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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书名:杂鱼求生[穿书] 作者:微笑的猫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3-24 20:13
    所以没有治丧委员会,没有发讣告,没有设灵堂,没有亲朋好友向遗体告别以及大操大办流水席,她就像一片秋风落叶那样安静至极。
    至于程几,他在殡仪馆就失踪了。
    他甩开雷境靠的是耐心,毕竟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甩开王北风靠的是欺骗,因为老王单纯,不知人间险恶。
    雷境明白齐北崧的担忧,从夜间到早上多陪着程几寸步未离,直到走完整个火化流程,将程女士的骨灰盒用红布包好捧给他,才算松了一口气。
    程几说“雷哥,谢谢。”
    “不用。”雷境问,“下面打算去哪儿”
    程几望着窗外轻声道“我听他们说有个公墓就在附近,车程不过十分钟。”
    “去买墓地”雷境问。
    程几摇头“我没钱,去看一看。”
    雷境说“好,我陪你去,但是你得等我几分钟。”
    他需要出去抽根烟。
    此人帅哥型男,稳重可靠,唯一的缺点是烟瘾大,而且可能因为在家不让抽,到了外面就像鱼虾入海,鸟雀出笼,赶紧一根接一根过瘾。
    殡仪馆内由于纸扎蜡烛花圈等可燃物堆积,严禁烟火,即使室外也未划定吸烟区,必须出了大门方可。雷境已经忍了好几个小时,加上昨晚熬夜,再不抽根烟解解乏,怕是开着车就能睡着。
    他特种兵出身,极限状态下可以连续几十个小时不睡,但那时候年轻,现在当爹了,为了老婆孩子也不能硬撑,万一没撑住牺牲了,谁来照顾他们
    “北风,你和小程在这里等我回来,然后我们三个一起上车。”他走之前嘱咐。
    王北风说“有数。”
    程几也答应得挺快“等你。”
    雷境着重瞪了王北风一眼,后者有些懵懂,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雷境离开,程几立即望向王北风,这哥们倒是在排队等火化时连连打盹,睡眠不错。
    王北风问“咋啦”
    程几说“突然想起一件事,要不让雷哥顺便带三杯咖啡回来吧”
    王北风说“这鬼地方哪有咖啡,回了市区再喝。齐家大小姐就是老齐的姐姐在金融区还是哪儿有一间卖猫屎还是猫尿咖啡的店,据说是整个宏城同类别中最好的,一会儿我们带你去。”
    “不用。”程几听到齐北崧的名字后断然拒绝,褪下背包特自然地说,“我去洗手间,帮我看包。”
    王北风没多想,打着呵欠接过了,都不考虑一下为什么程几把包给了他,却依然捧着程女士的骨灰盒。
    程几一转过拐角就从走道尽头的窗户翻出去跑了。
    从程女士尘埃落定起,他脑袋里盘算的就是这一刻
    雷境盯他实在盯得太紧,连上厕所都堵在隔间门口,毫无可乘之机。据说雷老大结婚了,孩子也快两岁,真不知道他老婆是怎么忍受他的。
    他无论如何也得离开这拨人,离开齐北崧,因为他累,想独自呆一会儿。
    而且他又揍了齐北崧,这次关系可难修复了。
    程几从侧面小门出殡仪馆,火速穿越绿化带。
    刚才过来时他观察过环境,这片林子后面有一个自然村,村里估计是专门经营丧葬用品和帮人办白事,因此车来货往,人流不息,从大路上看得很清楚。
    越是人多越是有利于隐蔽,何况他很擅长隐蔽。
    程几看表,心想此时雷境应该抽完烟返回,并且意识到他逃跑了吧
    那位前特种兵极难对付,他必须在十五分钟内搭乘上交通工具,才有逃脱的希望
    他心无旁骛地跑着,花了五六分钟跑到村口,运气很好地碰到一辆区间班车正在上客。他脱下羽绒服将骨灰盒包好,也跟着跳了上去。
    售票员问他去哪儿,他暂时不知道。
    后座有一对老太太聊天,说谁的儿子今天在某某小区办事,谁的儿子在西郊某某殡仪馆帮忙布置,他这才知道宏城原来不止眼前这一家殡仪馆。
    他赶紧询问西郊殡仪馆怎么走,老太太说先坐区间车到回车场,然后转地铁到某某站下,再转某某路公交车就是。
    他用心记下,对售票员说“我去回车场。”
    宏城由于体量大,人口多,在西北南方向的郊区分别有三家殡仪馆,都骨灰寄存服务,即使往生者并不是在本馆火化,也只需要买骨灰盒即可。
    于是程几没去附近公墓,也没回长康医院,更没去找沈子默,而是穿过城市去了另一家殡仪馆,将程女士的骨灰暂时寄存,时限两年。
    他和程女士约好每年清明、鬼节、忌日来看她,叫她和周边邻居好好相处,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大家互相照顾。
    这个操作太骚了,雷境等人找遍了他所有可能去的地方,甚至连跳海轻生都想到了,唯独就没有想到这个。
    程几的背包里原本有个gs定位仪,是雷境上次放的,雷老大敢于暂时离开也是考虑到有这个仪器在,谁知程几歪打正着,居然把包留给了王北风。
