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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求亲

书名:一世盛宠,悍王为夫 作者:猫十六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6
    下了一夜的大雪,丹凤阁金色的琉璃瓦上,结满了一层厚厚的霜。
    丹凤阁倚水而建,从外头看来,就好象湖中央立着一座光芒四射的宝塔,内里却另有乾坤,亭台阁楼,水榭厅堂,别致而又优雅,就好像一座南方的小庭院。
    斐将军入京了,丫鬟们都分外忙碌。
    他往丹凤阁拨了无数银两裘皮,特意吩咐过下人,要赶在过年之前给阁里的姑娘们都添上新衣。
    裁缝们纷纷进府来量尺寸,没过多久,簇新的裘衣就被送进府里。丫鬟们纷纷捧着新的裘衣,手拢,皮靴和帽子去给自家姑娘穿上。
    大姑娘和二姑娘都是简单的藏青色裘衣,三姑娘略有不同,是一身雪白的银狐皮毛毡。
    四姑娘云袖的裘衣依旧是斐将军亲自命人送来的,由丫鬟们送入府上。
    两个环佩叮当,肤色白皙的丫鬟捧着锦盒,穿越假山回廊,来到了珍宝楼。
    推开雕花双扇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让人格外舒适。
    唯独四姑娘的阁楼,底下装了地龙,夏天则直接通上湖里的凉水,冬暖夏凉,巧夺匠心。
    据说丹凤阁是斐战斐大将军亲自授意,京城第一巧匠沈清亲自督建的,比皇宫还更加精致富丽了几分。
    “云姑娘,裘衣送来了。”锦盒被打上了缎带,缎带上面镶嵌着一圈滚圆的珍珠,婢女小心翼翼将锦盒呈给了云袖。
    大厅内一张金色的豹皮上,斜卧着一个肤白胜雪,俏丽无双的绝色女子。
    云贵妃一胎四女,个个容貌出色,然而最为美艳的,还要数老四,当朝四公主,圣上的掌中宝,心头肉,云袖。
    云袖天生一对上挑的柳叶眉,下面是一双秋水碧波的桃花眼,配上一张不点自朱的樱唇,说不尽的娇俏,道不尽的妩媚。
    然而除了美貌外,更引人注目的却是她身上的装扮。
    她头发上插着一根金光璀璨的凤凰朝天发簪,光是上面那颗硕大的南珠,就价值连城,千金难求。
    她身上穿的,戴的,没有一件不是稀世珍宝。孔雀翎,白虎皮,翡翠,玛瑙,珍珠,玉石。
    据说那些都是斐战在外征战的时候,每破一城为她搜罗而来的。
    云袖揉了揉眼,懒洋洋地起身,将视线落在了锦盒上。
    “打开看看。”云袖说道,声音又酥又软,说不出的娇俏动听。
    丫鬟们应了一声,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锦盒,她们方才在外面拿着锦盒的时候,就觉得里面甚重,不应该只装着一件裘衣。
    锦盒被打开,从里面放射出的珠光宝气晃花了每一个人的眼。
    有丫鬟眼尖,指着锦盒叫了一声:“南朝李夫人的凤冠!”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盯着锦盒,赞叹不已。
    锦盒里除了一件雪白的裘衣,上面还摆着一个小巧的银冠。
    光芒就是从银冠上发出来的,银冠上面镶嵌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光石。
    据说南朝皇帝派了数百名渔夫下海,淹死了九十九个,只上来一个,捞上了这颗举世无双的夜明珠。
    斐战攻下南朝,将南朝皇宫上上下下从太子到婢女,甚至是婢女养的宠物猫、狗尽数杀尽,血洗宫墙,又放了一把火把南朝皇宫烧了,只留下了这么一顶凤冠。
    史官说斐战丧尽天良,人性泯灭。但云袖却知道,这事情不能全怪斐战。
    是父皇暗中向他下旨,斐战不过是听命行事。和南朝皇帝有仇的是父皇,父皇恨南朝皇帝夺走了李美人。
    但是这种恶事当然不能归在父皇头上,斐战便成了替罪羊。
    其实斐战并不是第一次做父皇的替罪羊,他身上背负的罪孽数之不尽,罄竹难书。
    不过对于史官和朝中文武的百般责难,斐战从来是付之一笑,不置一词。
    他确实比父皇更加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也难怪父皇总是给他摊派这样残酷的任务。
    “云姑娘,您来试试这件衣裳。”云袖的贴身丫鬟举起了锦盒里的白色裘衣,踮起脚尖站到云袖身边,服侍她穿上。
