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民宅中,总是能听见咒骂和哀嚎声,因为赌钱抽大麻而倾家荡产,卖儿卖女,遭人追杀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也许生活在最下层的人们只能用赌钱和大麻来刺激自己的生活,让自己多些幻想,剩下的孤儿寡母只能靠帮人家做些零活,去教堂,救济站领取些粮食来勉强度日。几乎随时都会有人死去,可是他们的死去就如同是路边的猫猫狗狗一样,丝毫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的,没有人去记得他们,同情他们,甚至连看都不会去看的。
而在另几条街上却完全是一番不同的景象,设计别致的洋房,修剪整齐的草坪,繁华似锦的庭院,光鲜的旗袍,笔挺的西装,闪亮的珠宝。
原来世界一直都是这样,也本是这样,永远都是这般的黑白光暗的共存着,永远都有两个面,这便是生活,这便是现实。
随着日本侵华脚步的加快,全国各处的形势都开始紧张了起来,虽说此时的上海还有一如往昔,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实际上也是波涛暗涌了。从华北到华中,日本的侵华政策已转向“以华治华,以战养战”。因为中国人太多,且人才济济,不是他们能直接掌控得住的。于是想扶植一个汉奸傀儡政权,作为统治中国的工具。当在满洲国和华北都建立了伪政权后,上海成为他们重点网罗对象。
通过“军管理”、“委托经营”、“中日合办”等方式来一步步侵占上海的经济,使其为之所用,所以一时间商业巨头们,人人自危,不知何时自己的家当就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了,而这时候也有不少人投靠了日本人的旗下,成了汉奸。
藤原和彦就是其中一个由日本军方派到上海的间谍,主要是从事商业活动或暗杀,从而进一步控制上海的经济,以便为其进一步侵华做准备,他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日本人,所以他对中国一点都不陌生,是这个任务的合适人选,可是他做这些时,需要一个帮手来协助他,因为毕竟他还不熟悉,而这个人,他就锁定了林俊茗,因为林俊茗身份,还有他很贪婪,对金钱对权力都有着无比的热情。
贪婪在藤原和彦看来是个很好的优点,林俊茗不必忠心,不必心甘情愿的帮他,或者是要效忠他们的大日帝国,可是只要他有欲望,有贪婪,那么就可以用利益拴住他,为自己所用,其实他们也就不过是这种利用的关系。
藤原的公寓里,歌声缭绕,屋里摆放的都是具有典型中国特色家具,檀木的雕花桌椅,紫砂茶壶,山水字画,京剧的头饰脸谱……
藤原坐在硕大的桌子后面,用特有的狡猾尖锐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林俊茗,脸上挂着很程式化的笑容:
“俊茗君,这次我奉命来上海主要是为了促使这里更加繁荣,经济变得更有秩序,现在上海很是混乱,你们叶楚林三家,各霸一方,明争暗斗,这样实属不妥啊。”说到这里,藤原停下了,眯缝着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望着林俊茗,他知道这也是林俊茗所想的,所以他要林俊茗自己说出来。
“藤原先生,你说的极是。现在这样的确是不行,有必要将三家力量整合在一起,这样也才能更好的为藤原先生你办事,是不是?”林俊茗顺着藤原的话说着。
“俊茗君,过几日是上海商会的慈善酒会,到时你带我会会叶楚两家吧。”
“是,藤原先生。”
“哦。对了,俊茗君,这个,上海商会会长的位置,冯山也坐了很久了,是不是该换人了。”藤原满怀深意的看着林俊茗,林俊茗马上领会了藤原的意思,心中一阵狂喜。
“是啊,如果能坐上商会会长的位置,以后的活动就更方便了。只不过……”林俊茗脸露难色。
“不过什么?”
“冯山这个老头,在上海商界很有威望,很多人都给他面子,所以我们……。”
“哈哈,俊茗君,他在这里时是很有威望,如果他不在了呢?”
