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神佛的愤怒 1 阅读至0%

第12章 神佛的愤怒 1

书名:一生一世,黑白影画 作者:墨宝非宝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3-28 13:56
    身后的房门被关上。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就好像幽会完,立刻就要各奔东西。他有时候总让人感觉到疏远和冷漠。
    温寒脑海里浮动着他话,不太踏实,随手敲开阿加西的房门,问她是否要去找些东西吃?阿加西刚补了个觉,睡醒了,也是饿,欣然和她挽着手臂下楼。
    可眼前的大堂,却出乎意料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到处都是人。
    王文浩竟然也站在门口,挤在人群里。
    华裔老板忙得额头淌汗。
    一会儿当地语言,一会儿是英语、日语、韩语等等,十八般语种轮番上,不停对所有人解释:“真没房间了。”
    老板忙活很久,好不容易送走一批。
    听说温寒说要吃晚饭,又欲哭无泪了:“几位,人家尼泊尔人都在梦中打坐了,你们才要吃晚饭。哎,没了没了,”他指身后空空如也的柜子,“什么都没了。”
    温寒饥肠辘辘,想要去街上看看,又被老板拦住:“大罢工不是闹着玩的,别到处乱跑。”她想到程牧云也这么说过,也觉得外边危险:“算了,反正房间还有饼干,我们晚上就凑了一下吧。”
    “可我想吃些热得东西啊。”阿加西求助看王文浩。
    王文浩有些心不在焉,看了看表,对阿加西说:“我出去看看,如果有吃的给你们带回来。”阿加西拉着温寒追上去:“一起去吧,这里的气氛太让人窒息了。”
    王文浩蹙眉,想拒绝。
    大堂的灯泡噗地灭了,毫无征兆。
    “天啊!”有人在喊,“这该死的鬼地方,又停电。”“真是鬼地方,都什么年代了,还大罢工。”“是啊,早知道就留在印度了!”“我刚从印度过来,印度的旅店太破了!可没想到这里更麻烦,连房间都没有。”
    全是抱怨。
    “走,别再这里呆着了,要打起来了,”阿加西在黑暗里,拉着温寒挤出人群,跑到小巷里,深深呼出一口气,“我发誓,明天一定要回加德满都。我们先去找点东西吃。”
    可走出这条小巷,四周的景象却比旅店还要糟糕。
    这时候,她们都懂了,老板口中的大罢工是什么样子的。月色很暗,简陋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者放的路障,石头搭建的,还有木头和装着土的布袋子,堵住了所有前路。
    很破的车,堵住了路两侧,车内外坐满了皮肤黝黑的当地人。
    不远处警察拿着高压水枪,荷枪实弹,严阵以待。
    没有光,没有路灯,十几步外就已看不清人。
    她忽然联想到西方的那些恐怖片,通常在这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
    有一只黝黑的手臂拉住温寒,温寒吓得躲避,撞上了身后的车。
    一声怒吼,在骂着她们。
    温寒不停鞠躬说着,吓得脸都白了。她紧攥住阿加西的手,拉着她往回走,可还没走出两步,人群就乱了。
    突然的骚动,拥挤,撞击着她们。
    两人被挤到墙角,惊慌地看着彼此,紧紧攥着对方的手。在下一次冲击前,温寒瞅准小巷口,拉着阿加西冲过去。
    幸好。
    幸好。
    没走远,还能回来。
    她惊慌后看,身后的人群已经与维持秩序的警察冲撞在一起。
    她不敢耽搁,往前快步走。
    本以为能回去避难了,没想到小旅店的前门紧闭,显然被老板锁上了。她茫然四顾:“你知道后门在哪吗?”
    “后门?哪里有后门。”阿加西也是吓到了,想要去拍门。
    “你们去哪了?”黑暗中,有人问。
    温寒傻住,回头,是王文浩。
    “去找吃的!”阿加西大口喘着气,“门怎么锁了?我们怎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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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文浩看了看她们,摘下眼镜。
    他在思考,怎么把她们两个先送回旅店,然后带走这批失而复得的东西和——
    身后黑暗处,伸出了一把匕首,抵上他的脖子。
    同时,也有两只手臂,从温寒和阿加西的脖颈间绕过来,掐住她们的脖子。
    “不要动。”有人在用生硬的英文,低声说。
    一时间,所有对话都消失了,在巷子里,谁都不敢动,惊慌地看着彼此。
    街上人群在激烈嘶吼、冲撞。
    没人会注意这里。
    温寒吓得脸色灰白,肩上的伤口被后背的人狠狠压着,疼得浑身颤抖:“我们是游客……”
    “闭嘴。”身后人喝斥她。
    她惊恐地看着制服王文浩和阿加西的人,认出他们就是走廊里说柯尔克孜语的其中两个!