    衣服的做工十分精细,里面有暗扣,外面还有两根软绸系带。
    不仅如此,布料上还有熏香,是云袖最爱的海棠花香味,衣服里面还有暗袋,一个袋子里装满了碎银子,其余的袋子里都装了各种甜点和暖炉。
    仿佛在提醒云袖,不同的袋子里都应该放些什么。
    “驸马爷真是好心细,他待殿下真好。”一个新来的婢女一脸艳慕地围了上来,伸手摸了摸云袖身上雪白的裘皮。
    又是一张白虎皮,整个云国恐怕都找不到两头白虎呢。也难为了斐战,不知道他从哪里打来了两头白虎,又都给云袖做成了衣裳,穿在了她身上。
    一听到丫鬟提起驸马二字,云袖放在锦盒上的小手立即僵住,脸色铁青,嘴唇煞白。
    旁边一个有点年岁的丫鬟朝那个新来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闭嘴。
    新来的丫鬟战战兢兢退到了一边,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云袖突然间变了脸。
    丫鬟们捧起锦盒,纷纷退下。
    不多时,丹凤阁的小厮走了进来,递给了云袖一封信。
    那是斐战从封地给云袖捎来的信。
    云袖瞪着那张洁白的信纸,面色苍白,频频后退。仿佛小厮手上拿的不是信纸,而是毒蛇猛兽,随时都可能冲上来咬她一口。
    “殿下,这是斐爷给您捎的信。”小厮并不是丹凤阁的人,而是斐战派来的心腹。他无视云袖的抗拒和排斥,把那封信强塞到了云袖手里。
    不必拆开信封,云袖都能隔着厚厚的牛皮纸看到斐战力透纸背的字迹。
    银钩铁画,狂放不羁,就如同他本人一般,强悍得容不下任何的忤逆和抗拒。
    云袖打开信纸,细细一看,雪白的信纸上只有九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我过年来接你回封地。”
    云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瘫倒在地。
    斐战是护国大将军,也是金陵王,云国唯一的异姓王。
    他被封王的时候只得十九岁,但他那个时候便已经替云国皇帝打下五十九座城池,俘虏了九名将领,杀死四十八名战将,手下败将不计其数。
    据说他上战场的时候总是不要命,每战都冲在第一个,他的手下们屡屡劝他后退,都被他一句话顶了回去。
    “我不陷阵,谁肯上前?”
    斐战的功绩便是他这般靠性命争来的。
    但宫廷里面却有另外一个传说。
    斐战好战,善战,生而为战,其实并不是为了夺取什么功名。瞧,他直到现在都不在身上藏着一枚兵符。
    每次回京,他总是第一个,恭恭敬敬将兵符呈还圣上。
    每次圣上问他需要什么赏赐,他的回答从来只有一个:愿娶四公主云袖为妻。
    他不为名,不为利,不求封爵和赏赐,仅仅为了四公主云袖,才这般舍死忘生,舍身赴战。
    在斐战为云国第一百零八次出战的当天晚上,圣上终于遂了他的心愿,把四公主云袖赐给他为妻。
    故而民间谣传,云国战神,金陵王斐战,其实是这世间第一的痴心人呢。
    如今,斐战凌厉的目光,从硝烟弥漫的战场,转至歌舞升平的京城。
    是时候接她到身边了。
    “你疯了!”
    空旷无垠的北疆战营,传来一声浑厚沙哑的低喝。
    斐战的身后,站着一名血染征袍,约莫四五十岁的沙场老将。周围诸将都噤声肃立,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打断两人。
    斐战放眼远眺,唇角微扬,眉眼温和,似笑非笑。
    他不出声,一直侍立在他旁边的诸葛乔生怕他和副将苍远吵起来,率先出了声:“将军,你不可娶她过门!难道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当云城的手下!?”
    云城是云国皇帝,也就是云袖的父皇。
    斐战挑了挑眉,深邃的眼眸半明半寐,嘴角噙着一抹慵懒的笑:“我娶不娶她,与做不做云城的手下,有何干系?”
    “你不可以娶她!将来云城会把她当成人质,要挟于你!”
    “对,将军,王图霸业,不可尽毁于一女子之手!”
    “将军,将来你如登九五,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千万不可因为一个云袖而寒了众将的心!”