林俊茗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随着藤原哈哈大笑起来。
如果说淮海路和徐家汇是肆意蔓延的喧嚣与繁华,那么贝当路则是留守在它们身后的幽静通道。但在幽静中却又不失文化的韵味,细细品下来更让人留恋往返。
不宽的马路,干净的街道,两边风格迥异的建筑,各类休闲酒吧与特色小店更让贝当路蒙上浓浓的格调气质。贝当路给人感触最深的就是路两边浓密的法国梧桐。这里的法国梧桐延绵了好几个街区,悠远的历史使树的枝叶异常繁茂,经过修建的树枝密密地遮盖了路的上空,烈日炎炎的夏季,这里却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走在路两边,不时有凉爽的轻风拂面吹过,带来一阵沁人心睥的凉爽。
贝当路的中间最为幽静的一处,有个绿墙白窗的三层洋房,周围被法国梧桐环绕着,显得蕴意十足,而这座房子的主人便是上海商界举重轻重的人物冯山,冯老爷。
今日,冯山一如既往的忙碌了一天从商会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吩咐下人泡上一壶好茶,怡然自得的享受这一天中难得是休闲时光。
“老爷,门外有个人要见您。”管家老张跑进来对正在喝茶的冯山通报。
冯山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起头问:“谁啊?这么晚了?”
“不认识,那个人给了张纸条,说您看了就自然会见他了。”
“哦?拿了我看看。”冯山从老张手中接过纸条,看完后冯山手有点抖,额头上渗出点点汗滴,然后急切的对老张道:
“快,快把那个人请到我的书房来,不许其他人打扰。”
不一会儿,老张将一个长相文弱的年轻男子带到了冯山的书房里,冯山示意老张出去,然后把门反锁上,他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一字一句的问:
“‘会长之位遭人窥视,汝将有难’,这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是谁?”
来者走到冯山桌前,弯下腰轻声说:
“我叫易朝,隶属于南京政府特务处中共特别党小组。”
“哦,那易先生这次来是……”
“我们得到消息说日本人已经计划要大面积侵华,而上海也在计划之内,所以他们派出了大量的间谍,其中有个叫做藤原和彦的日本商人就是其中一个,您的会长之位必然是他们窥视之物。”易朝表情严肃,眉头紧锁。
冯山沉思了一会,问道:“那你来的目的?”
“呵呵,众所周知现在我们全国不分党派联合抗日,所以我也是奉上面的命令来破坏日本侵占上海经济的计划而已。”
“那他们会怎么做?”
“以他们一贯的做法是做掉您,然后扶植个傀儡,好为他们所用。”易朝微微一笑说,
冯山一怔,随后哈哈的笑起来。
“既然要来的那就来吧,难不成老夫还怕不了成!”
“冯老爷,这不是关系到您一个人的问题,如果上海经济落入他们之手,他们就会用我们的钱和东西,制造枪支弹药反过来攻打我们,到时肯定是生灵涂炭啊!”
冯山听了易朝的话,认识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是他也不能凭借易朝的一面之词就完全相信,只好表明自己的态度。
“老夫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决不是贪生怕死卖国求荣之辈,多年前曾见过中山先生一面,虽未有深交,但是一直很敬仰他的为人,虽然没有追随其去革命,但是国家有难我还是会尽己所能的。”
易朝感激的朝冯山点点头,“此次藤原应该是准备选林俊茗当他的代理人,推举其为商会会长,我们必须不能让他们得逞,还要确保您的安全才行!”
冯山爽朗一笑,“我冯某人已是被黄土埋了大半截的人了,生死都早已经无所谓了,可是我们该怎么阻止他们呢?”
易朝也陷入沉思,“这个我们还要从长计议啊。”
冯山突然眼前一亮说:“也许我们可以让那个人来做商会会长。”
“谁?”易朝不解的看着冯山,
“是一个大概可能斗得过他们,保住上海商业的人。”
易朝稍稍愣了一下看着冯山,二人相视一笑:“叶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