    她剧烈呼吸着,脑中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只有他。像是溺水时所抓住的那最后一棵稻草,想到他,就深呼吸着,想让自己镇定。他说过,他答应过,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安全将自己送出去……送离蓝毗尼。
    因为这个念头,她心跳的有些超出生理极限的快。
    甚至开始有窒息感。
    忽然,有很沉重的两个东西被从露台上扔下来。
    溅起的碎石,打在温寒和阿加西脸上,两个人吓得再次惊叫。
    落下的两个东西是几乎半身都被鲜血染湿的程牧云和孟良川,都被绳子捆住上半身,蒙着双眼扔到地上,像是受了重伤。
    只是在扔下来的时候,孟良川闷哼了一声,程牧云却像是死人一样,连声音都没有。
    温寒如被雷击,所有的视线都纠缠着浑身是血的程牧云。
    他的话在她耳中盘旋着。
    小麻烦,他说他惹了小麻烦,这就是那所谓的小麻烦吗!
    突如其来的恐慌从血液里疯狂流窜开来,渗入五脏六腑,她一瞬只觉得天旋地转,喉咙竟涌上血腥,心脏不负重荷地沉下去。
    一沉到底。
    险些就昏过去。
    “你在看什么!”身后的男人狠狠踹向她的膝盖窝。
    温寒失声,噗地跪在地上。王文浩立刻挣扎,低吼着:“不要为难女人,你们要钱就说!”那个男人一愣,很快挥着匕首柄,猛砸向王文浩太阳穴,将他狠狠砸倒在地面上。王文浩捂着头,有血顺着他的手指缝流下来,他只是恶狠狠盯着那个男人。
    另一个人啐了口:“不,我们惹怒了警察,要外国人陪着,离开蓝毗尼。老实些,会放你回来。”
    他说完,立刻有两个黑影上前,将王文浩用同样的手法绑起来,就在封住他口的瞬间,温寒忽然站起来:“你们带我走……放了他。”
    她紧紧攥着拳头,却控制不住发抖。
    这是一念之间的事,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换回王文浩?
    不。
    是为了他,那个已经不知道受了多重伤的男人。
    一起被带走能做什么?她全然不知。
    只是心底一股巨大的力量,支撑她站起来。她听懂了,他们要扣押几个外国人,保证他们离开蓝毗尼。出了这里,就能放她回来。
    可他们为什么要绑程牧云,为什么?
    温寒,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下去,事情很简单,他们只要人质保证他们能警察时顺利逃走——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真这么做了,但她真的做了。
    “温寒!”王文浩用俄语大声吼:“不要管我!”
    有人狠狠踹了他一脚,掏出毛巾塞了他满口,黑色胶带彻底封住他的嘴,王文浩的眼睛瞬间睁大,紧紧盯着她,猛摇头。
    温寒没等看到他的动作,已经被狠狠推向墙壁,绑住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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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寒从被人扛上街头,就在行进中。
    一路漆黑颠簸,她只感觉腹部被压得生疼,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那几个人也从不对话。
    沿途有水声,有野兽吠声,还有各种奇怪的声音,她起初还认真听,后来感觉肩膀上有湿冷的感觉,伤口开始往下流血,她渐渐开始迷失了判断力。
    到午后,这些人终于到了一个简陋的小村子。
    将所有人都扔进一个破房子里,让人看守,唯独带走了王文浩。
    等进了个像样的屋子后,中年男人上来给王文浩松了绑,哈哈大笑,用柯尔克孜语,流利地问他:“我的朋友,你的女人真的很美,如果不是你的女人,我一定会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王文浩接过对方一个人递来的眼镜,擦干净,戴上:“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女人?”
