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门口,便看见北冥连一身狼狈地站在床边,蓝色华袍被划破了几道口子,俊俏的脸上沾上了几滴猩红的血,神色灼焦。
他见我来,退开几步,启唇说道:“救她。”
我靠过去,才看到躺在床上的白梦鸢。此时,她双眼紧闭,唇干破裂,脸色枯黄,额间一层细汗,看上去十分痛苦。
“中毒多长时间?”
“约莫一个时辰。”
才一个时辰就发作,这毒当真霸道。
我细细把脉,脉象虚弱,真气似乎正被毒一丝丝抽去,呼吸淡薄。
“枯木毒。”
竟是这种毒。
北冥连一听,大骇,忙问:“你可会解?”
“会。”连安安都会解的毒,在我看来,并不难。只是我解毒惯用银针,上次被刺杀时,师兄为我特制的银针落在房内,并没有带出来。
于是我吩咐下去:“去替我取来银针百根,要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另外,命人去寻一些白兰花的根部,半个时辰熬成水端来。”
丫环点点头,正要鞠身行礼,忽又听得我道:“一个时辰内,若不解毒,必死。”这下,她直接掉头,拔腿狂奔出去。
枯木毒是天下有名的剧毒,毒性强烈,一旦沾人体,便迅速使人枯萎失水而死。在为白梦鸢解毒的过程中,由于时间紧迫,我稳住心神,挑选各种银针插入穴位,一个时辰过去后,待见她脸色恢复几分红润,才抬袖擦拭额间的汗珠,慢慢走到房门。
“把熬好的水端去,喂白姑娘喝下。”
“是。”守在门外的两个丫环应了一声,便端着药水进去。
我松了一口气,抬头望向门外,居然看到不知何时回来的北冥宸。他与北冥连并肩而站,神色漠然,与此刻焦虑不安的北冥连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如何?”北冥连问道。
我回道:“死不了。”
闻言,北冥连点点头,低声对我道了一声谢。
一向嚣张的少年竟对我道了谢,我心中讶异,看来他是十分喜欢这个白梦鸢的。
“下次不可鲁莽。”北冥宸扫了北冥连一眼,启声道。
“我怎知那西北漠门的人如此卑鄙,故意引诱我们进一条死胡同”,北冥连说着,抬袖一把抹了脸上的血滴,白嫩的脸顿时留下几道狰狞的血痕,“这次阿鸢中毒,我绝不会放过西北漠门。”
听他这话,我推测应该是北冥连与白梦鸢在外追捕西北漠门的人,才导致中毒。
只是……
“噗,绝对不可能是西北漠门的人下毒。”我嗤笑一声,说道。
“小眉姑娘,我知道你与西北漠门有交情,故为他们辩解。但看在你救了阿鸢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北冥连阴沉着脸,幽幽说道。
我抬眼望着他,说道:“枯木毒虽是天下有名的剧毒,但在西北漠门的眼中,根本就是一种无名小毒。况且西北漠门的毒多不胜数,若要杀你,我为何弃本门的毒药不用,而选这种毒?”
他一顿,又说道:“兴许他们是想避嫌。”
“你是如何知道他们是西北漠门的人?”
“我与阿鸢在酒楼时,听得他们说的。待他们离开后,才伺机跟上去。”
我笑了,“西北漠门自然知道江南官府的人在追捕他们,又怎么会在酒楼这些地方说出自己是西北漠门的人呢?而且你们都知道了他们是西北漠门的人,下毒又何须避嫌?”这只是一个拙劣的陷阱罢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西北漠门?”
我反问:“你认为呢?”
北冥连一时语塞,摸摸脑袋,侧过脸,望着北冥宸,“四哥。”
他一袭白衣胜雪,眉间无半点情绪,只漠着一张脸,好一会,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同意。”见他也如此认为,北冥连只是稍皱眉头,便不做声了。
这时,从房里跑出一个丫环,大声嚷道:“连公子,白姑娘醒了。”
北冥连一听,喜上眉梢,大步走进房里。门外的院子里,余下我和北冥宸两人。
清风徐来,一阵桃花清香入鼻,顿觉舒适万分。
我偷偷望了他几眼,便问:“公子不进去瞧瞧白姑娘的情况么?”怎么说白梦鸢也算是小姨子吧?
他盯着我,半晌,问道:“与我何干?”声音清冷,又似天山上的寒潭,没一丝温度。
“呃……”好吧,关系确实不大。白采薇是嫡女,白梦鸢是庶女,本来就不是一个娘亲生的,感情应该也不深厚。
我有些尴尬,脸上觉得燥热,习惯性地用手指刮刮鼻头,忽又想起这个时辰似乎是要命人准备晚膳了,便笑问道:“公子,今日可是要在书房用……”
“晚膳”两个还没说出口,便觉突如其来的一阵冰凉贴着我的脸,沿着脸颊往脖子方向滑下。
这是,他的手指?!
我呆愣地望着他,嘴唇微张,“公、公子?”
他不回答,只是用手指来回摩擦着我的脸,指腹的温度微凉,脸上的燥热减去了几分。这久违的触感,竟让我有些怀念。
当他冰凉的指尖触及到脖子下方,我蓦地清醒过来。他,是在寻找人皮面具的痕迹!
可惜,我这张脸皮,的的确确是真的。
果然,他触摸了我的脖子之后,冰冷的眸子浮起几分疑惑。
“你,为何不是她?”他慢慢缩回手,喃喃问道。
我装糊涂,“公子说的是谁?”
他又望我两眼,片刻,眸中又恢复了一片清明之色。
“你明日随我出去。我得到消息,洛轻尘出药王谷了。”
“我师兄?”他为何突然出谷?
“我要找他,问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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