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宸没有跟上去追莫霄云。得知这个消息的我很欣慰，至少我的牺牲不会成了徒劳无功之事。
北冥宸师自幼师承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雪域老人。得到先帝的恩准后，他每年都会进雪域待上四个月习武，直到他十五岁那年，雪域老人去世后，他才真正回到北冥宸城，册封为冥王。
雪域老人的武功高不高，我并不知晓。但北冥宸的武功却是天下间罕见的高强。记得黑域曾经和我说过，北冥宸曾经一人应对二十个杀手，最后杀手全灭，而他只是受了点轻伤。
莫霄云武功也算得上十分不错，若他用毒，这天下间的对手不多。但若是对上北冥宸，恐怕也未必有多少胜算。毒虽强大，可他要是在你使毒之前把你擒住，再厉害的毒也是无用的。
所以私下里，我并不希望他们两人对上。
幸好，北冥宸没有追上去。
他只是静静站在庭院中间，月光洒在他白玉束起的墨色青丝上，一小缕细发垂在他雪白的面庞，眸底升起一层薄霜。
侍卫把我带过去到他跟前，北冥连两步跨过来，神色悲愤，似乎有些炸毛，“小眉姑娘，怎么说我师兄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我笑问：“何为恩将仇报？”
“哼，阻止我们追捕疑犯，就是恩将仇报！”他气昂昂地说完，又打了个喷嚏。看来是刚才花粉的功效还没完全消失。
“疑犯？”我面色坦然，“我怎么不知莫霄云何时成了疑犯？敢问他犯了什么罪？”
“李家被灭门，双生莲还在他手上，而这个，就足够他成为疑犯了。”
我摇头，指出：“首先，双生莲如何而来，相信你们也查得够清楚了，那是李言的贪心所致，怨不得别人。其次，李家被灭门之前，双生莲就已经在莫霄云手中，他又什么理由再去灭门呢？最后，双生莲本就是李言亲口承诺于我药王谷的，不管它怎么来的，始终都该在我手上。今儿个我把它借给莫霄云，这有什么错？就这三点，你们也已经无权去追查双生莲的问题。至于莫霄云是疑犯这事，即使是官府，也要取得足够的证据，才能去捉人。”
听得我这番话，北冥连一时语塞。
我又道：“即使你们贵为王爷，也无权管理江湖之事。”
“无权？”北冥连嗤笑一声，“两宗灭门血案都涉及西北漠门，你又怎么解释？”
两宗灭门血案？
我惊异，“除了李家一案，还发生了一宗灭门血案？”
“哼，恐怕西北漠门的三当家还没有告诉你吧？”
“什么？”
“两个月前，西北连家遭灭门，连家密室中的重要物品失窃。连同一起消失的，正是这株双生莲。”
西北连家？
难道是北冥连的母妃一家？
记得北冥宸曾经提过，北冥连的母妃姓连，嫁与当时的八王爷为妃，后生下北冥连。因其本家姓连，遂为其子取名单字为“连”。
“西北连家正好是我母妃的本家。如今惨遭灭门，我母妃又因这事病倒在床。得知双生莲在江南的消息，我便与四哥亲自来追查一下。双生莲本就是连家之物，这次西北漠门夺走双生莲，可见是心有不轨。你道，我是有权还是无权？”北冥连靠近我，眼底露出丝丝恨意。
如此说来，这株双生莲算是罪证之物。若是找到最初偷运这株双生莲的人，便是找到了凶手。
西北漠门的门主是我师傅的旧友，此人虽行事独特，却是刚正不阿的。一直以来，西北漠门一派虽不邪亦不正，但若说干出灭门这种事，我是不相信的。
“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为今之计，也只有妥协方可脱身了。
“嗯哼！”
北冥连撇过脸不理我，我尴尬地用手指刮刮鼻头，低头，错过了北冥宸眸中一闪而过的一丝亮光，讪笑道：“我只是药王谷的一名弟子，留在此处也没用。不如让我回药王谷吧？”
“你叫沈小眉？”北冥宸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让我心底一震。
“呃，是的。”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缓缓走来，眉眼间的漠然变得有些怪异，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我，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沈睆睆的女子？”
他这一问，北冥连也转过头来，紧紧盯着我，眉心微皱，似乎在等着什么重要的答案。
我扯出一个笑，稳住心脏的激烈跳动，回道：“不认识。”
他仍是静静地看着我的脸，仿佛要从我的脸上找出一些什么痕迹。我强作镇定地回望他。
直到去追捕莫霄云的一部分精卫从墙外跳回来，发出了一些声响，他才移开眼，道：“你留下来当我的丫环吧。”
“为什么？”我一惊，刚松下去的神经又再次绷紧。
“救命之恩。”
“呃……”喂，别个个都拿救命之恩来威胁我好么？
“四哥！为什么要她当丫环？你不是不要丫环服侍的吗？”北冥连急忙黏上去，打算问个明白。
“与你无关。”
“可是四哥，她一个药王谷的弟子能有什么用啊？粗手粗脚，说不定在药王谷还是砍柴的呢！”
“……”哎，北冥连你这混蛋，我看起来像个砍柴的吗？
身后一个精卫凑上来，附耳与北冥宸说了一些什么，他轻点头，挥了一下银白的袍子，转过身。
我以为他要走了，准备跟上去推辞一番，未料他站在原地，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的眼睛，和她很像。”
我顿住，望着他带着一干精卫走出庭院，遗留我和北冥连两人在原地。
北冥连又望了我一眼，脸色铁青。
好一会儿，他才从嘴里憋出一句话：“四哥爱早起，会在书房用早膳，你用心伺候着吧。”而后逃命一般地遁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竟然成了北冥宸的丫环？
从正妃到丫环，这变数也不过是五年啊。
一手抚上脸，触及到眼睛处时，我有些惊恐。听说人的容貌无论怎么变，唯独眼睛是不会变的。
难道，他认出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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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看文，更新无压力~哈哈，我的心态果然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