”齐齐半信半疑，抬手拂去夏长歌放在他头上的手。
“秘密任务，你这么聪明，一定懂的。”夏长歌看这孩子鬼机灵的，不由对他眨眨眼。
“哦，其实我爸爸很棒的，”齐齐努力地显示得更加懂事和成熟，伸手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既然这么秘密，我是不是要假装不认识你们？”
“那倒不用，你去买喜欢的东西吃吧，阿姨请客。”夏长歌不由笑了，这孩子真是机灵得让人心疼。
齐齐当即就开心地跑走了。
老黑松口气，一脸窘迫地说了声谢谢。
夏长歌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递给他：“这是你的消息费。”
老黑的脸色有些诡异的难堪，他忽然觉得这个陌生的女人，和他的相处方式异样的熟悉，就和——和那个死去的警察夏长歌一样，连提供一次消息的支付费用都一样。
可是，他口袋里还没有捂热的大钱，在中午已经被那群揍他的人瓜分，用来买命了，当即就什么也顾不上，伸手就接了过来，若无其事地装到了口袋里，转身就走。
“等等——”
老黑回头，露出一脸的不耐烦：“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夏长歌笑笑地看着他，又递了两张钱给他：“你是一个好爸爸，要加油！天凉了，给儿子买双鞋。”说完，用下巴冲背着他们的孩子示意了一下，“你看看，鞋子都露出脚趾头了。”
老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表情却复杂了许多，似乎在犹豫不决。
“去吧，儿子等着你哪。”夏长歌对他摆摆手。
老黑又站了几秒，然后嘴唇张了几张，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低声地说：“于小姐，那数字是车次，那人玩车的水平很高。”
“嗯？”夏长歌一下子脑子没有转过弯来。
“据说是个赛车手。”
夏长歌看着他绽开了一丝笑，松了口气说：“多谢了。”
老黑耸耸肩膀，转身走向儿子身边。
……
大李和楚瀚海一起进到火车站后边的小区里，四栋楼，二十个单元，六层，二百多户人家。
气象站电话过来了，说从当时的风向看，绑匪藏匿的楼层应该是在钢厂的北面，直线距离两千米左右，拍摄地点应该是三楼以上。
“我就奇怪了，按说绑匪胆颤心惊的，窗帘肯定是掩着的，可怎么找不到录像上边显示的窗帘布呢？”
大李眼睛贴在车窗上，从缝隙里用望眼镜一户一户地搜寻，这都过了两遍了，愣是找不着那个窗帘。
“这说明绑匪很警惕，他们警觉到这一点，就换了窗帘，所以，要谨慎行事，说不定他们正隐藏在一块新窗帘的后边偷窥着院子里的动静。”
正说着大李的手机响了，只听他一边嗯嗯啊啊地应付着，一边陪着笑不停地打着哈哈。
“怎么？”楚瀚海等他挂了手机，看向他。
“田青云，”大李苦笑了一下，“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我们已经找到了绑匪的藏身处，非要我告诉他方位，他带百十个人把绑匪揪出来。”
楚瀚海皱眉，想到夏长歌那张清丽的小脸，忍不住开口：“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谱挺大的。”
“楚警官，你是从大地方来的，天子脚下，谁会这么嚣张；我们这里，这样横着走的王八多了。”大李声音里有着无奈。
楚瀚海不再说什么，专注地望着远处那高耸的烟囱，指着小区南部的一幢楼房说：“这四栋楼的方向，只有它符合图片的方位，三楼以上，包括三楼在内，找一个女警扮作清洁工，上去把住户门口的垃圾给清理了，记住编号。”
“怎么？”大李纳闷。
“还有一个方法，检测住户的食品垃圾，用化验的方法对比董婉婉的DNA，确定这个，房间自然就能确定了。”
楚瀚海斟酌着。
“好办法，化验结果最晚十点多出来。”大李兴奋地开始用电话让局里派人，指定要一个年龄偏大的女警过来配合调查。
人员到位，楚瀚海指示她假扮垃圾清运工，把南楼三楼以上住户的垃圾袋全编号收下来，再三叮嘱她一定要标记清楚房间号，这是确定绑匪藏匿房间的最重要线索。
事情进展很顺利，不到五十分钟，那女警就气喘吁吁地推了一大车垃圾回到了埋伏点。
大李惊愕：“怎么这么多？你真当自己是收垃圾的？”
“我怕嫌疑人在楼上偷看，谨慎起见，我把这里的垃圾都收了。”
女警撩起清洁服擦汗。
楚瀚海递给她纸巾道谢：“你辛苦了，我们要的垃圾是哪些？”
“在这里，我特地分开装了，用胶带标注清楚了房门和单元号。”女警笑着用纸巾擦了脸，弯腰从垃圾车里拔出一个纸箱子。
楚瀚海顾不上说什么，立刻接过来放在地上，掂出垃圾袋，开始一个一个地倒地上检查起来。
“不是都化验么？翻乱了，你怎么知道是哪个？”大李看他倒得乱七八糟，慌忙阻止，这不是乱了套嘛！
“太多会出错，我先排查一下。”楚瀚海头也不抬，又拿出一袋。
“难道你熟悉董婉婉的口味？”大李诧异极了。
“呵呵，那怎么可能，不过，她的食物一定是有别于居家过日子的普通人。”
楚瀚海失笑。
当他翻到第五个垃圾袋的时候，放慢了速度，在仔细地查看了每一类物品后，小心地封好，又拿出了其他的垃圾袋大致比比，最后把第五个垃圾袋和着标签递给大李。
大李看看楚瀚海，眼珠子都有瞪出来了：“403，你能确定？”
“当然，理由很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