    伴随着众将争吵的声音愈来愈激烈,斐战的脸色愈发讪笑,高深莫测。
    “尔等若是觉得寒心,可先行散去,回去多添几件衣服保暖。没有人硬逼着你们留在这里。”
    诸葛乔还不放弃,继续争辩:“将军,你疯了!你娶她过门,你母亲也不会答应!”
    苍远立即跟了上来:“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到了北疆,如何生存?末将等还望将军三思!”
    “将军三思!”
    苍远往后使了个眼色,一干副将立即齐刷刷跪了下来,高呼三思。
    北疆营地火药味十足,斐战懒洋洋扫了众人一眼,总算开了金口:“我记得我三天前给你们都放了假,是谁把你们叫来了这里?”
    斐战说着,勾了勾唇角,犀利的黑眸似笑非笑地对准了一直劝说地最激烈的苍远。
    苍远怒,膝行至斐战跟前:“你非要娶她?”
    斐战挑了挑眉,唇角笑意更浓,犀利的黑眸却投射出冰冷的光来,对一再劝阻他的苍远迸发出了凛冽的杀意:“市井之中不是早有传言?我十三岁参战,浴血沙场,等的,不过就是今日。”
    斐战说罢,负手踱去,不再看苍远,行至营地正中央被狂风吹得呼啦拉作响的斐字军旗旁,厉声喝道:“今日之事,休要再提!违令者斩!”
    丹凤阁从不迎客,要迎,必是贵客。
    今日,便是斐战上门迎亲的日子。
    阁内的气氛异常的紧张,奴仆小厮都时不时探头到门外张望,看斐战迎亲的马车有没有准时到来。
    斐战人没有到,先派了几个心腹来,和云贵人谈妥了酒席和嫁妆的事宜。厨子们都开始在后厅忙活,准备酒宴,招待贵客。
    云袖一个人坐在软榻上,面色苍白,额冒冷汗。旁边大姑娘云锦正摸着她的手在劝说她。
    “你不要怕,你没听父皇说吗?斐战每立战功,索要的嘉奖只要一样,便是娶你为妻,他对你这般痴心,将来一定会好好待你。”
    “不,不是的,大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袖战战兢兢,眼里嘬满了泪,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没有见过斐战,斐战上次进京领赏,她曾经隔着帘幔,藏在大殿后面远远看过他一眼。
    就那一眼,真是触目惊心,教她永生难忘,一辈子都像噩梦一样浮现在她午夜的梦回里。
    斐战全身染血,手里提着五六个人头,跪在廊下,接受父皇的嘉奖,这却并不是他真正吓到云袖的地方。
    真正吓到她的,是斐战抬头瞥她的一眼。
    她藏得如此隐蔽,斐战却无比警觉,周围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即回神。
    他就像头顶上长了眼睛一般,一眼就望到了她藏身的后殿。
    他看她的眼神尖锐犀利,毫无感情,与他看着父皇,甚至看着他扔到地上的那一堆人头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差别。
    他绝不是如世人所说的那般倾心于她。云袖确信,若是她将来有事忤逆了他,哪怕是言语之间不慎冲撞了他,斐战极有可能就像对待他的敌人一样,毫不留情地一刀削下她的人头。
    他娶她,可能是为了博取父皇的信任,可能是为了加官进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她。
    但是斐战实在隐藏的太好了,他多年来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向世人昭示,他有多么看重她,有多么的对她情深意重。
    父皇不相信她,母妃不相信她,就连她一向最亲密信任的大姐,同样也对她的说辞不屑一顾。
    今日斐战上门来迎娶她,云袖已是惶恐不安,惊惧之极。她觉得自己跨出丹凤阁,一旦跟了斐战,就等于一只脚踩进了地狱。从此万劫不覆,永世不得超生了。
    该怎么办,与其嫁给那个恐怖的杀人魔王斐战,她宁可去死——
    云锦安抚完云袖,跨出绣楼以后,谁也没有注意到云袖偷偷从褥子里翻出了一根锦带——那带子还是斐战送给她的白虎皮裘衣上的。
    云袖关上了房门,趁四周没人,踩着凳子把带子系进了房梁,再把脑袋往打好结的带子里一伸。
    竟然就这么香消玉殒,悬梁自尽了。
    外面谁也不知道绣楼里面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所有的丫鬟奴婢都聚在一起,兴奋不已,吱吱喳喳地讨论着刚刚随着迎亲队伍进阁的斐战。
    “你看到没有?驸马爷长得好高大,他好英俊,连一直来府上的赵四公子都比不上他!”
