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笑脸上总是微笑，即使收到鄙夷的目光，脸上也是微笑不减。每天晚上，总能看到穿着白衬衫，干净西裤的顾余笑，在校园或是校外，拿着蓝白红相间的袋子，搜遍所有的垃圾箱，挑走里面的易拉罐。顾余笑唯一的朋友，是开着奔驰的夏远。只是没有几个人知道，更不会有人相信。
方璇身材和容貌包括学习成绩都算得中上，但是她爱财如命。曾有一个眼镜男，爱慕她，红着脸亲手递上一份情书。方璇抖着那封情书，很是真诚地对眼镜男说：“把这张纸换成八十万的支票，我立刻嫁给你。”
眼镜男也不含乎，一周后拿着父母买房子和东挪西借来的八十万的存款再来找方璇。方璇却反悔了。于是，她的名子和拜金女画了等号。有人对她不屑一顾，有人背地里骂她，她依然我行我素。从此，八十万就成了方璇的外号。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太看得起她。她也没什么朋友。
吃午饭时，顾余笑仍然坐在方璇的对面。他微笑着，很斯文的样子。
没人陪太久了，也会觉得寂寞。顾余笑愿意坐在她的对面，她也无所谓。
“一会儿去哪儿？”顾余笑问。
“图书馆。”
“正好顺路。”
方璇一愣，抬起细长的眼睛看他。他仍然斯文地喝着汤，似乎并未注意到她有什么不对。
图书馆里，方璇从书包里拿出两个笔记本，扔给身边的顾余笑，说：“帮我整理好。谢谢。”说完，趴在桌子上，拱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睡觉。
顾余笑翻开笔记本，开始抄笔记，低声说：“你这样恐怕不行吧？半个月就要考试了，过得去吗？”
方璇哼哼一声，“别说话。”
顾余笑说：“晚上别去了，赚钱不差这半个月。”
方璇抬起头，妩媚一笑，“闭嘴，再说话罚你去别处坐着。”
顾余笑做投降状，抱歉地笑了笑。低头抄笔记。
晚上，方璇裹着一件长风衣，一身酒气地赶回学校。到了校门口，正好看到夏远开着奔驰车停在校门外，顾余笑坐在副驾驭的位置。
“方璇？”顾余笑从车上走下来，手里还拿着满载的袋子。
方璇看了他一眼，快速跑到树下面，吐起来。顾余笑放下袋子，跑过来拍她的背。冲着车上喊：“夏远，拿水来。”
方璇推开顾余笑，“走开，脏。”
顾余笑没有走，仍然帮她拍背递水。
顾余笑拿一手拿着袋子，一手扶着方璇进了校门。
夏远身子探出来，冲他喊：“喂，你答应帮我的事，别忘了。”
顾余笑头也不回，扬了扬手，对方璇说：“你这样下去不行，身体都喝垮了。不能换个工作吗？”
方璇没好气地说：“管得着吗你？”
顾余笑说：“那种地方，太乱。”
方璇发狠地说：“你要是嫌弃，就离我远一点。”
顾余笑并不生气，说：“我不是嫌弃，我喜欢你。”
方璇愣了愣，继而大笑，“你说的笑话真好听。”说罢，她一甩包，向校园里走去。
二
第二天午饭，顾余笑为方璇点了粥。方璇看了看他，问：“你请我的？”
顾余笑说：“是啊。”
方璇说：“捡易拉罐也赚不了几个钱，花你的钱，我心里难受。”她拿出五块钱，递给顾余笑，说：“别不好意思拿，我知道你不容易。”
顾余笑嘴里的馒头变成了棉花，半天咽不下去。
过了一会儿，顾余笑好容易缓上这口气，说：“放假你有什么安排？”
方璇喝着粥说：“工作，赚钱。”
顾余笑说：“我的一个朋友有一个别墅，假期要去旅游。请我帮他看房子。你陪我去吧？”
方璇头也不抬，说：“不去。”
顾余笑知道她要去赚钱，问：“你一个暑假能赚多少钱？”
方璇说：“翻译，导游，啤酒小姐，加起来两万多块吧。”
顾余笑说：“我给我三万，你陪我去度假。”
方璇翻了他一眼，“就算你真能赚那么多钱，也别这么祸害。”
“钱不是问题，我希望你陪我去。”
方璇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陪你做什么？”