    终于,程几两手空空,同时也身无分文地从西郊殡仪馆出来,看了看天色,给长康医院的副院长发了一条消息,说张阿姨,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儿吗
    张副院长回了一个“ok”的手势。
    半个小时后,张副院长的家用两厢小汽车停在了程几的面前,载着他出了宏城市区。
    路上张副院长问“觉得解脱了吗”
    程几不说话。
    张副院长说“其实是解脱了的,对你母亲是解脱,对你也是解脱。”
    程几说“可往后就剩我自个儿了。”
    张副院长沉默,随即一笑“我送你去见的那个人曾经也是这样,人一辈子总是要向前看,多苦多难熬过去就好了。”
    程几问“你表弟”
    “其实不是”五十岁的半老太太深沉地说,“算兄弟吧。”
    “”程几心想上次还说是表弟啊,怎么又不是了
    “张阿姨,我欠医院的钱我一定”
    张副院长摆摆手“一共才五千多,你还交过一千押金,就别老惦记着了,以后再说。”
    程几说“那张阿姨,你可至少请我吃了七八顿饺子,我能惦记着吗以后我也想请你。”
    “惦记吧”张副院长笑道,“小伙子居然胃口不大,请你吃了快一个月的饭,也没能把我吃穷了,我都奇怪呢”
    程几说哪有,我都胖了,谢谢你关照我。
    张副院长瞥了他一眼,扭头望向车前方说“其实我也看人,你要是不好,我才不来管你。”
    程几说“谢谢。”
    张副院长又问“对以后有打算吗”
    程几没答话。
    张副院长说“现在别着急想,你妈刚走,你心里不好受。就在我带你去的地方休息一阵,安静过个年,后面的事情自然而然就会有眉目。老话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张副院长要带程几去的地方叫做凰村,位于沿海丘陵地带的山坳中,距离宏城市区约四十公里,依山傍水,风景绝佳,因为交通不便没什么名气,近年才开始旅游开发。
    她的所谓兄弟在凰村临街开了一家餐饮小店,卖的却不是山珍野味,而是面。
    她这次是遵守诺言,带着程几去学扯面。
    进入凰村时已到中午,两人直接将车开到一家招牌复古的小店门口。
    程几下车,见整个村子都是粉墙黛瓦的旧式江南民宅,沿着一条清澈小溪错落分布,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今天难得放晴,不远处的青山在冬日阳光下显得分外明朗,整个场景温润清远也不失烟火气,倒是挺适合拍电影。
    张副院长大剌剌推开店门,高声叫道“老耿”
    她这一叫不要紧,店里立刻“呼啦啦”站起了一拨人。
    程几于是看到了重生以来最诡异的场景十几个剃光头或平头、戴金链、穿皮夹克、满脸横肉的纹身中老年男子,对着张副院长异口同声、百般敬重地喊“玉姐”
    张副院长威严又矜持地点了点头。
    “玉姐,最近身体好吗”大冬天依然袒露着健硕大花手臂的某甲问。
    “还可以。”张副院长说。
    墨镜金牙的某乙说“玉姐,听勇子说他出狱那天您亲自去接了,让我无论如何替他再说声谢谢。”
    “不用。”张副院长惜字如金。
    目测二百五十斤的彪形巨汉某丙说“玉姐,您别老在宏城呆着,兄弟我在丰城混得不错,城东城西都打下来了,哪天您也去我的地盘上走走。”
    “改日有空。”
    某丁说“”
    某戊说
    程几说“玉姐,往常我对您有不礼貌的地方,您千万别往心里去,钱请您宽限几日,我一定还”
    玉姐回身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
    终于那个叫老耿的正主儿兄弟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从厨房出来,喊道“玉姐”
    张副院长便把程几推向前,说“老耿,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小孩,你收他当个徒弟吧”
    老耿平头、金链、花臂、络腮胡、皮衣皮靴、室内戴墨镜的五十岁左右朋克男子上下打量程几,说“想当我的徒弟,首先得先当个好人,你为人怎么样”
    张副院长说“这可是我相中的孩子,还能有不好的足够继承你的地位了。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带回家当儿子”
    程几凑到她身边,耳语“玉姐,你不是说带我来学扯面吗,怎么感觉要拉我入伙似的”
    张副院长说“就是来当面店伙计啊,你没看到外面的招牌”
    程几刚才还真没注意,此时探头一看,只见店门口匾额上写着几个硕大的金字凰村忠义仁勇面馆。
    “”
    程几对着老耿拱了拱拳。
    老耿嘿嘿一乐,邀请他入座。
    程几挤在十几名光头大哥中间,互相拱手,并拜了关公老爷,就此正式加入餐饮业某神秘组织,以传承和弘扬忠义仁勇礼智信精神为最高追求。
