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房内暖烘烘,艾美睡眼惺忪地躺在床上发呆。她想起白天的时候,秦星在三楼的温室外面筑起晾晒架,把部分成熟的蔬菜挂上去,又找来十几个大玻璃瓶子,洗干净之后曝晒,他们一起采集和清洗瓜果,调制腌料。刺激的气味令艾美热泪盈眶,鼻涕涟涟,秦星察觉后立即让她去休息,她却执拗起来,不肯退让。他又焦急又心痛的表情,令艾美不禁温柔浅笑。
秦星在厨房里腌制了一大蒸笼的黄瓜,又不停地烹煮西红柿,制作西红柿酱,艾美觉得自己不是身处末世,而是在体验乡村生活,她忍不住问,直接收集罐头不就好了﹖用得着那么麻烦﹖秦星竟然笑而不答,她顿时傻眼。
午餐是早上一起制作的饺子,艾美做的丑不拉几,被秦星吃掉,而她则吃秦星做的,依然非常美味。午后昏昏欲睡,秦星带她回房休息,她隐约听到家具的碰撞声,忍不住爬起来探究,发现秦星已经清理出二楼其中两间客房,打算改为产房和婴儿用品的储藏室。整个白天,他忙到脚不沾地。当秦星专心致志地做事的时候,艾美差点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他像一本丰富而神秘的书籍,每一页都轻而易举地拨动她的心弦。
艾美曾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星笑说:“我是一个中国农民。”
她惊叹:“农民﹖”美国军队会哭晕!
他笑得十分戏谑。“老婆,高手在民间啊!”
她握拳揍他。“你又耍弄我!”
他大笑开怀地躲避。“等孩子周岁之后,我们一起回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艾美心想,这家伙又想拐带她。难道中国没有丧尸﹖只怕比美国更多!
她再次重伸:“这不是你的孩子,孩子的爸是人渣烂货!”
秦星顿时忧郁沉默。
“呃……我不是在骂你。”
秦星的眼睛充满哀伤,好像在指控她刚才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艾美冷漠地说:“孩子的爸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混蛋,我说的是事实。”当她说完之后,秦星脸色阴霾,额角青筋暴现,怒气冲天地一拳打烂刚拆下来的床板,沉重喘息。她看到他的手背淌血,一滴一滴地坠落,溅出血花。她立即走去打开自己的背包,取出急救用品帮他包扎,他说:“你的手很冷。”
“被你吓坏了。”艾美皱眉,软绵绵地抱怨他刚才的暴行。
秦星深呼吸几下,转眼笑瞇瞇地拥着艾美回房睡觉,她分析不出他突然失控的原因,却隐约觉得他更加在乎她,以及她腹中的孩子……
斜阳夕照房间,艾美酣睡了一个下午,醒来一阵胡思乱想,又开始昏昏欲睡。
秦星推门入内,把她抱入怀里,她皱眉地推拒,泪眼汪汪地指责:“你好臭!”
他嗅一下自己的衣襟,恍然大悟。“我两天没有洗澡。”
“你还不快去!”
他好心建议:“不如一起洗……”
“滚!”
他打开衣柜,随手挑出一条四角裤悠闲地走出去。
艾美的额角流出冷汗,原屋主离去,她虽然缺乏衣物,但也不愿使用别人的贴身物品,这家伙实在太随便了!
“你对我的四角裤有意见﹖”一直盯着干嘛﹖
“呃﹖”她傻眼。
秦星笑瞇瞇地指向床边的椅子,上面摆放一套粉红色的棉质运动服,艾美定睛一看,这是她留在家里的衣服,秦星到过她的房子!运动服上面是鲜红色的内衣,旁边是鲜红色的袜子,椅子下是鲜红色的运动鞋,那不是她的东西!
艾美脸红耳赤,恼羞成怒地质问:“你是什么意思﹖”
“呵!你不知道﹖”秦星笑得像痞子。
现在,艾美真的生气了,脸容冷漠,两眼含霜,沉默不语。
秦星立即放低姿态。“晚饭已经做好,我等你下来一起吃。”说完,他讪讪地离开关门。
艾美又纠结又郁闷。她招惹了一个武力值极高的无赖,逃不出他的手心,只能被他逗弄,幸好他不算是人渣级别,否则她苦不堪言。那红彤彤的内衣,好像一滩鲜血,想到把鲜血贴在身上,令她涌起恶寒,冷汗如注。
肚子响起咕噜声,艾美饿得发慌,深呼吸一下,嗅到自己有一股汗味儿。她咬牙爬起来,直接走进房间里的浴室,清理干净之后围着浴巾出来。她想起今天早上,秦星抢着帮忙晾晒衣服,却笨手笨脚地把她唯一的内衣掉落在草坪上,她气到跳脚。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艾美留意到他恶作剧的笑容,但是,她除了生气,还能怎么办﹖
艾美坐在床边发呆,椅子上的内衣看起来全新,却非常讨厌!如果内里真空地走出去,秦星一定鼓掌欢呼吧!唉!实在太难为情!