“做饭，洗衣服，吃饭，睡觉。”
方璇放下粥碗，冷眼看着他。
“别误会，各睡各的。那里的房间很多，随你挑一间睡，一天换一间也行。”
方璇凑近他，“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
顾余笑面不改色，依然微笑，点了点头，“我昨天就告诉你了，你不记得了？”见她愣愣的，补充，“很喜欢。”
方璇愣了一下，这次很给面子的没有大笑，低头不语。
顾余笑凑近她，“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方璇扬起一张大红脸，粉拳甩过去，狠狠瞪了他一眼。
三
方璇淡妆，穿着一套超短裙，在酒吧跟着一群浓妆的啤酒小酒转。
“先生，喝啤酒吗？”
“先生，要不要来一杯。”……
方璇站在一群啤酒小姐中，四下寻找着新的客人。
“对不起，我只喝百威。”深沉的男低声传过来。方璇微怔，看向座位上的男人。
那人四十左右，一脸深藏不露的微笑——儒雅绅士。
啤酒小姐们都微笑着离开，方璇走过去，坐在男人旁边，“先生要几打？”
“我买你半个小时的时间，你看几打合适？”男人说。
她笑得坦然而冰冷，说：“我陪顾客，都是三分钟一打，您看……”
男人笑笑，爽快地说：“十打，谢谢。”
“谢谢。”方璇欢呼一声，坐在男人身边，打开两瓶啤酒，倒了两杯，举杯，十分专业地说：“谢谢老板照顾我生意，欢迎您常来捧场。”
两人干了一杯。
方璇再举杯，男人拦住了，他说：“我来这里找你，不是要跟你喝酒的。我有事请你帮忙。”
方璇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男人说：“我叫沈进，你不认识我。不要紧，我对你感兴趣，是因为顾余笑。”
方璇更加不解。顾余笑是个孤儿，又是个捡易拉罐的，怎么会交上这么有模有样的朋友？
男人说：“我就直接了当吧。顾余笑喜欢你，我请你做的事就是离间他和夏远。”
方璇一脸不在状态，无所谓地说：“顾余笑和你有什么关系？夏远又是做什么的？我不明白，这些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是不会做任何事的。”
沈进说：“很多事情你不能光看表面。顾余笑捡易拉罐，不一定是他需要捡。其实，他有钱，有很多钱。他有预测股票指数的才能，否则他也不会交上夏远这个朋友。夏远是他是炒股天才。”
方璇迷糊了，撇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沈进并不过多解释，他拿出一个纸袋递给方璇，“这是定金，三万。事成再给你七万。”
听到这个数目，方璇眼睛有点红，心中一阵阵慌乱和激动，但是她还是咬牙准备拒绝。正要开口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对不起。”做为敬业的方璇，一般是不接电话的，但这个电话不一般。
沈进笑着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接了电话，方璇的脸有些苍白，她走到沈进身边，说：“我答应你，但是你要先给我七万。余下三万事成后给我。”
沈进皱了皱眉，说：“若是你违约，或是没有能力做到呢？”
方璇说：“我还你十万。”
“好，爽快。”
方璇说：“我现在就要钱，你有吗？”
沈进笑了笑，从怀里拿出支票，写下一串数字。
四
暑假，方璇真的陪顾余笑去了别墅，这座临江的别墅，虽然很像家农家的院子，却是极奢华的。
这日中午，方璇端了一道清蒸鱼，是新杀的桂鱼。雪白的鱼肉上面，放着切得细细的白色的葱丝黄色的姜丝红色的辣椒丝，卖相甚是喜人。顾余笑夹了一块鱼肉吃了一口。筷子在唇边顿了顿，才问：“今儿有别的菜吗？”
“没了，就这一道。怎么？不好吃吗？”方璇眨着大眼睛无辜地问。
