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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书名:匠心 作者:毛厚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3-24 20:21
    “订什么机票,你坐我们家的飞机回去,现在就能走。”说完,司马靖荣招呼服务员来结账。
    “你这边没事了?”黎邃问。
    “我能有什么事,本来就是出来玩儿的,”司马靖荣催他,“赶紧的,正事要紧。”
    幸好主要工作都交接完了,只剩下一些零碎的杂事,他不在也问题不大。黎邃叮嘱了几个人品信得过的中层,让酒店服务员给他收拾行李,自己赶去渔村把陆商要的乌龟饵给买了。
    到家时天还未黑,比预计的早了三个多小时,家里没有人,陆商应该是出门去了,他回来得突然,露姨没有准备,自然不会这么早过来做饭。黎邃把行李提上楼,先给竹苑的伙计打电话了解了一下情况,心中有了数,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挽起袖子去厨房准备晚饭。
    刚把手上的豆芽菜处理干净,门口一阵松动,陆商开门进来了,黎邃回身看他,露出笑容,正要开口,陆商先道:“露姐,今天做点甜汤,晚上黎邃要回来。”
    黎邃盯着他换鞋,心里一阵诧异:“陆商?”
    门口的人闻言身体明显一滞,抬头望向他,转而微微一笑:“回来了?”
    黎邃刚要说话,忽然注意到他额角有块青紫,神色变了:“你的额头怎么了?似乎是撞了?”
    “没事,不小心磕到了。”
    黎邃走过去,捧着他的脸细瞧了一番,担忧道:“再往下一点可就伤到眼睛了,疼不疼?擦药了吗?”
    “不要紧,小伤,”陆商不以为意,顺手从屉子里把眼镜拿出来戴上,“今天怎么这么早?事情都办完了吗?”
    “差不多了,我和靖荣一起回来的,”黎邃兀自去药箱里翻了瓶药膏和棉签出来,“袁叔告诉了我左大哥的事,我回来帮你。”
    “我正要和你说这个,”陆商脱了外套,在沙发上坐下,“看守所那边我已经托人去照应他,但要保释,恐怕不是一两天能办成的。”
    “他动手了吗?”黎邃在他面前半蹲下,用棉签沾了药膏小心涂抹上去,“别动。”
    陆商闭上眼任他上药:“他自己没动手,但他的一个手下动了手,并且还带了武器,被警方翻出来了,他是带头的,责任肯定脱不开。”
    “也就是说,还是动了手,警方不算抓错人。”
    “对,首先要明确一点,他的确是犯了事,我们不必多费力气在这个上面做文章了,现在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怎么把他——”
    陆商睁开眼,见黎邃半蹲着幽幽盯着他:“怎么了?”
    黎邃:“要抱抱。”
    陆商笑了,张了张胳膊,黎邃立即扑上去把他紧紧抱进怀里,下巴在颈部来回蹭,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想你快想疯了。”
    “怎么越长大越回去了。”陆商笑着拍拍他的后脑。
    “不管,”黎邃又收紧了些,“这一分钟是我的,左大哥也要靠边站。”
    不远的郊外,左超在黑暗中打了个喷嚏,骂道:“这地方真他妈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门开了,显然有人走了进来,像是愣了一下,又关门退了出去。
    两个人这才松开,四目相对,均是一笑。
    “叫露姨进来,外面冷。”陆商催道。
    晚饭吃得很随便,期间黎邃把海南的工作简单地向陆商反馈了一下,得到一句夸奖:“做得不错,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所以这次,让我来解决吧。”黎邃道。
    陆商想了想:“光你一个人不行,明天我让徐蔚蓝把看守所那边的具体情况告诉你,你们商量着办。另外还有一件事,左超有个二手车厂,常年低价收购黑车,维修重组后二次出售,他进去之后,这个车场的合法性就成了问题,这些都得想办法解决。”
    黎邃认真地点点头。
    晚上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思,在浴室一起简单洗了个澡,黎邃察觉陆商有点累,给他按了按手腕上对心脏有益的穴位,互相拥抱着入睡。
    第二天一早黎邃就出门了,他在国外也修过法律,虽与国内不同,但多少也具有一定的参考性,与徐蔚蓝商量了之后,两个人决定从检察院入手。
    看守所方面他们找都没去找过,因为那所长就是刘兴田的一个小舅子,找了也没用,好在所里有个监管以前受过陆家的恩惠,答应保证左超在里面不会受苦。
    徐蔚蓝这几天可谓是跑断了腿,四处托人找关系。也许是因为刘兴田和陆商双方都在使力的缘故,许多人都不愿意搀和这件事,因为无论得罪哪一方都没有好处,这些人中要么避而不见直接休假,要么卖惨哭诉自己无能,总之就是一个态度,不偏不倚,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说着好听,但实际上也是对左超不利的,毕竟他的确是犯了事,事情本身可大可小,话语权还是在别人手里。
    “听证会的决定已经下来了,最快下周举行,这周我们要抓紧把参会人员都去见一面。”徐蔚蓝连着几天没睡,眼睛都肿了。
    黎邃叹了口气,已经是第三周了,事情一点实质性进展都没有:“这件事如果是在陆家的地盘上,人恐怕早就出来了。”
    “是啊,说白了就是打架斗殴,被打的那个才受轻伤,为了赖给阿左,直接住在医院不出来了,唉,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徐蔚蓝直摇头,又问,“车厂的事情你怎么解决的?”