    忠、勇就是爱国、敬业,忠于国家,敢于当担,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义、信就是公正、诚信,为人要实,做事要诚,注重塑造个人品格。
    仁就是和谐、平等、友善,大家互相尊重、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和睦友好。
    礼、智就是民主、自由、法治,尊重和保障人权,追求智慧和人的解放。
    “忠义仁勇面馆”的行为准则既继承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又吸收了世界文明的有益成果,体现了鲜明的时代精神,对于推进社会文化建设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入座之后,老耿倒酒,其余人布菜,张副院长一一为程几介绍“这位是陈春龙,龙哥。”
    程几点头“龙哥你好。”
    “王春虎,虎哥。”
    程几点头“虎哥你好。”
    “赵春军,军哥。”
    “军哥你好。”程几说。
    “马春祥,祥哥。”
    “祥哥好。”
    一圈过后,张副院长向大家介绍程几“这位是小程,过了年就二十岁了,人长得帅,脑子聪明,性格也好,就是运气不太好。他一个人无依无靠,最近还得罪了人,没办法才离开宏城来凰村重新开始,你们多照顾他”
    程几也说“以后还请各位哥哥指教,可惜我今天逃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什么见面礼都没带,大家多包涵”
    顿时各位哥哥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逝去的青春,毕竟当年大家都这么顾头不顾腚地逃过命。
    陈春龙问“小程,你做什么道上生意得罪了人”
    “没有啊。”程几不知他为何这么问。
    陈春龙说“得罪人也不要紧,我们都得罪过。”
    王春虎问“小程,你欠赌债了”
    “也没有。”
    王春虎说“欠了也不要客气,只要玉姐开口,我们都可以帮你想办法。”
    程几说“谢谢虎哥,真没有。”
    赵春军问“小程,你是不是砍了谁了”
    “没有”
    赵春军说“砍手赔手,砍脚赔脚,砍头赔头,男人这点魄力还是要有的。”
    “军哥,你想多了。”
    马春祥贼眉鼠眼地问“小程,你是不是糟蹋谁家大姑娘了”
    “啊”
    马春祥笑“睡了就赶紧娶嘛,我老婆也是这么到手的,你管不住自己的x,就要承担后果撒”
    “我管得住”程几说。
    “那你逃什么命嘛”其余人异口同声问。
    “我也不知道我为啥逃了”程几扶额。
    “你糟蹋了人家大小伙子”老耿问。
    “”程几举杯,“喝酒吧我敬各位哥哥还有玉姐,我干了,大家随意”
    “喝酒喝酒”大家举杯。
    光头纹身大哥们都不是面馆的,而是来为新店开张做准备,所以上午就来,天黑才走,端的是热热闹闹,撑足了场子。
    等晚间人散了,店里只剩老耿和程几。
    程几酒量不行,闷了一杯白的之后就不省人事,趴在桌上酣睡,连人全走了都不知道。
    老耿打扫卫生时把程几推醒,说夜深了楼下凉,让他到楼上去睡。
    他昏昏沉沉地起身揉眼睛,觉得头疼又趴下,老耿好奇地问“小程,你到底得罪谁了”
    他半梦半醒中说“你肯定不认识一个姓齐的,家里挺有钱。”
    “齐”老耿确认。
    “齐北崧。”程几问,“你认识”
    老耿摇头“没听说过,不过我在黎城监狱加起来蹲过十三年,前年才放出来,那里的公安局长就姓齐,还兼副市长呢。”
    程几“哦”了一声,没多想。
    老耿打扫完了店里,一边泡茶一边打开电视,里面正在播放晚间新闻,内容不外乎重要会议,大型活动,老耿指着众人簇拥的某位中年大佬说“哟,这个也姓齐。”
    “”程几从臂弯里抬起头,见其人在主席台前就坐,气度非凡,众星拱月。
    “乖乖,不得了啊。”老耿感慨,“我祖坟冒青烟也混不到他那样”
    “”
    “不会吧”老耿观察程几的表情,“你得罪了这一家”
    程几赶忙否认“没有,巧合”
    全国姓齐的少说也得有一百多万冒二百万吧
    齐姓大佬俊朗阳刚,气质稳重,由于保养得当看上去最多五十岁。虽说和齐北崧并不很像,但程几越看越是心惊,幸亏此时一段新闻结束,电视画面切换,眼不见为净。
    “得罪了也不怕,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当了我的小弟,在凰村也算是地头蛇了”老耿乐观地说。
    程几表示不会的,自己运气没那么差。
    老耿又说“黎城那个公安局长叫齐北岱,北方的北,下面有个山字的岱,是个强人,才三十六七岁,也挺牛逼的。”
    “”程几想去最近的庙里拜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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