顾余笑看懂了，笑道：“没有，很好吃！”端起一贯的温文尔雅的做派，吃饭。
“你不吃吗？”顾余笑问。
“我……突然想吃方便面。”
顾余笑皱眉，“别吃垃圾食品，容易胖。”
“哦……那我去买碗手撒面吃行吗？”
“……也好。”
方璇拖着腮，瞧着那盘鱼越吃越少，越发惊鸿！
她这几天看顾余笑吃她做得每道菜都津津有味，越发奇怪。她那点厨艺，不至于好成这样吧？于是精心做了这条鱼，只是没放盐。她就想看看顾余笑还吃不吃得下。
宴罢，方璇看着极艺术的，只余下的一整根鱼刺的盘子，呆了。
“我吃好了。”他提醒她，看她依然愣愣的，笑问：“随便问一下，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没有。”方璇僵笑。
“那快点收拾，我想去江边走走，下次你要是不吃，做个小一点的。”
“……”
两人去江边溜达了一圈，再回到书房。
顾余笑上网看新闻，或者看些乱七八糟的图表。
方璇就坐在桌子边看教材或者小说。小室沉浸在一片温柔的静谧中。
方璇奇怪，她从小由母亲养大，她讨厌和男人共处一室，总觉得特别别扭。难得面对顾余笑还能和他和平相处这么久。他平淡无害的样子让她安心。连她不小心睡着了，都能安然地享受他瘦而用力的手臂抱起她送进卧房。
方璇怀疑了，犹豫了。
顾余笑是有意思的男人，她对她有兴趣，又似乎没激发嫁他的勇气。也许，他是真的对她动了心。要不要为了沈进，为了十万块钱，毁了她唾手可得的潜力股？是的，她还缺一点点勇气。
听说有客到，应“观众”要求，方璇穿了旗袍。
葡萄架下，方璇倦在顾余笑怀里。
“我从来没这样休闲过。”方璇眯着猫一样的眼睛，轻声说。
“我知道。”
“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男人。”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更特别的。”
“你真的是孤儿吗？”
“嗯。”
“你不穷，是不是？只是故意让别人认为你很穷。”
顾余笑修长的手指遮住她的眼睛，说：“不要相信你用眼睛看到的，要用心去看。”
方璇眼睛有些湿，她叹息着说：“只有我才是真正的穷人。我这种人为了钱，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你不怕我……”
“别说了，你自有你的道理。”
方璇闭起眼睛，泪水就从眼睛里流出来。她盘算，好像入戏太深了。
五
夏远带着杜晓蒙找到这里。
方璇觉得，她的幸福在瞬间到来，又将在瞬间崩塌。
他们都喝了太多的酒，只有做过两年啤酒小姐的方璇是清醒的。
夜半，她费力地脱光夏远的衣服，自己也脱得精光。然后趴在夏远的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男人的身体。天气很热，她却觉得冷。她不断对自己说，不能哭。后来，她就真的睡着了。
早晨，顾余笑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响地看着地毯上的男女。
杜晓蒙先醒了，坐在沙发上沉着脸看着夏远和方璇。
夏远发现顾余笑盯着他和赤裸的方璇，头一下子炸开了。他起身，迅速地穿上衣服。
夏远没有太多的解释，只是问顾余笑，“我们还是朋友吗？”
顾余笑抬了抬酒杯，“酒是我的朋友。”
夏远一走。顾余笑也转身要上楼。方璇突然抱住顾余笑的腰，“对不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她的台词似乎太苍白单薄。她突然觉得，她做秀有点过了，连自己也跟着陷进去。
顾余笑转过身来搂着她，“一切都过去了。”
方璇没办法再和顾余笑在一起。顾余笑也没勉强。她依旧过着属于她的生活。赚钱。
股市后来发生了几件大事。