    “停业整顿。”
    “啥?!”
    黎邃回过头来:“怎么?”
    “你把他的厂子给解散了?”徐蔚蓝一脸不可置信。
    黎邃皱眉:“本来就不合法,继续开着它,岂不是等于把把柄露出来给人抓?而且他车厂里那些人我去看了,都不是什么善茬,左大哥刚进去,那些人就想着浑水摸鱼私自捞一把。再说领头的人不在,谁知道这段时间他们会不会又受到挑拨出去和人打架,到时候我们捞人更难。”
    徐蔚蓝渐渐回过味来,黎邃和陆商的做事方式看起来是一个路子,但实际上还是有很大的出入:陆商偏柔和,总是先礼后兵,而黎邃因为年轻,锋芒更露,比起过程,他更偏重结果,而且他不怕得罪人。
    “那行吧,你决定就好。”徐蔚蓝也不便多话。
    听证会进展很顺利,当天就下发了无社会危害性可以放人的结果,黎邃很高兴,刚回家就跟陆商报告了这个消息:“检察院出了结果,公安那边十天内必须执行,可以给左大哥准备接风了。”
    陆商听完他的话,却没有如往常一样淡然,反倒露出了一点担忧的神色,检察院是公安的监察部门,避开公安直接找检察院举行听证会,得到结果后返回给公安,要求公安执行,这个流程相当于打了公安一个耳光,强行让他们放人,以刘兴田的个性,恐怕事情不会这么容易。
    曲线救国虽好,但还有一个成语,叫过刚易折。
    不过这毕竟只是他的一个猜测,陆商抬头笑了笑:“那就好。”
    事实证明,陆商的想法是对的。
    一直拖到第十天,黎邃都安排好车准备去接人了,突然接到徐蔚蓝打来的电话,那边简直要气疯了:“这都什么事儿,公安直接说自己管不了,把人连案子一起踢回给检察院了,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最后一天来这么一招。”
    “那现在要怎么办?”黎邃声音冷下来。
    “重新提交材料,在检察院走取保候审流程,这……”徐蔚蓝叹了口气,“等于我们前面的努力全部白费,现在要把人捞出来,真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了。”
    黎邃心凉了半截。
    黎邃其实挺想去见见左超,可现在除了律师谁也不能见,他听徐蔚蓝说过里面的日子,这么冷的天,只能用冷水洗澡,还不准不洗,吃饭也都是清汤寡水,想想就不是人过的,左超这么多年当老大横惯了,哪里吃得了这种苦。
    更何况,这件事的起因也和他脱不了关系,若不是因为他,陆商也不会冒然把贸易区让给刘兴田,他也就不会中刘兴田的圈套了。
    左超虽是黑道出身,但为人非常仗义,而且忠心不二,这么多年一直帮衬陆家,对他也是照顾有加。想到这里,黎邃就更加觉得心焦。
    连着几天在外面跑关系,连晚饭也没时间回家吃,黎邃下车时看见月亮又到圆时,才恍然距离左超进去已经过了两个月了。这件事如果是陆商来处理,恐怕他们三个现在已经能坐在一起喝茶了吧。
    “赏月吗?”好听的声音传来。
    黎邃转头,见陆商站在门口望着他笑。
    “怎么站在门口,不冷吗?”黎邃走过去,捏了捏他的手,果然是凉的。
    “好奇你在看什么,”陆商道,伸手在他眼角揉了揉,“黑眼圈都出来了。”
    黎邃顺势圈住他,脑袋靠上去:“陆商,我觉得自己好没用,连你的一个手下都护不住。”
    “是他命中有劫,不关你的事,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陆商宽慰道,“而且他这些年做事,的确是过于横行霸道了,进去挫挫锐气也有好处,免得将来铸成大错。”
    被说到了要点,黎邃阴霾了一个月的心情忽然像这月光一样豁然清朗起来,笑道:“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不是会说话,”陆商反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是知道你在想什么。”
    黎邃幽幽盯着他:“那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陆商会心一笑:“不可描述。”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周一,一早徐蔚蓝带着一个消息来了,左超在看守所内急性肺炎,申请保外就医,因为病情严重,看守所怕承担责任,立刻就批了,现在人已经转移到了市医院进行救治。
    “严重吗?”黎邃问。
    徐蔚蓝一脸高深莫测,小声道:“人严不严重不重要,医院说严重就行了。”
    黎邃立即就懂了:“是有人……”