    “在你要被绑走时挺身而出的女人,应该不会和你没关系。”头目了然,笑得露出了牙齿,皮笑肉不笑的姿态,让人从心底发寒。
    “我的约定是拿回我的东西,绑走那两个男人,而不是女人,”王文浩显然心情很不好,“别告诉我,你只是想仔细看看我女人长什么样子。”
    “不,不,我只是为了成全你们的伟大爱情。”
    房间里的几个男人放肆笑起来。
    “或者,是忽然发现有女人能牵制我,特地带来,保证交易顺利?”王文浩懒得和他继续绕圈子,“我是走私贩,我在做生意,不是什么搏命狂徒。”
    中年人坐下来,拍了拍木桌:“坐,我的朋友。”
    王文浩孤身一人,纵然有满腹怒火,也不敢真的撕破脸,他也只得坐下来。心底的火气已经堆积的快要让人失去理智,本来雇了两个保镖,却没想到竟然抢走了自己的东西。
    最后倒成了孤军奋战,还牵扯了温寒。
    “你连自己的货都丢了,就证明,你在尼泊尔需要听我们的,才能顺利做好这单生意。你说是吗?我的朋友?”
    王文浩懒得再说,进入正题:“你们需要多久,验完我的东西?”
    “二十个小时,你带来的那些珠宝至少需要这个时间,你知道因为罢工,尼泊尔交通都瘫痪了,我的鉴定师还没赶到,”头目弯曲起食指,敲了敲桌子,“让我的人带你去看看风土人情,顺便给你几个我们的女人,你那个暂时要在我手里。二十个小时后,我送你们走。”
    “好。”王文浩倒也答应的痛快。
    “那两个男人呢?你要我们怎么处置?”
    “随你们高兴,既然敢偷我的货,总要有些惩罚。”
    ……
    温寒坐在干燥的草堆上,靠着身后的墙,又是恐惧,又是伤口痛,她只能不断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他们说会释放人质的。
    他们只是想要几个外国游客。
    或许他们只是参与罢工的当地人——
    忽然有人走进,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有冰凉贴上她肩膀的皮肤,她想躲,对方已经按住她的身子。
    剪刀剪开衣服的声音,然后是伤口的纱布被撕下来。
    有人在给她处理伤口。
    她不敢动,感觉鼻端有淡淡香气,像是女人。尼泊尔的女人都很保守,未婚女人会禁止男人碰触自己的身体,没想到绑匪也这么讲究,竟真让个女人来给自己包扎。
    “她的皮肤真好。”对方在用柯尔克孜语说话,以为她听不懂。
    “外来的女人,都好,”有男人在笑,“可再好,也不及你。”
    余下的就是情话了。
    那人给她包扎完,问身边男人要不要给她喂饭,身边人回答不需要,这些人很快就会离开。
    四周又安静下来。
    她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因为眼前都是黑暗。
    只知道,附近已经没有走动的人。
    恐惧开始蔓延开,不受控制,吞噬着她可怜的那点理智。
    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要带他们来这里,为了避开警察,都进山区了,为什么还不放人……
    就在此时,有手指抚上她的脸颊。
    这种感觉,让她瞬间颤抖,可是很快又察觉到这种抚摸的特点,太熟悉了,太熟悉了——
    是他……是他?!
    嘴巴上的胶带被狠狠撕下来,塞在口中的白毛巾被丢掉。
    她突然口中松快,想要张口问是不是他,就被堵住了嘴。
    这是一个绝对属于那个男人的深吻,不容置疑,深入喉咙深处,仿佛要将你灵魂吸出来一样的亲吻。甚至这次,有了些肆虐,他将她的嘴唇咬在唇齿贱,狠狠地吮吸啃噬,将她的嘴唇咬破,血吸出来,深刻的痛,还有传达出来的欲望——
    她被他诱导的,开始回吻他,仿佛把所有这一整天的颠簸恐惧都交给他。
    仿佛只有这样,她就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她是安全的,只要他在。
    “你开始学会接吻了,亲爱的,”他开始将她嘴唇上的血舔掉,转而去轻轻含住她的小耳垂,“在这些信佛的国度,总会说一个好女人,要常羞得面红耳赤,惭愧惶悚,才不会被人厌恶……可我就喜欢现在这样的你。你让我怎么离开你?怎么放手?你跟着我,很可能会死。”
    一句句追问。
    在问她。也不是在问她。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本身就有太多的疑惑,呼之欲出,纷乱复杂的猜想:“你——”
    “你不该认识我。温寒,你面前这个男人眼里,没有宽容,没有仁慈。在这里,在今天,你很快就会看到,我就是生活在地狱里的恶鬼,或者说,我……就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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