房门突然被打开,秦星站在门口沙哑地问:“怎么不应门﹖还坐着干什么﹖快点穿上衣服下去吃饭。”
“都怪你不好!”
秦星错愕怪叫:“我﹖”做错了什么﹖他沈吟一会,大步上前抓起衣物。“我知道了!这款式是前扣,你不会穿就早点说啊!我来帮你……”
这家伙又耍嘴皮儿!艾美黑脸地推开他。“你出去!”
“唉!我等你等到汤都凉了!”
说起吃,肚子立即咕噜作响,令艾美脸泛红潮。
秦星低笑一声离开。“我去门口等你。”
房门依然开着,却不见秦星的身影。艾美呼出一口闷气,转身拿起衣物快速穿上,她安慰自己,回到房间立即脱掉!她打定主意便转身离开,却见他两眼放光,笑瞇瞇地站在门口,令她呆若木鸡。
秦星露出怪蜀黍的招牌笑容,大步上前抱住艾美的纤腰,把她带进黑暗的走廊。
艾美说:“教我夜视!”这家伙太可恶!欺负她无法在黑暗里行动如常,尽情地吃她豆腐。
“好啊!”
那么好说话﹖“什么时候开始﹖”
“等你做完双月子之后。”
艾美郁闷到无语。这么久!她不单被吃豆腐,恐怕连豆渣都不剩了。
秦星低笑。“我可以做你的眼睛,又可以带你飞檐走壁,做我的老婆真幸福!”
走到饭厅,艾美依然不理不睬,秦星扶她坐下,打开一盏台灯。饭桌上摆着三盘小菜和一大碗汤,秦星的碗里是白米饭,而艾美的是面条。
艾美纠结地望着筷子。“我要餐叉。”
“吃面条一定要用筷子。”秦星把热汤倒进她的碗里,翻动面条,香气四溢。
“谁说的﹖”分明是欺负她不会用筷子!
“呵!我说的。”
“你……”混蛋!
秦星拿起艾美的碗,夹起一小束面条送到她的嘴边。“张开口,我喂你吃就好。”
昏暗的灯光里,秦星冷峻的五观变得格外柔和,专注的眸子光茫闪烁,嘴角尽是宠昵的笑容。他低头弯腰,送上他的手工面条,有点软,有点甜,那是艾美有生以来吃过最美味的面条。
“好吃吗﹖”
艾美哽咽点头。
秦星夹起一口餸菜。“这鸡块加上栗子焖煮,补而不腻,尝一下。”
“嗯。”艾美已经半个月没有吃到鸡肉,她一口咬下,鲜嫩美味,齿颊留香。秦星实在不可思议!
艾美问他为什么不吃,他笑一下又继续喂她,直到碗底朝天,她抱着肚子打嗝,他才开始进食。
收拾完之后,他们走上三楼散步。
几天时间,抵过半生庸碌。艾美好像坐上了过山车,从平地坠落深渊,又从深渊升上云端。埃尔维斯离她而去,秦星把她捧在手心呵护。一个是逝去的爱情,一个是活生生的良人。艾美仰望灿烂星空,感受清风拂面,如此良辰美景,秦星与她并肩而立,执手相牵,他们之间很少甜言蜜语,更多是吵吵闹闹,从误会中了解,从相处中摸索,逐渐打开心扉。
今夕何夕﹖共赏花朝月夕!
艾美的额头传来一下疼痛,秦星问:“呆头鹅,你在想什么﹖”
她几乎冲口而出:想你啊!
顿时,一股燥热涌上来,她羞赧地甩开秦星,退开两步。不对!她反应过来问:“你刚才叫我什么﹖嗯﹖”
秦星像牛皮糖般黏住她,魅惑耳语:“老婆!”
艾美懒得计较,想起留在医院里的卡米尔,虽然暂时安全,但长此下去必然凶险万分。卡米尔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艾美心想,也许可以说服秦星,把卡米尔接到这里生活,这样彼此多一些照应,秦星也不用那么劳累。
艾美说:“帮我救一个人回来。”
“男的﹖女的﹖”
“女的。她是医院里的护士长……”
秦星黑脸。“不救女人!”他的情敌不只是其他男人,还有可能是千千万万的女人,实在太苦逼了。
艾美不满地质问:“男人你就救﹖”
“我去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