    “嘘——”徐蔚蓝道,“这是个机会,只要人出来了,剩下的一切好说。”
    左超入院后,形式立即逆转,医院以病情严重且具有传染性为由,坚持不肯放人,看守所天天带人来要人,闹得非常厉害,两边僵持不下,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终于上面的人先扛不住了,大手一挥道:按正常流程办,任何一方都不准再插手。
    十天后,左超终于如愿被释放,黎邃带着人去接他的时候,心情因为这两个多月反复起伏,反而分外平静。
    “先回竹苑吧,大嫂肯定着急了。”徐蔚蓝办完手续,上车道。
    短短两个月,左超至少瘦了二十斤,脸颊都凹陷下来,所幸人的精神倒是不错,挥了挥手道:“她就会哭,我才懒得去招那个晦气,带我去车厂先和兄弟们见个面。”
    话一出,黎邃和徐蔚蓝都愣了一下。
    黎邃顿时感觉自己可能做错了件事,“……车厂,我给解散了。”
    左超闻言,回头看他,那目光看得黎邃无处躲藏,半晌只闷闷地“哦”了一声,便再未说过任何话。
    黎邃把人送到家,始终觉得不安,想去找左超说清楚关厂子的缘由,在竹苑门口徘徊了一阵,见他们夫妻二人好不容易团聚互诉衷肠的模样,又不好去打扰,只好郁郁地回了陆家。
    终于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黎邃却没有一点高兴的神色,这些天他反复给左超打了几个电话,均是无人接听。
    黎邃起初以为左超是才出来事情太多没空接,后来无意听到徐蔚蓝打电话的内容,才发现左超并不是没有空接电话,而是专门不接他的电话,这种刻意的回避反而让黎邃更加难过。
    这件事他的确处理得不妥,虽说出发点是为了顺利把人捞出来,但人进去的时候厂子还好好的,出来人员已经散了大半,甚至中间有仇家来寻事,把大门都砸烂了,看到这个场景,多少都会让人心里不舒服。说白了,他就是对朋友与朋友间那点微妙的关系变化不够敏感,以为都像他和陆商之间那样简单纯粹,再怎么也不会产生隔阂。
    左超连日的避而不见终于让黎邃崩溃了,晚上回家,远远看见客厅壁炉里发出的火光,与屋外的严寒形成强烈的反差,温馨气氛渲染下,他不由泛起一阵委屈。
    “回来了?我下午钓了只乌龟,明天周末,陪我去买个缸吧,把它养起来。”陆商在水池边逗弄里面的一只乌龟,半晌没听到回答,回头看了眼黎邃,见他一脸疲惫的模样,神色微变,问:“怎么了?”
    “没事,有点累。”黎邃上前抱住他,什么话也没再说,就这么安静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耳朵也耷拉下来了似的。
    陆商察觉他情绪有异,肩膀松了松,伸手回抱他,拍了拍背,是安慰的意思,笑道:“受委屈了?”
    黎邃只是抱着,全身恨不得趴在他身上不下来了,腻歪了一阵,才闭上眼轻叹了一声:“陆商,人与人之间,好难啊……”
    陆商并没有去问是什么事,也没有反驳他,只是任他抱着,抬手揉揉他的脑袋:“觉得辛苦吗?”
    黎邃高他一截,揉脑袋还得抬高胳膊,被揉的人很是受用,舒服得主动在他手上蹭了又蹭,闷闷地“嗯”了一声。
    陆商被蹭得手心发痒,轻轻笑了:“来,眼睛闭上,我给你一点能量。”
    黎邃于是退开一些,乖乖闭上眼。
    陆商抬手便关了头顶的灯,客厅里霎时间只余壁炉的火光左右晃动,两人跳跃的影子倒映在墙上,陆商轻轻靠过去,微微仰头,认真地亲吻他,舌尖探入口腔,在唇间留下一片温柔的缱绻。
    黎邃被亲得心动,眼睫毛颤了颤,以同样的柔软开始回应他。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回响,听起来让人分外心安,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呼吸缠绕一团,气氛太好,谁也不想中断。陆商站久了小腿无力,双手搭上他的肩膀,黎邃受到鼓动,顺势揽住他的腰,两个人推推搡搡地摔到沙发上,发出一声轻响,黎邃俯身盯着身下人,眼里如同盛满了一幽深潭。
    陆商仰头露出好看的脖子,笑着伸手在他腹肌上摸了摸,这像是一个信号,瞬间就将黎邃点燃了,索性不再去想那些事,全身心投入到接下来的性事中。
    角落的水池里,小乌龟仿佛受到了惊吓,羞涩地将四肢缩进了龟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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