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小柔微微偏着头，眉间清蹙：“西芹，赤清萧在我之前曾娶过两位王妃是么？”
“是……小姐，你都记得？”
“嗯，”只是无意间听到罢了，素小柔模糊的应付着：“我记得一些，那她们……是因何故被休？”
“……我曾听闻，第一任王妃是因为犯了七出被废，而第二任王妃，是被人暗杀身亡。”西芹略略思索着，慢慢讲出，口气却也是不怎么笃定的：“似乎是这样，但她们现在都已不在人世了，这件事也没人愿意再提起。”
“第一任也……”
“是，据说她患上了恶疾，不治身亡。”
素小柔闻言愣了一愣，远远的望着西风亭上的牌匾，沉吟许久，忽然莞尔一笑：“那我估计着，我也快要被休了。”
西芹暗暗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慌了手脚：“不会的，王爷对小姐这么好，不会……”
碧蓝空中的棉云轻轻的飘着，错掠的阴影遮去了两人上方的阳光。
“可是我……对他来说，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呢？”
一时间，西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了会，素小柔又扑哧一笑，亲密的挽住西芹的胳膊：“哎呀，傻西芹，我随口说说的嘛，好日子将近了，别苦着一副脸啊，到时候别人肯定说我欺负你。”
西芹虽是半信半疑的，但看到素小柔一脸灿烂的笑，虽说感觉很奇怪，却也不想追问到底了，只是低低的说：“是啊……”
西芹想了想，又补充道：“王爷对小姐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呢……”
话的尾音，消散在风里，静静的，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西芹终是嫁到了别人家去。
那天很热闹，似乎满世界都成了红色的，鞭炮声不绝于耳，素小柔看着一身鲜红嫁衣的西芹跨过火盆，直直上花轿去了。
素小柔依旧不能出王府。
她只是站在王府的大门口，目送西芹离她越来越远。
鞭炮声依然在响，还有仪仗队敲锣打鼓的声音，路人围观议论的声音，真是热闹非凡。
但是，花轿消失的那一刻，素小柔却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真的，又孤身一人了。
赤清萧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他会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个私生子啊，情人啊什么的。
素小柔便在胡思乱想中继续过日子。
西芹本是她的贴身侍女，西芹走后，她身边的侍女倒是多了起来。
伺候用膳的，伺候洗漱的，伺候更衣梳发的，每次都有很多人，都是陌生的面孔。
想更亲近些也没有可能了，这么多的侍女，怕是连名字都记不住罢？
有叫藤香，浮莲，曦月的，都是很美好的名字，但是真的人站在面前，素小柔怕是一个人的名字都对不上。
于是便感觉被遗弃了。
素小柔抽空去书房，搜出了些菜谱，她觉得，该拿些什么来填补一下长时间的无聊。
后来做出一些甜点菜羹，素小柔便拿去和住在后院的几位夫人一起分享，研究，讨论。
她们也是寂寞的人啊，对素小柔的态度依然是恭谨，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并没有那些小说上写的陷害，下毒，推落水之类，倒是喜欢争些口舌，口舌之争是不会落下把柄的。
由此看来，赤清萧一定管得很严。
日子磨着磨着，赤清萧回来得无声无息。
赤清萧微笑着：“你还好么？”这是两人十多日未见的第一句问候语。
赤清萧笑得很好看，如他的名字一样。
清清晚风，萧萧绿竹。
素小柔说：“很好，”末了又补充道：“没什么不好的。”
赤清萧拉着她的手走入房内，素小柔一眼便看到他的手腕上，刺眼的手链。
依然什么都没说。
素小柔用拙劣的手法给夫君现泡了西湖龙井。
赤清萧一边说着奇迹，一边慢慢品尝，得出结论：“不错。”
素小柔觉得他突然回来，总有些怪异，不免探问：“这次回来，要住几天？”
“一天，”赤清萧顿了顿，又说道：“明天就走。”
“这么匆忙？有急事？”
“有，是来处理一些事情。”
素小柔正想问是什么事情，却感觉到手上被人一拉，接着便跌落在某个人的怀里。
赤清萧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笑着问：“你有没有想我？”
素小柔突然觉得很委屈，委屈得想哭了，哪有人会离开那么久呢。
于是她嘴硬说不想。
赤清萧捏捏她的脸，认真说：“我想你了，非常非常想你。”
……
“真的。”
后来的事，顺理成章了。
素小柔在傍晚醒来，却看见赤清萧穿戴整齐的坐在房间内喝酒。
那晚赤清萧在睡梦中，又模模糊糊的说了那个陌生的名字。
赤玉疏。
第二天清早，也是走得无声无息，素小柔郁闷的坐在床上，昨晚赤清萧的话还回绕在耳边，那么真切，如果不是如此，她简直怀疑赤清萧根本没有来过。
她吃了早饭照例去花园散步，走着走着却觉得有些异样。
素小柔半路折去楚夫人所住的渝香园，却发现人去楼空。
一问之下，才明白赤清萧早就在昨天下午，用几封休书把这几位夫人都赶回家了。
尽管太阳依然火辣辣的晒着，但是素小柔看着这些空荡荡的院落，却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像水一样淹没了她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