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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国事浮沉

书名:一代娲皇林黛玉 作者:燃风吹雨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6
    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整个北京城都成一个冰封玉雕的世界。数九寒冬的天气,用哈气成冰来形容也一点儿不为过。只有一个地方例外。
    那就是朝堂之上,“正大光明”匾额之下。朝堂之上的情景,绝对不止喧闹、热烈,可以说是火爆、激烈、火星四射。
    这种情景也是有清以来十分罕见的。
    起因缘自一本奏折。
    一大早,早朝伊始,廉亲王就转呈了直隶巡抚李维钧的一封奏折。奏陈曰:自今岁入秋以来,直隶地面滴雨未见,田地多有荒芜,百姓多流离失所。百姓何以竟舍得拖家带口,背井离乡?察其根由,只为躲避年底之丁银赋税也。如此以来,则来年之收成不可期,粮赋等亦更难期矣。观历年丁银赋税之弊端,多在所征不得其法。士绅官吏等,家多田产,占地十有其八九,而所占人丁十不足一,而所谓丁银赋税于其不过九牛一毛,反之,平民百姓,我朝十有九成之人丁,占地不过十有其一,多以租种过活,实担十有其九之丁银赋税,此国穷民穷,国乱民变之根源也。以此天下十不足一之人之富足,致天下万民于水深火热朝不保夕之境,使朝廷于缺粮少钱捉襟见肘之地,何愚也?且是况,有愈演愈烈之迹,遇天灾人祸则民乱易生矣。余自忝为巡抚以来,每自惶惶,不敢少怠王事。奈何天象无常,非人力可为。所可为者,惟吾皇之仁心仁术仁政可为也。窃以为,莫若摊丁入亩,合丁银赋税而一,只以田之多寡,而非人丁之多寡,征收赋税。多田者多赋税,少田者少赋税,无田者无赋税。如此,非但民无流徙之患,库府州县亦可因此而殷实。吾皇圣明,烛照千古,些许陋见,伏乞圣裁。
    洋洋洒洒数千言,大概意思就是上面说的。这就是后来,清雍正朝推行的“摊丁入亩”之策之由来。
    这个东西一出,就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个重磅炸弹,绝对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为什么呢?
    因为,关于摊丁入亩之策,李维钧并非始作俑者。就在几个月前,刚有山东巡抚黄炳奏对过,当时是被雍正严词呵斥,以“国家赋税,关系甚重,岂可草率从事”,责其“冒昧渎陈”。今言犹在耳,又有人涌身而出,跳将出来,而且还是由总理事务大臣,八爷廉亲王胤禩亲自转呈的,有点儿将军皇上的味道。
    龙椅上的雍正看了看廉亲王,心内不住的暗自冷笑:以为这个就能难得住朕了吗,朕倒要看看你有几分真心,朕的这些兄弟,全算起来,都不如你老八一人有钱有势,朕就不信,你是真心为民请命。
    雍正脸上依然平静如水,着司礼太监下旨,昭所有在京的六部、九卿、詹事、科道等主事官员,齐至正大光明殿前廷议。少顷,百官毕至,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辩论就此展开。
    此辩持续了三日之久。
    最后形成三方意见。
    以总理事务大臣、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兼步军统领隆科多为一方的,坚决反对。此阵营人数最为众多,也多是原来雍正的亲信,一则是利益攸关,二来有之前雍正斥责黄炳的例子在前,所以胆气颇壮。总以“腐儒之论,岂足为凭”,“祖宗之法,岂可轻改”,“危言耸听,祸乱之始也”,“与民争利,取乱之道也”等为据,驳斥支持摊丁入亩的一方。
    以总理事务大臣、大学士马齐,以及礼部尚书张廷玉为另一方,持坚决支持意见。这一阵营,多是翰林学士,清流居多,一部分是真的为民请命,忧民之所忧,另一部分则是唯八爷之命是从的。
    第三方就是没什么意见的一方,对两种意见都既不支持也不反对。这部分官员,多是骑墙派,要看雍正的最后的决断才肯表态。这部分人的代表,就是十三爷怡亲王胤祥。就胤祥本身来说,他还有些摸不太清老八和雍正各自的真正意图。要说“摊丁入亩”,这个提议本身确实是好的,但是真要实施起来的话,估计非常之难,而且势必要得罪全天下的士绅官吏。这些人虽然不及庶民人数之众,但是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体,他们的声音远远大于那些庶民百姓。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有真正的话语权,他们掌握着国家大半以上的财富和资源。老八这一手,将天下的士绅官吏和庶民百姓给对立起来,无疑给老四出了个天大的难题。是站在士绅官吏一边,还是庶民百姓一边,这个确实是很难决断的。不过,这个政策一旦实施的话,对八爷一党应该也是影响巨大的,老八这人一向无利不起早,如只这般损人害己,这还是以前的那个老八吗?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意图,还是单只为了给老四难堪,认定老四根本不敢采纳呢?皇上的心思就更费解了,既不明确支持,也不明确反对,只让大臣们辩论,皇上在想什么呢?
    胤祥闷着头只管自己合计呢,不妨雍正点将道:
    “十三弟,汝分管户部,掌天下钱粮,今‘摊丁入亩’之议,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汝意如何?”
    胤祥心下叫苦不迭,也只得硬着头皮出班奏道:
    “皇上圣明。‘摊丁入亩’之说,支持者有之,反对者亦有之,皆有其理也。臣弟以为,钱粮乃国家根本,其政断不可轻动。然则‘摊丁入亩’之说,亦可见吾皇之泽被苍生雨露天下之拳拳之心。其政利弊如何,一时难以权衡,不若择一二能吏,于一两地试行,观其实效,再做后议。请皇上圣裁。”
    雍正点头赞道:“怡亲王所言甚是,甚合朕意,此诚老成谋国之论也。拟旨,着直隶巡抚李维钧即日进京,详陈‘摊丁入亩’事宜。俟户部拟出条陈,再议。”
    廉亲王又奏请减免直隶、江南等省四十九州县灾赋有差,雍正也一一照准。然后退朝。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辩论,暂时告一段落。
    但是辩论远远没有停止,而是由朝堂扩大到了民间。
    士林传言道:朝廷欲巧立名目,劫富济贫是假,与民争利是真。市井亦多传言,道:八爷冒死为民请命,谏以‘摊丁入亩’之良法。
    外间传言如何,胤祥不得而知,十三爷正忙着交代处理手头上的公务,准备着代天巡狩江南。这是计划好的事情。雍正即位后,一生未曾出过北京,巡视四方的重任,自然落在了亲信的臣子身上。十三爷首当其冲。
    江南如今是什么样了?还是那样的烟雨飘渺,还是那样的温柔婀娜么?那里的人、物可都依旧?她还好吗?
    胤祥竟有些期待,还夹有几丝莫名的惶恐。
    (请看下一节:谁家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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