夏远赢得了股神大赛。
夏远和沈进翻脸。沈进和顾余笑连手进入期货市场。
沈进赔掉了全部家当，跳楼自尽。
夏远和顾余笑合作，公司做得很大。
这些大事和方璇无关。她不介意她曾是沈进的一粒棋子。也不在意顾余笑原本就知道沈进在利用她。那些都是别人的事，她只做她想做的事。
六
三年后，方璇应聘到了一家投资公司。她凭着她的优势，过关斩将，拿到了最后的聘书。
方璇自信地和人力资源部经理握手，并得到第二天就来公司上班的通知。她正要出门时，顾余笑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她，先是一愣，然后微笑。他踱到她的面前。凝视她一会儿，从桌上拿起她的个人简历看了看，又看向人力资源部经理。
那位经理忙说：“顾总，这位是面试合格的新员工，方璇。她的能力是这批应聘者里，最突出的。我们期待着她为我们创造更大的利益。”
顾余笑点了点头，转回头来，笑看着方璇。
方璇脸色惨白，咬了咬牙，转瞬微笑，她向顾余笑摇了摇头，“嗨！你好，我聘书我不要了，拜拜。”她拿起包，施施然离开公司。
方璇没有坐车，走一路，笑一路。看顾余笑的样子，不会轻易罢休，她想，若他打来电话她还是要再拒绝一次的，所谓欲擒故纵。若他不打电话……
第二天一早，电话铃声吵醒了她。她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来听。
“方小姐，我昨天一直打你手机，您一直关机。我是要通知您，您今天可以来公司上班。但是你只能做公司的清洁工。工资是你应聘岗位的三倍，如果你愿意，请八点多前来公司正式上班。”
“你在说什么？”显然，她还没有完全清醒。
那边依旧镇定自若，“方小姐，我……”
“不，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在说笑。”
“没有，如果您不信，请来公司合实。另外，您也可以直接给顾总打电话。”
“好了，我明白了。”方璇大概明白顾余笑的意思。她得起来工作，脚一沾地，一阵钻心地疼痛。脚都磨出了血泡，她拿出针来，用酒精消毒，把脚上的水泡都挑破。再用酒精擦了脚。一系列动作做完，她也疼出了一身冷汗。她强打精神，梳洗，出门。
方璇坐出租车到达公司，花了四十块钱，可还是迟到了。她的主管李经理板着脸对她说：“公司规定，迟到一次罚款一百。你拿三倍的工资，所以罚款也要三倍。罚你三百元。另外，公司向来讲究效率，你拿三倍的工资，最好能做出四个人的工作量。”
清洁工也要支付二万多的工资，他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方璇看着她，除了点头，就是微笑。她大概能理解顾余笑的想法，想赚钱就得不要脸。既然三年前能做到当着男人的面脱衣服，现在这点侮辱该不算什么。何况，她还欠他真心。她好笑地想，这也算忍辱负重吧？
从此，方璇天不亮就起床，坐首发公交车上班。她负责一层到五层的厕所，走廊，楼梯的卫生。还要保证旋转门的剔透。
她没有去找顾余笑。他能聘用她，就已经说明，他对她仍然有兴趣。
只有一次，在打扫男厕所时，看到了顾余笑。顾余笑的办公室在二十六层，到三楼来上厕所，有些说不过去。但她还是按公司的员工的模样，恭恭敬敬地向顾余笑颌首，“顾总。”
顾余笑看了她一会儿，到厕所方便完，无言地离开。
方璇工资高，又是空降兵。就成了李经理的眼中针。李经理总是有意无意地损她，她从来不回嘴，却总是无声地抗议。
有一次，两个人的矛盾就闹到了上级经理那里。那位经理倒是好说话，说：“方璇是顾总特聘的，我没有资格管。有矛盾直接找顾总。”
于是，顾余笑就被请了来，为她们判官司。
李经理说：“我让她周日加班。因为玻璃已经很久没擦了。正赶上周日有雨，她偏不干。”
顾余笑问方璇，“服从安排是公司的原则，你为什么不服从。”