    一个小丫鬟夸张的嚷嚷着,双手在半空中画着圆圈,比划着斐战的高大英挺。
    “是啊是啊,他真是既高大又威武。你有没有看到?他扫李管家的那一眼?李管家平时威风八面,在府里气焰那么盛,可斐战往他面前一站,立刻把他压了下去,李管家只好在旁边唯唯诺诺,点头哈腰。”
    “是啊是啊!他的眼睛好深,又冷又锐,不怒自威。如果他能看我一眼,我就是死了也甘心。”
    一个刚入府的小丫鬟发起花痴来,面泛桃花,两眼冒心。
    周围一众小丫鬟都笑了起来,打打闹闹把她推到了一边:“得了吧你!你又不是四殿下。难道你没听说过?斐战为了四殿下,至今都没有纳妾。他都已经二十有五了,却还没有子嗣。可是难得的痴情,你啊,这辈子也没戏!”
    所有人都在讨论斐战,在隔着门帘偷看他。谁也没有注意到,许久没有上门的赵四公子也混在了人群里,汗如雨下,满面焦急地徘徊在了云袖房门口。
    原来云袖和赵丞相之子,赵青私底下早就情投意合,神魂相授。他们甚至早就私定终生,珠胎暗结,谁也不知道堂堂的云国四公主,冰清玉洁,美艳无双的云袖竟然在出嫁之前就怀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
    这件事若是被斐战得知,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说不定会一怒之下把他们两人都杀了。所以斐战上门迎亲,云袖早已事先命人给赵青送信,要赵青午时三刻上门来接她,她要偷偷与赵青私奔。
    可斐战派来迎亲的人马偏偏堵住了大门。赵青尝试了无数次,百般不得入,居然迟到了。
    可怜云袖等不到赵青,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居然找了根绳子上吊了。
    她自己死了,彻底得到了解脱,却害苦了异世飘来的一缕芳魂,同样在今天出了事故,车祸身亡的李云袖。
    两个人都叫云袖,只不过云袖姓云,李云袖姓李,更巧的是,云袖的心上人叫赵青,李云袖的未婚夫也叫赵青。
    虽然两个赵青长的不一样,名字却一模一样。李云袖今天出门,找赵青商量在哪里办酒宴,不料路上出了车祸。等她清醒过来,她惊悚地发现自己伸着舌头吊在一根白绳上,脚下还垫着一个小小的圆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明明记得自己被后面一辆货车撞到了,一车的橙子都朝着她的小轿车压了下来,她最后看到的一幕就是自己的手臂折断了,不停地冒血。
    怎么一睁眼,她不是躺在医院里,而是跑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李云袖心口泛寒,惊恐无比,她四下一望,到处都是珠帘帷幔,花瓶玉器,根本不是她生前到过的任何地方。
    她扯下脖子上的丝带,踩着凳子下了地,她的面前恰好有一面硕大的铜镜。
    云袖凑到镜子前面,细细一看,她登时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惊恐万状,几乎晕倒。
    镜子里面根本不是她的脸,而是一个更年轻,更柔弱,身高比她矮了差不多十公分的娇俏女子。
    她呢?她的身体到哪里去了?她死了吗?难道她借尸还魂了?
    任何一个在二十一世纪长大的正常人都无法接受这个匪夷所思的现实,李云袖也是一样,她几乎以为自己撞见了鬼,吓晕了过去。
    她上辈子是个女警,见过的死尸残骸无数,可对于这种超现实事件,这种古怪灵异的现象,却由不得她不不怕。
    她是撞鬼了吗?难道上天是在责怪她,生前没有信个耶稣观音什么的,所以把她罚下地狱了吗?
    云袖正在胡思乱想,不明所以,外面却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
    雕花双扇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站在外面恭恭敬敬朝云袖行礼:“殿下,王妃让殿下出去一下。”
    云袖无计可施,她不知道自己周围发生了什么,只好把自己伪装成镜子里面的人。
    如果外面的人万一知道镜子里的人已经死了,现在占据她身体的不过是异世的一缕芳魂,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叫来法师把她活活烧死。
    对了,西方古代不是发生过这样的事吗?焚烧巫女什么的。
    云袖缩了缩脖子,学着婢女的语调,柔声细气地回了她一句:“好,我随后就去。”
    云袖正要迈步,却不料眼前一黑,往后便倒。
    原来她刚才在房梁上吊了太久,气息不顺,刚一迈步,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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