方璇扬着头，直视着他，说：“加班我也有拒绝的权利。周日是我的休息时间，我就要休息。”
“在别处打工？”顾余笑冲口问。
他还是那样清淡如菊的模样，方璇有一瞬间的失神，“不，没有，我只想争取休息的权利。如果不行，我可以辞职。”
她脱下工作服，向更衣室走去。
“等等……你赢了。”
她嘴角微扬，不用回头，也想像得到李经理那张铁青的脸。他呢？应该……云淡风轻，不……他也在笑吧？
七
周日，方璇在孤儿院陪孩子们打水仗。顾余笑靠在不远的一棵树远远地看着。
忙了一整天，方璇腰酸背痛，依然笑着和孩子们告别。
傍晚的余辉映照在院子里，给秋千都渡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树下空无一人，她心头一沉。
走出大门，斜对面顾余笑站在低调的黑色奥迪旁边，见她走出来，便闲庭漫步般向她走来。
“吃过饭了吗？”他轻轻地问，似乎有点心疼。
“嗯。”方璇点头，疲惫而雀跃，“饭还是我帮着做的呢，哪有光干活不给吃饭的道理？”。
“一起喝一杯？”
“不了，我有点累，想回家睡觉。”
“好，我送你。”
“谢谢。”
不知是车的性能好，还是顾余笑的车技高，她有些晕晕欲睡。
顾余笑瞥了她一眼，无声地关上车窗。
方璇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车里也没有点灯。她有点疑惑，她记得那时夏远走后，他疯狂的工作，通宵达旦。如今，都是公司老总了，怎么会这么闲坐着等她醒来？
她倦在座位上，身上盖着顾余笑的外套，外套上还有淡淡的香烟的味道，很好闻，在她印像里，从未见过他吸烟。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倦在那儿，像是一只慵懒的猫。
良久，才说：“你知道沈进找过我。知道我从来没和夏远上过床，是吧？”
“我……”顾余笑突然有点害怕。他的确失望过。但是，直到前些时，他才真正读懂了她。她不过是太寂寞，想自娱自乐。她认为，生活只是在演戏，她愿意尝试各种角色。
“如果，我是说如果，都闹成这样了，你还愿意娶我，我会答应。”她声音有点怯懦的迟疑。其实，她只是累了。从那次以后，她再没有真正秀出激情。
顾余笑蓦地转头看她，像是完全不相信刚刚的话是从她的口中溢出。
他有多害怕在她心里，他只是那场戏的男主。是戏，就有封杀的一天。
他再见到她时，他不是想嘲讽她，只是本能地掩饰心中的翻滚的激情。
他不想问她，是否知道那家孤儿院是他投资建造的。如果他成为她处心积虑的目标，他求之不得。
原来，他爱她，并非一场空梦。然而，幸福来得太快，他竟不能给出和心意相同的反应。
方璇并没有看他，只是垂着眼睛静静地等着，长长的睫毛遮挡住她的眼睛。许久没有回音，她轻轻一叹，“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回了。”她拿下衣服放在他怀里，“谢谢。”推开车门的霎那，手腕被人抓住。
“嘶——，疼！”
“对不起！”顾余笑慌忙道谦，“嫁给我，好吗？”
方璇嘴角勾了勾，低低地笑，“那我还用扫厕所吗？”
“咦？”顾余笑玩味地道：“你不是很喜欢？”
“要不是给你个出气的机会，鬼才喜欢。”方璇努起粉嫩的小嘴儿，下一刻，他温暖的唇覆了上来。她青涩的回应，慢慢变得缠绵。
她不会告诉他，在男人面前脱光光她也很慌张。她挑战了一次自己的底线。但是，若是以两不相欠为代价，她真的会后悔。
她也不想说，三年前她帮母亲做了脑瘤切除手术，手术很成功，人却没保住。她将医院告上法庭，医院赔给她十四万。从那以后，赚钱和做秀仍是她的习惯。
她很想告诉他，她早就知道那家投资公司，他是头。
她只是遗憾，若是嫁了，除了贤妻良母，她还能秀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